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其实是大师伯对我有所暗示。不说你们大荒山是修仙的么?那发生这种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徐长甯失笑道:“什么修仙的,都是你师祖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就是因为修炼过大荒山秘术,一息尚存。他把我扒拉出去,想了些办法把我救醒了。哪晓得我这一醒竟然十五年都过去了。你都从个五岁的小娃娃到行过冠礼了。”
原来是大师兄那里走漏了风声。她就说怎么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太子好奇地道:“那你怎么好像还变小了点?”
他很高兴娘终于肯坦诚以待,也高兴东宫能让她安心做自己。
“可能是你师祖给我用的那些药的缘故,起到了助我功力更进一步,脱胎换骨、破茧成蝶的功效。那不也得和你外公、外婆在大荒山的日子对上么。我就说自己十七岁了。”
太子点点头,“哦,这样啊。娘,那你昨晚看得如何?”
他提起茶壶给徐长甯倒茶,里头是她喜欢喝的八宝茶。
太子也随了她,嗜好甜口。
所以他让人沏一壶八宝茶,再做两甜两咸的点心,不会引人猜疑。
既然母亲不想回宫,他肯定尊重她的意见。
毕竟那会儿娘在宫里也越来越不快乐。
徐长甯道:“我告诉你我的意见,你自己再斟酌吧。”
太子点头,托腮听着,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徐长甯。
听过他道:“功臣之后排除在外,这我能理解。吴良媛已经占据了一个名额。大儒之女为什么也排除了?”
徐长甯道:“我觉得身为君王,无论对人对物,都不能有太明显的好恶。”
太子静默了一阵,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娘,这话东宫楚太傅曾对我讲过。但他说的是父皇当年对你爱重太过、专房之宠太过,以至于造成了十五年前的连环悲剧。”
先是世家、新贵联手害死他娘,因为有她在别人家的女儿进了后宫也基本是个摆设。至少是达不到送她们进宫目的。
然后他父皇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参与其中的家族都被族灭。
甚至有些没参与的,也被趁机除掉了。只看是不是有碍于父皇要的局面。
但如今,他娘也说这话,让他不要对以楚太傅为首的文官集团太过亲近了。
他多少觉得有些滑稽。
徐长甯摇摇头,“其实他说得没有错。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自己刚醒来就听到大师兄说姬天御当年血洗朝堂。杀得人头滚滚不说,至今关外还有十来家的后人在流放呢。
太子道:“除了父母、手足,其他任何人对我来讲都不是唯一的。”
手足其实是加上去的,总不能当着娘的面说些不兄友弟恭的话。
但为了娘、为了大局,他愿意容忍两个兄弟。将来至少把他们的命留着。
徐长甯懂他的意思了。
他不会做他父亲那样爱恨由心、十分极端的人。
换言之,他打算做一个非常好的治国工具人。
所以,姬天御把吴青柚塞给他,他接纳了。他的后院本来就是打算接纳很多人的。
雨露均沾,并不偏爱。
所以对于巩固局面和地位有帮助的,他都愿意纳进来。
将来他是准备把‘天子无私爱’落实到底的。
徐长甯还是再确认了一句,“你不会准备当儒家想要的理想君王,垂拱而治吧?”
太子摇头,“不打算!儿臣没打算当一个无为之人。现在也远没有到可以休养生息的时候。”
徐长甯点头,不是就好。
现在真的没到那种时候。
既然准备接下江山,就得有准备做一个有为之君。
而且,当皇帝可不能被士大夫摆弄。
不管文臣还是武将,都不能让他们话语权太高了。
最好是能驾驭文武百官。
太子继续道:“那剩下的两女,谁为太子妃、谁为太子良娣呢?”
徐长甯有些迟疑地道:“完全由我说了算啊?你自己也要参与一下意见才好。而且,你爹那里就全依你?”
“我爹说只要是这四个之一,我任挑。到底是哪个,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差别的。不管谁当太子妃,只要合格,我就能给予她应有的尊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长甯觉得有些不对,那你们爷俩岂不是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
“承儿,这么过日子,你个人的乐趣在哪里呢?”
太子道:“我看到这江山是按我的意愿在日渐强盛,这就是最大的乐趣了。而且,娘也回来了,我别无所求。”
徐长甯看着他,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真的五岁出阁读书,被那些大小夫子给你教迂了啊?我从小念道经长大,都没你这么清心寡欲。”
太子笑道:“我这两个愿望,哪个称得上是清心寡欲啊?”
半晌,徐长甯摇摇头,“你自己喜欢就好。”
她今天本来还想问问承儿对那个位置是不是有强烈的欲望。
得,不用问了。
人家人生最大的乐趣所在。
“哦,对了,莫嫣昨晚约我两天后去白石观游览。你大舅说那里出了个道士神医,她可能是看你对我比较重视,想邀我一同去看看。如果得用,再通过我把人推荐给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