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多助,多陀阿伽陀,如今你寡我众,你已失道矣!”
锦袍男子朗声大笑,虚空之外,又走来一个黑布长袍的男子,手中抓着妖王之王,与众人围定佛陀,问道:“猴王,你还要准备多久?”
正是,二掌柜。
“藏头露尾的东西,当年镇压本王,也有你的份,有本事你将本王放了,本王跟你单挑!”
只有妖王之王眼露仇恨,厉喝不止,欲意挣扎出来,奈何身高不过四尺,只能徒劳扭动,好似熊爸爸手中不服气的熊孩子。
“就等着着秃驴动手!”美猴王大笑,扬起千钧棒,指向佛陀。
“猴头,我不怪你!”
佛陀面带微笑,始终不为所动,二指相合,如拈珈蓝,轻轻诵咏:“如是我闻,量三界众生,多邪多祟,痴心妄念,以为自开广妙大门,沉沦不知,唯我慈悲,愿以身证法,焚邪祟,断痴妄,使众生安乐,解脱藩篱,慈悲,慈悲,我佛如来!”
虚空之上,一蓬蓬赤红火焰落下,红焰滔滔,滚滚难尽,流转无穷烟繁,道尽烦恼悲苦,各人周身,渐有一缕缕赤红的火光升起,由心而起,因念而生,心意不绝,火焰不断。
这是心火,但同时,也是佛陀所言的佛火!只要心意依然运转,就有心火诞生,也逃不过心火的侵蚀。
何况,这方天地本质虚幻,各人皆是心念幻化,这心火不但是自内而生,同时也自外而起,自虚无来,从天地生,一蓬又一蓬,无穷匮也,真真切切可谓之以天敌之名。
心火之下,任是各人心意强大,也难抵这自心而生的火焰,皆被烧的皮肤通红,头上蒸蒸冒着热气,仿佛小龙虾。
最惨的还是已经发疯的牛魔,心意翻涌,心火骤成烈焰,蓬的一下,腾起亿万里火光,这牛魔不过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就被烧做了飞灰,一代大妖,就此了账,唬得妖王惊惧大呼。
“该死,该死,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引来这样的敌人。佛祖,俺投降了,投降了!”
如果,这妖王不是还提在二掌柜手中,怕不是已经咬跪在佛陀脚下了,如此不堪,美猴王的猴脸闪过几分尴尬,就有戒日和尚问道:“猴王,秃驴已经动手,你还不开始?”
虽不是牛魔那般不堪,但戒日和尚也被心火烧的面容焦急,大汗淋漓。
美猴王手搭凉棚,打眼看去,火眼金睛之中,三界皆是一片通红,一座座山头,一个个生灵,一座座城池,都被心火烧得通红,滴蜡也似融了下去,不多时,这三界已经被融做一滩莫名的软液,粘稠翻滚,如同一团沸腾的岩浆。
“就开始,就开始,两位道友,请先顶一阵!”
美猴王说着,用力顿足,使了个法天象地,身躯变得极为庞大,张口一吸,就将岩浆状的三界吸噬进去,更有二掌柜以及锦袍男子抛起妖王与至尊玉,与戒日和尚一起,向佛陀扑了过去。
铮!
二掌柜蓦然点出一指,指化剑光,虚空就飞出一柄龙形剑器,剑锋震颤,虚空莫名炸裂,一道道碎片仿佛流泉,各自飞溅,照化出一片似明非明,似分难分的光芒。
那是无极!
轰!
又有锦袍男子切下一掌,掌锋化刀,化作一柄厚重而沉稳的长刀,无声间划过虚空,不见刀锋震裂,自有虚空点点腐朽,唯长刀永恒,亘古苍茫,不破不尽。
那是,太乙!
无极为道路,太乙为道行,在这片虚幻的世界,苏妄直接将道路与道行显化出来,化作一剑一刀,斩向了佛陀。
嘣!
而在虚空之上,更有戒日和尚拍下一掌,巨掌化作一片无垠星空,星光点点,缥缈轻灵,却不失沉厚,星光无尽,似从无穷远处来,亦向无穷远处去,接连彼岸。
那是,未来星宿经,亦是戒日和尚专修佛法后的根本经,也是他的道路。
虽然未能将道行具现,但将道路显化,戒日和尚这份功力,业已难能可贵,可惜,他的积累毕竟低了些。
“可惜,你们若能将道路与道行合一,化作道果,本尊自当远避,不过,现在就给本尊过来吧!”
佛陀大笑,伸手探取,金身迸放亿万毫光,隐约间,二掌柜等人恍惚看到了一颗散发无穷光芒的菩提子,清清静静,流转似明似暗的光芒,沉浮混沌之间。
“原来,这就是道果?吾道将成,吾道将成!”
