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语澹也是个憨丫
☆、第六十章 根源
灯香见虞氏毫不动心,料当凭自己再劝也是劝不进去的,只能快去告诉太爷,或有转圜的余地,即使真的不喜欢三房的哥儿,趁小主子们都在,再挑一个合眼的就好了。
镜梦斋,往小了说,这三个字是挂在老国公乔费聚的书房,是他书斋的名字;往大了说,可以笼统的指他颐养的居所。那地方就大了,前有待客的厅堂,留客的厢房,议事的书房,门客幕僚留宿的一排屋子,习武场,包括马房兵器库,往后,是厨房,库房,和乔费聚所居的正院,正院之后住的,是乔费聚几十年收纳的姬妾,姨娘名分的五个,姑娘也不少,几人一个小院子,配着丫鬟婆子,乔费聚待留在身边的女人是挺好的,兴趣没有了,名分上该有的物质不缺,这里面,虞氏有一个居右的独立小院子。
之前虞氏大病,乔费聚心伤,又信阴阳之事,男人属阳,阳气罩着,阴气就削弱了,所以,乔费聚把她放在正院,日夜不离,可是,正院上房的位置,是正妻的待遇,所以,虞氏病好之后,日常作息之处,还是自己的小院子。
七十岁的乔费聚,五官沧桑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不过,高大的身材依然笔直矗立,一个人来至虞氏的房中,入房的案桌上,摆着一个甜白瓷的长颈花瓶,养着那枝像梅花鹿犄角的梅花,右侧是金龟子串成了的帘帐,里面设着两人宽的缠枝番莲卧榻,虞氏歇在上面。她虽然外头看着好,内里还虚着,静躺着休养。
乔费聚赏了一回梅花,才走至榻边坐下,知道她未睡着,就说:“怎么人都没有见过,又使了小性儿。”
虞氏挣开眼睛,坐起来道:“上回是我使了小性儿。上次是我病糊涂了,这回我脑子清醒了,我是什么人呢,是你家花了银子买来的一件东西,当姨娘做丫鬟,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实在不该肖想,自己早就没有了的。”
字里意思凄凉,但虞氏说得很平静,似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乔费聚扶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又是哪里听了闲话,那些人不过是闲的,闲得每个人都得被说,别说你,就是我,就是外面为官做宰的,背着人还不是由着他们说,本是无奈之事,我管得了人家的福禄寿,却管不了他们的一张嘴。”
虞氏心里崩着的劲儿松了松,道:“我虽然不在乎别人的妒恨,不在乎别人背后的怨言,可是我也不愿做人家眼里的小丑,费了心思养育,讨不着一个好,还使人含怨,辜负了我的心,辜负了我的情。那个哥儿,他还小得不懂事,不能说他好歹,但小主子们尊贵,每一个都精贵,他们自有奶妈丫鬟料理,父辈祖辈们的疼爱,实在不需要到我手里,没的玷污了他们。”
总归是,名分不合适,虞氏说得那么坚决,乔费聚也不再劝说,道:“也好,那这件事儿就算了。你是这个样子,我虽然爱重你,也只能如此了。若你能生个孩子,前尘我可以不管,续你为妻,可惜你没有孩子,我身后这些子孙,便是给你配了名分,也不会成为你的孩子,凡事有了实力,才能驾驭住人和事,名分不过是取其名正言顺的点缀而已。你没有孩子,在乔家就没有根基,我死之后,只会馅你于更尴尬的境地。”
虞氏没有被乔费聚的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靠在他肩头道:“男人的甜言蜜语最多只能信三分,爷的这番话,折成三分算,我也满足了,我原就和你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配不上你。”
乔费聚一笑,惆怅道:“丫头,再陪我几年吧!我大了你四十余岁,我必定先你而去,待我死时,想你还是如花如玉的年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既然不以妻待你,我身死之后,你也无需守着我,随你留去,只要你保全住自己就够了。我虽能筹谋一时,却筹谋不了一世,人死灯灭,我的余晖,我自己都不信,能照耀你一世平安喜乐。”
有眼泪盈在眼眶里,一大颗,承载不住而无声滑落下来,虞氏靠着这个,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的男人,久久不言一语。
