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殿高广,金光灿灿,走入殿内,视觉又是一变,金光化作白芒,上下左右,四方六合,尽是一颗颗雪白的星球,白光如虹,炙耀非常,其体之硕,未可以丈量。
或许只有行走此间,才知那凡人的卑微!
众人莫名震骇,被一道星光裹挟着,飞越星河,渐渐抵达了群星环绕的中心。
在那星空之中,有一尊身高亿万丈的神人屹立虚空,头抵虚冥,脚踏星河,周身绽放无量神光,辉光之盛,盖压群星之华。
“入我神殿,得我传承!”
神人隆隆开口,各人心中一颤,再抬首,蓦然发现自己依然还在巨殿之外,哪里还有星河与神人。
“入我神殿……”
众人心神一颤,同时想到一个可能,俱是双目灼灼,也不知谁发喊了一声,齐发冲了出去,杀向巨殿。
其中又以血刀老祖等十人速度最快,眨眼间便掠过了十数丈,后方的武者恨得咬牙切齿,拼命追赶,差点没将两条腿跑断了。
“这些人,不至于如此吧!”司空少年微微皱眉,似有不解。
“神人传承当前,谁能控制得住欲念?”
孤城少年冷哼一声,似是不欲争辩这种无聊问题,吹雪少年却接口道:“确实不必如此,传承若如此轻易得到,便不是传承了。他们只是利令智昏,一时没想明白而已。”
有人接茬,司空少年顿觉洋洋得意,连连点头,忽地话锋一转,嬉笑道:“孤城,你看,我现在很干净了吧。”
说话间,他自得意的转了个圈儿,跟只花蝴蝶一般,招展起来,孤城少侠眼白一番,却懒得看他。
“几个小子眼光不错,与我一行罢!”
却在这时,一个冰冷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三人转身看去,只见三千白发飞舞,如雪海狂风,却有一袭黑衣的女子落在他们身旁,其容娇美,其形婉约,窈窕而立,恰似冰原上一朵雪莲,高洁而清冷。
偏偏,却是一朵能杀人的雪莲,女子周身,不自觉便在散发冰寒煞气。
依然是练霓裳!
三位少年默默撤后一步,凝神戒备,虽嫌练霓裳的口气霸道,亦忌惮她的武力,各自压抑着怒火,那孤城少侠神色微动,但要开口,司空少年急忙问道:“练姑娘不急着去神殿,怎么有功夫与小子们开玩笑?”
在这种情况下,若当真让白衣侠少开了口,他们一定会问一句:“前辈贵干?”
那般,司空少年已能预见到,他们的结局一定会很惨。
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容忍旁人对其芳龄的“恶意”揣测,即便,这份揣测的真实性非常足。
这种事,坚决不能发生!
“这种事早上一刻,晚上一刻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你们都不急,我急什么?”
练霓裳语气依然冰冷,说话间,气机释放,卷起一阵冰寒,冻结了少年郎的眉发。
少年郎勃然变色,铿锵两声拔起长剑,司空少年急得满头是汗,忙跳将出来,呼道:“且慢,且慢,有话好说,练姑娘吩咐,我们一定遵办!”
话说着,他在背着练霓裳的地方却打起了手势,白衣侠少神色微动,那厢,练霓裳的眉头已经挑了起来,忽地展颜一笑,恰如万年的雪莲绽放,馨香静谧,花色动人,少年郎看得都是一呆。
不想,这女子神色冰冰冷冷,也知道用计谋,而且,还是美人计,施计的对象,却是三个少年郎。
“不好!”
少年郎心头一个激灵,暗道了一声,不及反抗,却见一卷长袖卷来,如匹如练,裹住四方六合,咻啦一声,便将他们团团裹住,往神殿掠了偶去。
“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该是你先道出要求,我再讨价还价,然后大家姐弟好,你好我好地友好协商一下么?这剧本,完全不对啊!”
司空少年心中呼号,一边大呼小叫着:“练姑娘,我想说多上一人少上一人其实也没差吧,不如,你先将我们放下,再告诉我们你的要求,我等定然给姑娘一个满意答复。”
“这可不由你说了算!”疾掠之中,练霓裳的脸颊微微泛红。
……
“小子,你也敢跟某家抢道?”
关铁重狞笑一声,刀锋一抹,蓝光斩落,将身前的人斩成两截,关铁重兀自沉醉刀身传来的轻颤之中,一道火光兀地烧起,火舌一舔,便在他的小腿处舔去了好大一块血肉。
“痛煞某家了!”
