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
随棠听见他的脚步声便回头,谁知道顾栩走到门口突然又折回来了,于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随棠再一次和他面对面站着,并且四目相对,而她此时这个样子对她来说是很狼狈,而对顾栩而言,却是极其妩媚的。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顾栩在那一瞬间也在心里问过自己,却给不出答案,只知道现在,此时此刻,他原本纯洁干净的内心有了波动,甚至在他二十几岁的年轻躯体里产生出了男人对女人本能的,欲念。
如果他今晚和随棠发生了什么,那随棠一定不会原谅她。
因为那在一个结婚了的女人眼中这等于侵犯,等于侮辱,从此以后他和她将会形同陌路……那又如何?
顾栩面无表情。
然而他眼中阴森森的眸色在随棠的视线里忽近忽远,让她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开始发寒,甚至,头皮也在发麻。
顾栩手里那个用了有些年头、甚至外层早就已经有了磨损的lv小号行李包,被他放在了地上。
随棠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并没有往后退,可心中早已产生了恐惧。
“不躲吗?不害怕?”
顾栩把她推在了墙上,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撑在墙上,随棠仿佛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
事实上,灯光倒映出的阴影里,随棠小小的身体跟他已经相互重叠了。
她低垂着眼睛,看着他衬衫上的质地精良的木质衣扣,许久才说,“我想躲就躲得掉吗?我害怕,你就会恢复理智吗?”
他咬紧了牙关。
顾栩觉得这状况太糟糕了,他放开了随棠。
他看见随棠胸前隐隐约约的痕迹。
那种痕迹,他看得出来是之前颜色很深,而现在已经变浅了。
那种痕迹,再一次使得他目光晦暗。
那是来自他爱了随棠多年却爱而不得才有的嫉妒,不甘,他想他是受了刺激,不然,眼睛怎么会那么疼?就连母亲过世那天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和随棠平行展在一起,他靠在墙上,目光和随棠落在相同的方向,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他说,“随棠,我第一次知道当嫉妒里夹杂着愤怒和不甘,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
随棠极缓慢的眨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说,“就当是我负了你。”
顾栩那双漂亮眼睛红得不能再红了,他哽咽着问她,“真的,不再爱了?”
随棠摇头,轻声开口,“爱。”
他一闭眼,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爱谁?”
她也在哭,裹着浴巾,眼泪流进胸前的沟壑,她颤抖着唇转头望着他痛苦的侧面轮廓:“他……我的丈夫。”
顾栩睁开眼,对上随棠雾气氤氲的眼眸。
大概,有一分钟。
之后他发了狠的把她推倒在放衣服那个比较宽的台子上,他咬着牙去扯随棠的浴巾,随棠死死捏着不放,滚烫的泪都滑落进了耳朵里,她哭着问他,“栩栩,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要是做了,你能原谅自己吗?”
他闭上眼睛,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里,随棠听到他哭出了声音,“……求你,也不能了吗?”
“可感情是求不来的啊,”
她抱紧了他,两个人都在哭,像两个没有方向感的傻孩子,“栩栩,我已经不是你要的那个随棠了,你一定要看清楚。”
那天,他擦干净了随棠满是泪痕的脸。
他真照着她说的那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
他看清楚了。
随棠还是随棠,还是那个他一直都想要保护和疼爱的姑娘,她没有变,只是她原本爱着的人变了。
随棠看着他的背影,也看着那个有磨损的lv包,心中感慨,那包,这大概是他用了的第七年了吧。
如同她买给他的那件白色羽绒服,他依旧是穿了很多年没舍得扔。
顾栩是个念旧情的人,随棠一直清楚。
那么赵澜澜呢,赵家出事之后,顾栩他有没有对她伸以援手?
随棠迅速穿好衣服离开,这十来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顾栩出去之后同样像是个没事人,他和随凯在外头谈笑风生,等随棠出来了,三个人开车去那个路边摊吃牛肉面。
随凯没有看出他们俩有什么异常,就是觉得顾栩一个大男人怎么洗澡洗这么久,洗这么干净今晚要去跟女人约会还是怎样?
吃面的时候随凯提到他父亲,语气略讽刺,“前两天踩了青苔摔了一大跤,门牙碎了半颗,腿也摔了,他说是流年不利。”
随棠看他高兴的,那表情,分明就是想说一句“活该”!
顾栩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看随凯,“你也抽点时间回去陪陪他,现在就他一个人了。”
随凯冷笑,呼哧呼哧的吃了一口面,擦了下嘴角道,“那我妈也是一个人,她还是个女人呢,我就算有时间也都去陪我老妈,哦随棠?”
他朝随棠挑了挑眉。
随棠:“……”
三个人埋头吃面,片刻后,随棠抬眼看随凯,“那他去看医生了吗?都五十好几了,可别摔到了骨头。”
“我带他去看了骨科,没什么大碍,拿了些膏药,理疗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随凯说着耸了下肩,嘴里又咕哝了两句,“麻痹真是个铁公鸡,自己摔了都不舍得花钱治,要不是老子孝顺,估计至今都拖着不去医院。”
顾栩和随棠听着也是叹气,这就是所谓的,爱财如命?
“你租那房子不是要到期了吗,不如你搬过去和妈妈一起住吧,也好照顾她。”
随棠吃不下了,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桌子底下抬脚在随凯腿上踹了踹,“你这么穷,正好省了房租。”
随凯叹口气,憋屈道,“我倒是想啊,可每次去看老妈,总看见顾叔的车停在那里,两人搞不好在谈恋爱……啊sorry,栩哥,我没有意识到你在这里。”
随凯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些尴尬。
“你说你的,我听着就是。”
顾栩也吃好了,将筷子放在面碗上,笑道,“再说,我爸要是和阿姨在一起,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看看随凯,再看看随棠,三人都没再说后面的话,彼此心照不宣。
顾栩说,“我妈过世了,阿姨也单身,他们俩不管有什么决定,那都是于情于理。”
随凯喝完了面汤,在嘴上抹了一把,竖起拇指伸到顾栩面前,“栩哥的话向来是权威啊。”
吃完面各自回家。
顾栩开的车,先送随棠,再送随凯。
一路上随凯故作屌丝样,在这辆崭新的法拉利上东摸西搞,没少给顾栩冷嘲热讽:“不错啊栩哥,年年换新车,一次比一次高大上,你让我们这些矮穷丑挫情何以堪啊嗯?”
顾栩理都懒得理他,只顾专注开车。
随棠咬牙扯他的耳朵,“凯哥你真的很吵,安静一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