乔费聚也没有兴致再去前头,传了话出去,让那些人自便,和虞氏一起歇在了榻上。
虞氏躺在他的左侧,挨着他的手臂,说刚才去摘梅花的事,自然的,就说起了梅林里遇到的小姑娘,一言一行,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漏掉。外人都道,虞氏轻狂的,眼里看不到一人,其实,虞氏这样经历的的人,最会观其色,忖其心,观察忖度之后,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才轻狂了起来。
“她是夏夫人的女儿,我虽然记得夏夫人还有两个女儿,可想夏夫人放养的态度,也想不到那样养出来的女儿,能如此言语随和,举止洒脱,若以横纵而较,彤七姑娘还不及她。”虞氏毫无顾忌的点评。
乔费聚抽回了自己唯一的左手,枕在头上。
虞氏抬起头,撑着上半身看他道:“怎么,我说错了?彤七姑娘,她得幸是你的亲外孙女,日常应酬交际,她便是骄纵一些,外人看着她身后,也会宽恕些,庶女却不同了,因着出身差了一层,反而更挑剔些,一来一去,高下不是看出来了。”
乔费聚冷静的道:“不算名义上的,从我这条根上长出来的,孙子孙女我就有二十几个,再算外孙子,外孙女?虽然因着他们的母亲区分了嫡庶,遵从了礼法,但在我这心底里,他们也没有多少本质的区别。我的心只有一颗,分成了几十瓣也分不了多少了,我也没有那个心力了!”
虞氏揶揄道:“这就是,爷常说的,清静又无为了?”
乔费聚感慨道:“清静无为,遵从自然。追随太子的人,武将以定襄伯为首,文臣以右都御史蓝建章为首,宗室里宁献王,寿康长公主为首,还有几人在朝,十年前看不明白,十年后也该看明白了,我若真能心无羁绊,由着自然而走,倒也好了。”
虞氏跟了乔费聚十几年,若真是颜好无脑的,又怎么能吸引住一个男人这么久,因此悟过来惊心道:“那乔家将来在朝堂上,是不是也会无立足之地了?”
虞氏有这份担忧,乔费聚也是很欣喜的,笑道:“你说的这个丫头,她恰好是太子薨逝那日出生的,我虽未见过她,她的来历,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母亲是夏文衍悄悄在外面养的一个女人,养了大半年,早不正式纳她进门,晚不正式纳她进门,偏偏在元兴十五年末强势起来,不顾华儿的反对,强纳她入夏家,为什么?”
乔芳华,是乔氏的闺名。虞氏不解,也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乔费聚目光锐利道:“那是因为,夏家的太子元兴十五年监国了,当了几个月有名有实的太子。皇后当年强下懿旨求了华儿去夏家,他们夫妻结合,本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宝座,可乔家没有如夏家所愿的,为太子效鞍前马后之力。所以,这水乔家踩得还不太深。”
元兴四年,乔费聚就因为手残为由,甩了淇国公的爵位,真是残缺之身不能守爵吗?景王还渺了一目,占着亲王的位置到死。乔费聚是为了躲避太子的笼络。淇国公府,亲生父亲当家,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时朝廷内忧外患,确实需要一个太子来安定民心,虽然那时,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即使他是长子,也是嫡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是,和加上了太子的名分,确定了皇位继承身份而形成的号召力,还是不一样的。乔家当年竭力主张立太子,完全是出于公心,为形势考虑,而不是为了拥护一个太子。拥护一个皇帝,才有从龙之功,拥护一个太子,那是不得皇上重用的二三流的臣子才干的事。乔家从太宗末年,就把注下到了皇上身上,皇上继位,乔家就是一流的权臣,本来可以与信国公府韩家并驱的,就因为被皇后,强行拉到了太子的船上,才刚歇了一口气,还没有享受到从龙之功带来的隆恩,就不得不折掉羽翼,蛰伏下来。
一个女儿,也不能让乔家把所以的政治资本,投到太子身上。历来联姻,不过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锦上添花的,不会因为联姻,而把两家的利益强行的绑在一起。利益不合,一个女儿也只能舍了,这也成为了乔氏此生婚姻不幸的根源。