关铁重忙将身一滚,避开火舌,又被地上的热力烫得肩背起泡,急忙跳起,这才发觉,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视目之中,只见天光如七彩氤氲,红焰焰、橙汪汪、黄明明,一片片、一重重尽是无穷光焰,璀璨生华,各相重叠一起,将天光搅得如同万花筒一般。
这般也罢,但叫关铁重骇然的是随意从虚空中冒出的各色火焰,无根无源,亦无源而寻,火光炫烂,蓝白相间,共舞于虚空之中,如群魔乱舞,烧得虚空嗤嗤灼灼,骇得他是面色煞白。
“险恶,险恶,如斯恶境,叫我如何过去?”
关铁重顿足懊丧,虚空中猛然蓬烧出一道火舌,呈蓝汪之色,疯狂舞弄,妖冶而迫人,咻忽间便卷了过来。
……
“练姑娘,你仔细些,莫要伤了我家兄弟。”
再一次躲过一波天降泥石流,练霓裳霓裳长舞,广袖飘飘,身姿那是十分出彩,却苦了被他束缚住的三个少年,随着霓裳舞动,在空中左摇右摆,来回颠簸,好悬没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多嘴!”
练霓裳秀眉皱起,却嫌司空少年啰嗦,手下一抖,便将司空少年甩了出去。
那少年身手也了得,且在空中翻滚,如灵猿一般,还未落地,便定住了重心,长吸一口气,胸膛微鼓,轻鸿也似的飘落下来,稳稳地落在泥泽上,竟没有陷下去。
不知不觉中,他已突破了周天境的关隘,成就了洞微境。
“小子,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练霓裳脸色不是很好看,俏脸寒霜,白发飞舞,周身三尺尽成寒霜,那冰冷的目光看来,以司空少年的“深厚”面皮,也冻了个哆嗦,赔笑道:“练姑娘别急,别急,其实这些道理我家几个兄弟皆知?”
“果然?”练霓裳问道。
“那是自然!”回答地却是孤城少侠,虽然被练霓裳的飞袖困住,但他的神态依然冷酷,不见半点惊慌,又道:“不过是八门锁金阵而已!”
八门者,特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等八门,为武侯诸葛所创,以八卦为原形,依奇门遁甲之术布成,八门中,生、景、开门为吉,伤、惊、休为凶,杜、死二门为死。
八门锁金阵并非独有,世间广有流传,只是精深者不多,如练霓裳这样,就属于该打入不学无术之列。
“然则,此间的八门不止于八门锁金,而是八门之中再套八门,阵中有阵,将原来最多不过二十八种变化的阵法演化为七百八十四种变化,对付我等是绰绰有余。
如我测算无误,我等所在,应在惊门的变阵之中,此门以艮卦为基,变以兑卦之力。”
司空少年侃侃而谈,但看练霓裳的脸色有愈变愈寒的趋势,连忙转过话头,道:“当然,练姑娘没认出八门锁金阵,并非练姑娘孤陋寡闻,我兄弟三人不过是在闯关时得了些许提示。
破万军时,那些军汉冲杀,乃至各骑冲锋所用便是这八门锁金阵,环环相扣,保持阵型一致。
再加上我等有所涉猎,再看到神殿前的莲花池时,便有了猜测。”
但说到最后,司空少年越发小心起来,却听练霓裳轻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表示知道。
话说,连少年郎们都能发现隐藏的提示,练霓裳本不该忽略,不过这女子杀性太大,破万军阵内又未遇到可堪一敌的对手,被千军万马的杀气一冲,便顾不得头尾,只管在战场中一顿乱劈乱砍,糊里糊涂便闯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女子武艺实在高强,否则岂有幸免之理?
而少年郎则小心谨慎多了,也看得仔细,才能发现各中端倪。
“说了这么多,到底如何破阵?”
各人说话间,那惊门的艮、兑二力可不会停下休息,各种打击源源不断而来。练霓裳拂袖一荡,荡开一块忽然翻滚来的巨石,长袖沾染点点淤泥,顿觉不爽利,对少年的口气也愈加恶劣,情不自禁抖了抖另一边飞袖,却将那两个白衣侠少抖得面色发青,眼珠泛白,有些人事不省。
“歹命,歹命,这女魔头如此凶恶,可怜我两个兄弟性命被她捏在手中,小爷不得不屈从她一回。”
司空少年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鳄鱼泪,从怀里掏出了一朵小小的金色花苞儿,含苞十二瓣,金光朦胧,娇艳欲滴,随着清风拂过,洒落点点金光,愈显神秘。
“这,这是?”
练霓裳目光震骇,少年却老神在在,道:“这破阵有二法,一曰强,二曰巧。不巧,我正好掌握了这巧妙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