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雪不一样,对雪板的磕磕碰碰更是正常,不同的运动他必须调整不同的心态。
飞跃的部分倒是很简单,他本身就是一名技巧性的运动员,对飞跃一点都不陌生,平平稳稳地落在地上。
呃!
好像自己突然变重了,陷下去般的感觉。
雪板落在松软的几乎没有被更多人接触过的雪面上,瞬间被压的平实,身体会有一种陌生的反弹感。
滑惯了道内雪的杭峰,这瞬间后背甚至起了一层毛毛汗。
之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点,野雪和道内犁过的雪差距太大了。
重新找回平衡和速度,杭峰并没有回避自己的问题,反而迎难而上,可以飞就绝不绕,哪怕因为有点混乱导致记错地图,飞下去就被前面的树木挡住,但这个过程也依旧珍贵。
只有去经历更多,克服所有,才不会在赛场上出现失误。
障碍的部分大概持续了三分之一的地图,等来到游客能够到达的极限,也就是高山滑雪区的起点后,赛道便也和高山滑雪合并在了一起。
是熟悉的脚感,杭峰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按照蓝旗的指示,进行各种大回转,以及雪包、波浪段的技巧控制,一直滑到山脚。
3.1公里的赛道,杭峰足足滑了快10分钟。
在滑板速降运动里,杭峰3.8公里的速降最快时间是4分38秒,平均速度达到了90迈。这般对比下来,杭峰的均速不过50迈,那么赛道前三分之一的部分,他的时速可能连30迈都没有。
唐隽让他达到60迈,才能飞跃那处树桩。
就,呵呵。
杭峰挠头,也不气馁,第一次而已,他会更好的。
从山下再坐缆车上山,抵达大厅签录,比赛就算开始了。
野雪挑战只有一次适应的机会。
杭峰没有找到唐隽和郑晔瑜的身影,他们应该是在二楼的观众席看比赛。
这次的比赛明显比滑板速降要气派,超过十架无人机在头顶上飞来飞去,还有一些关键的精彩赛道也架设了摄像机。
坐在观众席里,是可以通过镜头看见选手的表现。
希望自己试滑的表现,没有让他们失望。
杭峰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再多滑几次。
他很相信自己的运动神经,只需要最多三次,就可以掌握这条赛道。
三次的话……
也就是说,从资格赛开始,1/8、1/4赛场,他都必须在一种不熟悉赛道的情况下进行比赛,并且更进一步。
更甚至,半决赛可能也是在适应赛道的过程。
想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又让人跃跃欲试,极限运动就是挑战极限。
他一定可以做到!
所以在签录后,几乎大部分选手都开始陷入比赛的焦虑,迫切的与同伴交谈分神,甚至吐槽赛道的困难后,杭峰却抱着他的雪板,在角落里进行复盘。
在没有办法更多实地练习的情况下,他只能用这个办法。
而这恰恰也是他擅长的。
喧嚣的大厅与独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有着鲜明的对比,动与静之间碰撞出犹如电影版的张力,像是在无声的描述着一种寂寞。
唐隽寻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静静地看着杭峰,有种看见同类般的心疼。
杭峰是不是一直这样一个人在比赛呢?
他的父母也很忙吗?会错过他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的日子。
没有教练,没有家长,也没有朋友同伴,独自身处在赛场上的杭峰是什么感觉?会埋怨吧?还是干脆就这样习惯了?
“咳。”到了近前,唐隽轻咳一声,打断了杭峰的脑内复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拿衣服什么的?”
杭峰的思维还停留在那条赛道上,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人才说:“不用,山上有人收集,会用缆车送下来。现在脱衣服又太冷了。”至于手机,早就给了唐隽,大雪山上哪里有信号。
唐隽点头,想了想又说:“我之前看见你滑了,看起来很不适应。”
“对啊,超级难滑的。”
唐隽张嘴,刚想说那怎么办,就听杭峰说:“小事儿,滑着滑着就适应了,都是这样,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第一次滑。”
张开的嘴又闭上,唐隽看着杭峰眼中一如既往的自信光彩,再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也没走,就这么安静地陪在杭峰身边,就像他一样,靠墙坐在地上把腿盘上,看看这边儿又看看那边,倒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无聊,就比如那个叫做荒冶诚的和他的师兄,就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看来早上的争吵被记恨了呢。
过了一会儿郑晔瑜也找了下来,抱怨了一句唐隽离开也不喊他一声,就和他们一样坐在了墙角。
“十点了。”郑晔瑜说,“不是十点比赛吗?”