乔费聚想起这些,几十年的修养也不由得恼怒:“乔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帮衬过夏家,皇后不是想送个夏氏女进宫,老大媳妇也帮着在太后面前说了话,就因为没有达到夏家期望的那样,便用一个外室,来侮辱我的女儿!女儿家,辛苦在夫家操持十几年,就只是存了利用之心,而没有换不来真正的敬重。所以,这些年,华儿在乔家干什么事我都不管,她怎么教养孩子我也不管,实在是堵着一口气,不想管! ”
虞氏为乔费聚顺气,道:“夏家如此不堪,放任他们沉沦也是对的。”
乔费聚抚额道:“清静无为,清静无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乔氏的问题,夏语澹对乔氏的看法,作者我对乔氏的看法,现在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我想说,首先,可能是我笔力不够,在行文的结构上,驾驭不了那么复杂的人物吧。
我喜欢《红楼梦》里的行文,它的文字里,有的是他的一段话,有的是她的一段话,有的又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一段话。
如这一段:
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
即如此刻,宝玉的心内想的是:“别人不知我的心,还有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能为我烦恼,反来以这话奚落堵我.可见我心里一时一刻白有你,
你竟心里没我。”心里这意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
那林黛玉心里想着:“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我的.我便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自若无闻的,方见得是待我重,而毫无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可知你心里时时有`金玉',见我一提,你又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
看来两个人原本是一个心,
但都多生了枝叶,反弄成两个心了.
我佩服这样行云流水的笔法,一直在膜拜和模仿。
可能模仿的不像,让大家有意见了吧。
这个是我文学功底的原因,我一下子进步不了。
至于我对乔氏的态度和结局,这是剧情,我不能说。
上一本书里,有一个读者的评论,我一直记得,意思是:赵氏是小三,傅好是小三,你那么支持小三上位的,你本人也是当小三的。
在我辛辛苦苦打的文学后面那么骂我,我看了心还是颤了一下。
对于小三,现代社会的小三,我必须郑重声明一点:我本人没有恋爱,没有结婚,没有心仪的男子,在我本人的生活和父母的生活里,没有小三的困扰。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物质上的追求,也没有值得我放弃底线去做小三的。
我只是写故事而已,对于电视,书籍,现实看到的故事的感悟。各种杂糅!
现在我这么写虞氏,会不会有人也骂虞氏是小三了呢?
我只是在安排书里的每个人,在经历了生活的痛苦和喜悦之后,她们会养成什么样的性情,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希望每一个地方都写得合情合理。
狠毒,冷漠,可怜,软糯,高傲,嫉妒,自卑,疯狂,虚伪,做作,果敢,甘守困苦,自得其乐,偏安一隅,力争上游,这些是书中人物的性情和态度。没有一个人和我本人是一样的。
我写下的人物,每个人远远看着,都有让我喜欢的地方,也有让我讨厌的地方,好的,有好的好,坏的,有坏的坏。
☆、第六十一章 识字
五天后,乔费聚身边的管事来夏家,当着夏文衍乔氏夫妇的面儿,话说得直白,想把夏语澹接过去住几天,若同意,就收拾两天,后天梅氏过来接孩子。
夏文衍心里雀跃,面上极力忍耐,不在乔氏面前表现出来。乔费聚是想给虞氏找一个男孩子,这乔氏是知道的,怎么换了个女孩子,还是外姓孙女?
