“好,补回来!那电风扇你还要不要?”甘小栗在走廊上跟他顶嘴。
“快去!”简行严吩咐完,回头看到甘小栗压了张纸在书底下,一把揪过来要看个究竟。纸上写的英文,论词语华丽和语法复杂,肯定不是出自只掌握基本骂人词汇的甘小栗之手。简行严读了一遍,抬头看看张靖苏,张靖苏把拉长的脸缩回去,波澜不惊地回望着他:
“你又怎么了?”
“这是……”简行严咬住嘴唇对自己说,不能在这个人面前露怯,虽然很明显是这个人分写了一份情书给甘小栗,但是就刚才佣人房的气氛来看,甘小栗一定没有接受这个人的表白,是的,他——他对着英文情书逐字逐句地查了字典,肯定没有接受!
简行严给了老师一个愤怒的瞪眼,把他所认为的“张靖苏写给甘小栗的”情书揉成一团,连带甘小栗查过的字典一起带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张靖苏懊恼地想。
第68章 口信与情信(四)
电风扇转了一个多钟头,张靖苏的课终于结束了,他抱着书本飞快地离开了简家,就像要逃离什么自己无法处理的困难一样。他觉察到自己、简行严和甘小栗之间的三角平衡已经偏向了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那一边,他不知道要为此做点什么,甚至认为自己也很难做点什么。
在他离开之后,简行严把在走廊罚站的甘小栗叫了进来,把被自己揉成一团的情书拿出来,问他:“这封情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张靖苏给你的?”
甘小栗看看纸团再看看简行严那副兴师问罪的嘴脸,心中甚是光火,叫到:“你干嘛动我的东西!”
简行严明知有愧,还是倔强地说:“你就放在桌上,我一眼就看到,还不让我问你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
“别的我都不管,唯独这一桩,我非得问清楚。”简行严着急上火,他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椅子背,两腿像一对括号一般撑在横档上,嘟嘟囔囔地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写,怎么能他占了先。”
“什么?”甘小栗明明听到却在装傻。
“没什么!”简行严掩饰过去。
甘小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是什么时候看惯了他的喜怒哀乐上蹿下跳呢,自己常常被说成比实际年纪要小,而他有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还年少。那个在圣约翰岛上令人感知到何为卑微的优雅男子到哪里去了?是因为……
爱情的魔法吗?
还是那时的优雅仅仅只是他审时度势的伪装?
“小蔡姐让我帮她翻译的,肖大哥写给她的情书。”
“让你——来翻译?”简行严表示怀疑。
“好吧,是让我拿给你来翻译。”
简行严把纸团展开,纸团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没有开头没有落款,单一截英文诗歌写在上面,肖海的英文写的不太漂亮,但是诗歌本身很美。
“这家伙在哪儿抄的一段……”简行严停顿了一下,开始逐字逐句地翻译: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
甘小栗没有听懂诗歌在说些什么,他被简行严生涩又多情的声音给吸引住了,仿佛置身海边,心跳就像潮水一浪一浪打在沙滩上。
突然简行严涨红了脸,他把这样一首诗念给甘小栗,可不正像是自己向他述说情话吗?
“没了?”见简行严的翻译突然中断,甘小栗还意犹未尽。
“没了。”
“那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为什么寂静呢?”
简行严想了想回答:“因为是一场无望的苦恋吧。”
“怎么会呢?小蔡姐明明也很喜欢他……”
简行严被诗歌里的情绪感染,有点无名的忧伤,不想跟甘小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就催促道:“你快拿个笔来把我刚才说的写上,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别耽误他们谈恋爱。”
采纳了他的意见,甘小栗当天下午就摸鱼跑到龙宫歌舞厅去了。
到了那里被人拦下来,因为歌舞厅还没营业。
“我找蔡咏诗小姐,我有一封信要交给她!”
“噢,是你啊,昨天见你跟简家的少爷一起来的吧,后来还和蔡小姐一起出来买宵夜。”
“是啊,正是我。”
“得了,你快去快回!”
甘小栗一路小跑,穿过蔡咏诗前一天带他走过的铁闸门,直接来到龙宫的后台,刚要在化妆间找人,忽然听见有人边说着话边往这头走,还隐约夹杂着求饶声,凭着野生动物的本能,甘小栗转头躲进了供着关公的那间小室。
“宗主,老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家老小又等着钱用,一时缺钱心急也算是情有可原。”
周宗主拄着拐杖在两三个人的簇拥下慢慢向这边走来,随行的还有蔡咏诗,她跟在最后,低眉顺眼,头发随便拢在脑后,打扮十分潦草。
周宗主冷峻地说:“谁家没有老小、不等钱用?既然是我周家的人,就得按周家祖宗的规律办事。”
“他可是宗主亲叔叔的儿子。”
“违背祖训的人,没资格论干亲。”
“那日本人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