二掌柜心头闪过莫名惊喜,佛陀的手掌已经抓来,他的一刀一剑虽然厉害,但落在佛陀手中,也不过是两件稍微大一点的玩具,只崩的三五朵火花,在佛陀的掌中留下一纵一横两道印记,就被抓得破裂。
而戒日和尚的星空更是不堪,佛陀不过抖了抖手掌,星空就似破布一般炸了开,任你星光无垠,横贯无穷,连接彼岸,也不能伤其分毫。
“道果与我等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戒日和尚惨然大笑,佛陀的手掌已然抓来,寻常大小,却有遮蔽诸天之象,天上地下,唯其独尊,任由戒日和尚不断穿梭时空,手掌兀自合拢,和尚已被掌心笼住,挣扎不得。
真是,佛要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霸道的很呢!
“道友救我!”
唬得戒日和尚失魂落魄,双眼露出绝望,一缕缕暗红的火光自七窍流出,似熔浆一般,滚淌而下,将和尚的金身烧的斑驳焦黑。
“谁能救你?孽徒,你当知应有此劫!”
佛陀大喝一声,五指终于攥紧,就听的噗嗤一声,将戒日和尚的大头金身抓得破烂,食指、中指接连弹起,叮当两声,又把再次劈来的一刀一剑击碎,跌落下面色苍白的二掌柜与锦袍男子。
“小友,本尊还以为你能有些不同,实在是太高看你了!”
佛陀不依不饶,伸手抓向两人,那二掌柜却大笑了起来:“本师,你可知道,我号称三界第二,其实并不是三界第一。”
说罢,二掌柜与锦袍男子合身一扑,身形瞬间化在一起,但有亘古难变的气机升起,无始无终,永恒如一,定住了古今未来,气息传荡之下,不但是这方虚幻的世界,连那起源之点,连那诸天万界,也受到震动,摇晃不止,一时间,不止多少高人探下目光,注意到了这里。
“吾道不孤,又多一道友,当倒履相迎也!”
“前路漫漫,多一人少一人无关紧甚!”
“是道门的,但终究是我佛门的,明王,你该归位了!”
“秃驴,你的手太长了!”
有人欣喜,也有人不以为然,更有两个意志暗自碰撞了一下,在众生所不知的混沌深处,辟开了一座比元罗司戊天还要宽广千亿倍的天地,蓦然,天地又被意志碰撞的余波扫中,打做齑粉。
且说起源之点,司戊天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继而笑道:“大和尚,朕看了许久,忍不住也要下场,还望大和尚不要怪罪!”
说罢,司戊天帝头顶升起九重诸天,向前连踏九步,步伐踏下,就有一重诸天爆开,加持其身,他的气息越来越强,竟压得起源之点扭曲,不知起始、不知终点的光芒也被强行扭曲,化作了一方大印,上书司戊永镇四个大字,翻滚着,就往佛陀砸了过去。
“陛下,你强行牵连因果,当真不会后悔?”
金身佛陀指掌间压着丸子大小的世界,不能出手,便任由大印砸在脑门,砸得顶瓜破裂,身形趔趄,神色却极其淡然。
但在祂的话音落下时,司戊天帝已经察觉到一道奇异的力量连接在了他与佛陀之间,牵扯着,一点点影响着他,好似要将他影向末路穷途。
那是因果!
“因果!”
司戊震动气机,却不能将因果的力量震断,神色微凝,心意却不动摇,反笑道:“朕倒想问,大司命到底是谁的人?”
“陛下既已知晓,又何必说出来?”
佛陀淡淡叹着,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慈悲的面庞竟有几分狰狞,就见一只蓬船轻轻撑来,有命运之河显化,水流滔滔,映照无尽诸天气象。
站在蓬船上的老叟,赫然是大司命!
“好极,好极,大司命也出来了,大和尚你果然要拼命了!”
司戊怒极而笑,大司命神色木讷,老脸皱成一团,皱眉道:“本座在此,陛下还逼不得我佛拼命!”
“那可未必?”司戊冷冷一笑,突然喝了一声:“四极何在?”
话音方落,白金、赤红、幽冥神光蓦然飞来,化作三尊披挂威严神甲,气息辉煌的神人,正是西极、南极、北极神将。
只是这三人皆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仿佛钢铁铸就一般!
“四将缺一,陛下的四极之法不能圆满,难不曾,陛下要亲自下场?”
大司命眉头越皱越深,却有一缕青光自佛陀掌下的丸子世界飞出,轻咻一转,也化作一尊面无表情的神将,围定了四极。
……
虚幻天地,望着那淡青色的身影,佛陀语气笃定,自以为知晓了真相:“原来,小友还是三界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