乔氏无所谓同意,无所谓不同意,想夏语澹在自己手里都翻不了天,在父亲手里就更翻不了天,只是她干了什么是要弄清楚的。
乔氏没找夏尔彤直接找夏尔钏。因为,那天夏尔彤一直避到了筵席结束,一半是为了不想和两个庶姐同居一室,一半是为了虞氏,尊贵的侯门嫡女站上台由着一个姨娘挑,就是自知绝不会被挑中,夏尔彤的高傲也让她忍受不了。
一天又一天的过了,五天过去了,夏尔钏浓烈的野心已渐渐萎缩,忽然嘉熙居里来了乔家的管事,管事一走太太就传人,夏尔钏满怀着寄予过去,出来的时候,整张脸如乌云蔽日,强撑着回到空谷馆,面目狰狞,钗乱衣皱,恨骂道:“好个恬静自守的六妹妹,平日里不争不抢,被地里还不是该捧谁的臭脚,就捧谁的臭脚,假模假式的东西,和她那个娘是一条藤儿的货儿!”
钟氏知道了这么个结果,匆匆的追到空谷馆来,就着以前的话又劝了一遍,钟氏一直觉得,人过去淇国公府,在虞氏手里算不得好事,老国公那么老了,虞氏又得罪的那么些人,那家是乔氏的娘家,富贵险中求也不是那么个求法儿,这一回,夏尔钏把钟氏的最后一句话听进去了,癫乱道:“最好了,也是个四姑奶奶的结局……”
钟氏慌忙的捂住了夏尔钏的嘴巴。什么叫四姑奶奶的结局?是咒太孙殿下英年早逝吗!
夏尔钏几乎哭晕在钟氏怀里。
夏语澹并不知道,夏尔钏曾经多么想要的机会,落在了自己头上,也不知道,夏尔钏背后,是怎么的恶意揣测自己,此时,她正在遭受乔氏的盘问,为什么更衣更了半个时辰。
夏语澹想着以乔氏的本事也查得清楚,因此交代的特别仔细,怎么上小号,怎么上大号,怎么看到别人来了月事,污秽事都凑一块了,描绘的很细致。夏语澹可是几十桶的夜香都看见过的人,说这些毫无压力,只是对浅碧默默点了个抱歉。
“后来我就在梅林里坐下了,才坐下,后山转出来一个用勾陈和田黄玉压裙的媳妇,我想她身份贵重,她不说我也不敢问,怕冒犯了她,这几日来回想了无数边,也对不上这么个人,辜负了许曲两位嬷嬷的教导了。”
京城高爵显贵,夏家亲友故交,虽然夏语澹结识他们的机会微乎其微,可这些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乔氏也不能忍受夏语澹出去丢夏家的脸,因此,这个网络许曲两位嬷嬷详细给夏语澹说的。
乔氏难得对着夏语澹笑,道:“那怪你想不到她,她原本就不是台面上的人。”
一点而破,夏语澹知道是谁了。秀逗了,每回都在门外转一圈,却忘了门里面的人,看到一个勾陈就执迷了。
乔氏收回笑容,肃着脸道:“她是父亲中意的人,姨娘虞氏。刚刚父亲使人来说,要接你去住几天,父亲独惯了,一概儿孙皆不在眼前照料,这回想必是为了她。虞氏经久无子,郁结于心,一直想找个陪伴的人,想你还有几分入眼,也是你的缘法。你回屋子收拾收拾,后天大嫂子过来接你。”
夏语澹心里波澜涟涟,显出毫无头绪的神色来,道:“我实在愚鲁,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带多少衣裳,带几个人过去,还请太太示下。”
乔氏想了想,道:“虞氏是个随心所欲的,今天爱了,明天厌了,谁说得准,你少带几件衣裳去,若是留的长久了,那边也不会少你衣裳。人嘛,琉璃是我这里出去的,那边的事她知道一大半,也能给你提个醒,余下的丫鬟,你再挑一个,人使唤的过来就行。”
夏语澹回到卧晓轩,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比起夏语澹还琢磨不出利弊来,屋里的人,都是希望能跟去的,公府和侯府,差了不是一点点,又是去做客,能不欢喜。