“时间推后很正常。”杭峰不以为意,滑雪很看天气,今天的天气不是特别好,没有风,太阳一直挡在云的后面,视野不是很好。野雪的环境很复杂,要对参赛选手负责。
足足又等了四十分钟,快11点的时候,天空才全面放晴,阳光洒落大地。
大厅里的广播用华语和外语连续播报:“请1号、2号……10号选手前往签录台报道,比赛即将开始。”
杭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号码牌,97号。
最后一个。
临到比赛前两天,王会长才给他报的名,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已经没有报名资格,可谁叫这比赛是极限协会组织开设,没比赛前塞几个人进来都是小事。
又不是直接给他冠军,没人会计较的。
杭峰:“我觉得我应该下午再过来。”
唐隽:“平均选手10分钟一场,你今天恐怕都上不了场。”
郑晔瑜:“试滑10分钟,真要比赛肯定更快啊。”
杭峰:“不会一个一个比的,大概选手离开野雪障碍区就会放下一个选手下来,也不过就3、4分钟。”
唐隽立马就算出来:“那就是晚上7点,天都黑了。”
杭峰想了想:“那就必须两个两个的往下放了,资格赛必须一天比完,而且要在4点半以前结束,夜晚的雪山滑野雪太危险了。”
果然,就像杭峰说的那样,大赛组就是两个人一起放下去的。
实力相近的可以互相竞争提升成绩,实力差距大的直接就一骑绝尘了。相互掣肘的也不是没有,但很少。
资格赛滑的是时间,是自己的比赛,女子组选16名,资格赛只淘汰7个人,考虑到一部分人就是来凑热闹,竞争力非常小。男子组晋级32人,淘汰率达到23人,看似比较高的淘汰率,但就像女子组一样,有一群人根本不具备竞争力。
杭峰在和大赛组询问后,果断下了山。
吃过晚饭睡了一觉,三点半才回到山上。
一直留在山上观看比赛进度的郑晔瑜汇报说:“中途裁判组还休息了半个小时吃午饭,现在才滑到78号。不过80到90号已经集合准备上山了,轮到咱们也快。”
杭峰道了谢,说:“正好活动一下身体,你中午吃的什么?”
“餐厅一直有为选手提供自助餐,赵哥带我进去吃的贼饱。赵哥人挺好的,我们聊了很多,他还说协会打算围绕你打造一个极限运动的明星,拍摄宣传片的团队都到了,都没听你说。”
杭峰眨巴着眼。
习惯了有些事自己思考,自己处理,确实是忘记说。
郑晔瑜自然知道杭峰的性格,说完就笑:“所以你送我的雪板值钱了,再拿来用简直暴殄天物,我要塑封在家里挂起来。”
“不确定的事,我这次比赛要是比的不好,他们拿什么包装我,没成绩算什么体育明星。”
“你这叫没成绩?以前的成绩拿出来吓死人!哥哥,你才又拿了一个全国冠军啊!你是不是拿冠军拿习惯了,以为一个不熟悉的运动也必须拿冠军?”
杭峰就笑:“很正常啊,我凭什么还没比就认输。”
郑晔瑜一口气噎住,最后对杭峰竖起了大拇指:“没毛病!”
不再聊天,杭峰开始热身,也没等太久,不过20分钟后,广播就通知90以后的选手去签录处报道。
杭峰还没反应,郑晔瑜和唐隽就像是弹簧般站了起来。
“走走走,终于到我们了。”
一天啊,从早到晚,等着比赛上场最是难熬。
要让杭峰选,他更希望自己能第一个上场,也免了这份煎熬。
签到处的人不多,最后这一组就只有7名选手,都是男生,杭峰是最年轻的一个。
排在杭峰前面的是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性,体格壮硕,眼如铜铃,看着很魁梧精神,但杭峰知道他绝对不是职业运动员,因为烟味儿很重。
杭峰排在队伍的最末尾,一路来到检录台前,一个人脸识别的系统对准他亮起绿灯,便可以进入雪场。
临出门前杭峰转头对唐隽他们挥手,然后便拎着滑雪板消失在门口。
下午4点40分,视线不是很好了,西斜的太阳正一点点的被重新汇聚的云雾吞噬,大雪山的傍晚才是真的“逢魔时刻”,冷暖空气的碰撞往往会引来一阵山风,还会落下一层雪,要是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杭峰今天也就比不了赛了。
工作人员在路边指引,将他们一路引到缆车站,四敞大开的缆车就像是路边常见的双人木质座椅,仅仅是在头顶上撑起了一张可有可无的棚顶。
杭峰等着缆车来,前面的胡须大哥转头笑:“我还以为我是最晚报名的一个,卡在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分钟,你这是比我还晚啊。”
杭峰觉得没必要骗人:“我是极限运动协会推荐的运动员,是他们给我报的名。”
胡须大哥肃然起敬:“那不是很厉害?”
杭峰笑:“我是滑u型池的,野雪极限赛真是第一次滑。”
“你年纪看着也不大,就当来积累经验吧,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就是这个项目的大佬,就拿下五星资格了呢?”
没说两句,胡须大哥上了缆车,杭峰随后也坐上缆车,在斜阳里,徐徐往上。
这两天不停有人提到星级,这很好理解,一个赛事想要做大做好,自然是要制定规则。
“fwt”的规则就是有专人负责评判全世界的野雪赛道,按照一星到五星的标准迎接选手的挑战。
一、二星的fwt很好考,三星往上就是职业级别得考核,普通人完全无缘,据说通过率相当“感人”。
三星赛场,是为职业赛场筛选优秀选手,因为接下来就要应对难度更高的四星赛道,以及残酷的赛制。
停留在三星的运动员太多了,因为每年比赛的前十名才能拿到“四星运动员”的称号。
至于五星赛场,那就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