几个丫鬟都是一大家子留在这里,不像夏诀身边的云翠云露,单留在夏家,只有夏诀一个指望,从厨房的事夏语澹就知道,利益牵扯太多,就分不清心了,因此,夏语澹谁也不笼络,现在也不想偏颇了谁,直接抓阄选人,抓出了小桥。因着是冬天,衣服件数再少,叠起来也厚重,装了两个箱子,日常用惯的首饰小器皿一箱子,琉璃和小桥的东西,各一个包袱一个箱子。
这中间,夏尔钏过来了几次,说了几次虞氏难相处的脾气,手沾鲜血就不用说了,还动不动骂婆子打丫鬟,又在老国公的内院一枝独秀,老国公内院那些失宠的女人,以及跟着那些女人的婆子丫鬟,谁不恨她。
夏语澹只是一听,姨娘的本职工作就是挣得夫主的宠爱,宠爱在身还能顾全那么多嘛?为了挣得宠爱,她们变出什么样的嘴脸,都是可以相信的,这些牵涉不到,撇去琢磨不透的利弊,在虞氏身边不会比在乔氏身边难过。
到了那一天,夏语澹和梅氏同上一车,梅氏在车里看夏语澹,看得夏语澹不自在,夏语澹可清楚的记得,梅氏对自己也是轻忽的,姨娘生的女人,和自家小姑子生的女儿,说白了,这个舅母是便宜来的,夏语澹也不计较这个。
梅氏也不掩饰,直白道:“上回我就和小妹说,你和虞氏有几分相像,你们果然有这个缘分,聚在一起。”
把夏语澹和虞氏比,梅氏觉得没什么不妥,就是有不妥,梅氏也不用给夏语澹陪小心,该怎么想就怎么说。
一见如故,夏语澹唏嘘于她十年前家破人亡,沦落风尘的痛苦,欣赏她十年后,重重艰难下,绚丽多彩的生活,内心并不轻视她,因此也真挚的道:“之前家里甚少提起老姨娘,我也没有见识,不知道是她,没想过有这个缘分。”
梅氏笑开了道:“老姨娘?她虽然是公公的人,这样的称呼没错,可她只有二十几岁,和‘老’字太相衬了,公公也不喜欢这个字,这个字就去了吧。”
夏语澹想虞氏不满双十的面容,自己也笑了,连声应诺。
儿媳妇少见公公,梅氏直接带着夏语澹入虞氏的院子,一路从偏门驶过去,粗粗介绍了经过的屋子。
夏语澹以侄女礼拜见虞氏,两人未及说话,梅氏就丢下一大堆,要什么只管说,服侍的丫鬟婆子不好了,也只管说这样的体面话先去了。
虞氏和夏语澹,真是倾盖如故,四目相望,未语先笑了。虞氏笑道:“这个小院子就住我一人,所以,把你的屋子安排在我这里了,不过,现在不急着看屋子,先领你见太爷。”
夏语澹第一次见真正位高权重的实权派人物,也是名义上的外祖父,只看清了他空荡荡的右绣,未看清容貌,就行了叩拜大礼,收了一个玉葫芦的挂坠。
虞氏和乔费聚同坐一边炕,夏语澹坐在炕边的绣灯上,琉璃和小乔,也站在门边上叩见了乔费聚。
虞氏轻快道:“没想到凝姑娘带过来的人这么少,我可得再添几个。”
乔费聚这样的人,外人也难看出他的心思,夏语澹只见乔费聚无所谓的道:“你想怎么添都使得,只是你们以后同住一处,姑娘就不必叫了,用名吧。”
一路已经听见的,虞氏称呼乔氏夏夫人,称呼梅氏大夫人,现在又称呼自己姑娘,不管外人怎么说虞氏轻狂,从称呼上便可以看出,虞氏不是一味轻狂的人。
虞氏顺从的改口道:“凝姐在家里是怎么作息,怎么打磨日子的。”
夏语澹要站起来回答,被虞氏示意又坐下,道:“每天作息时辰,和府里是差不多的。每天去老爷太太处晨昏请安,再姐妹之间互相串串门,也常和姐妹们的女孩子一处玩儿。余下时间,不过读读圣贤的书,做做针线。”
虞氏抓着一节问道:“你读过什么书了?”
夏语澹答道:“读过《女则》《女戒》《贤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