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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阮久收回手,只问:“接下来去哪里?”

萧明渊道:“去吃饭吧,下午带他们去赛马场看看。”

“今日差不多了,要不下午就去乐坊好了?赛马太费钱,万一到时候他们一脑袋扎进去不肯出来,拉都拉不住。”

“那也行。”

一行人走在路上,赫连诛对魏旭说了两句话,然后上前,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对阮久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阮久一愣。

好像是这样的,因为语言不通,他们之间一直靠魏旭传话,而魏旭也没有正式向他们介绍过对方。

“我叫阮久。”此刻阮久心情不错,为了让他听清楚,还拖长音再说了一遍,“阮——久——”

赫连诛道:“阮啾?软啾?啾啾?”

正巧这时,不知道谁家养的小青雀落在他们面前。

这青雀被养得圆滚滚的,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起来,但是每次还没飞起多高,就会摔下来。

萧明渊与魏旭“噗”的笑声停在一半,因为他们看见阮久眼里在喷火。

阮久怀疑这个赫连诛生来就和他不对付,每回都能准准地踩中他的怒点!

他一把将朋友们拽过来:“下午就去赛马场,去完赛马场就去赌场!我不把鏖兀玩到倾家荡产,我就不叫阮久!”

两个朋友对视一眼,为他鼓掌:“软啾行啊软啾。”

那只小青雀飞不起来,蹦跶着要离开,赫连诛小狼似的,动作矫健,飞扑上前,双手拢住小雀,递到阮久面前。

阮久只当他是在笑话自己,漂亮的浅色眼瞳里火光更盛:“赫连诛!你、你还是小猪呢!你还抓小鸟,你简直是小狗成精!”

阮久从他手里夺过小雀,把它给放走了。

赫连诛好像还有些舍不得,漆黑的眼眸泛着委屈的水光:“软啾……”

“不许叫我‘软啾’!”

赫连诛看看那只小雀儿,再看看阮久。

可是真的好像啊。

第8章 一只尖叫啾

阮久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名字做文章,说他是“软啾啾”,是小麻雀。

他是“阮啾”,偏偏兄长是阮鹤。旁人总说他那样贪玩,一定是行了八辈子的大运,才投胎到阮家,做了阮鹤的弟弟的。

否则白鹤与麻雀,又怎么能做一对兄弟?

赫连诛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他拿麻雀来比阮久,就已经足够让阮久恼火许久了。

萧明渊伸长手,捏了捏阮久的衣袖:“诶,别生气了。”

阮久转头看他,要揽住他的肩,萧明渊疯狂挣扎:“狗!狗!”

阮久把狗绳丢给十八,强硬地扣住萧明渊与魏旭的肩:“算上这回,那个赫连诛可惹我三回了。”

“你昨天不是给他一顿——”萧明渊双手拧出花来,故意道,“一顿乱揉了吗?你还让我也不要在意,要是闹到父皇面前,我也……”

“是不是兄弟?”

“不是,我是八殿下,宫里可没有一位‘久殿下’。”

阮久抿了抿唇角,软下语气:“求你了。”

萧明渊按住他:“好好好,你正常一点。”

阮久再看向魏旭,魏旭点了点头:“嗯,你说怎么办?”

于是阮久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教训赫连诛一顿。

萧明渊好心捏捏他的手指:“你的手抽筋了。”

阮久:“……”

*

萧明渊在永安城各个游乐场所都有包间,将近正午,他领着一行人,就近去望旌楼用饭。

朱楼玉阶,锦屏翠幔,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两个伙计推着挂满菜牌的几层木架,进了二楼最大的包间。

“这边都是新菜,这边是咱们家做了十几年的招牌菜,殿下与小公子……还有这位使臣一起看看,今日要吃些什么。”

赫连诛大约是看不懂汉字的,只觉得菜牌下边缀着的铃铛好看。伙计们推动木架的时候,那铃铛也跟着响,清脆悦耳。

梁人精通玩乐,吃饭点菜也这么多巧思。

阮久扭头朝萧明渊使了个眼色。

萧明渊轻咳一声,道:“魏旭,我单独宴请赫连使臣,你请使臣的随从移步隔壁去用饭吧。”

魏旭点了点头,转头去和赫连诛说话。

那几个随从一听这话,看起来不太乐意,赫连诛倒是不在意,摆了摆手,就让他们下去了。

萧明渊问阮久:“你点好了没有?”

阮久起身:“我又不知道鏖兀人的口味,还是请赫连使臣自己点吧。”

伙计一听这话,连忙拿出一个木托盘,托盘里盛着八枝还带露水的桃花。

赫连诛不解,阮久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要他看着。

阮久捻起一枝桃花,走到木架八步前。转了一下桃花枝,花瓣打在下巴上,甩了他一脸水。

赫连诛又要笑,见阮久脸色变了,赶忙忍住。

阮久抬手将桃花掷出去,打中一个菜牌,铃铛一声轻响。

一个伙计将菜牌取下来,另一个负责传话:“松鼠鳜鱼!”他笑着对阮久道:“阮小公子专爱这一道菜。”

阮久将剩下的桃枝拢在手里,递到赫连诛面前:“你自己丢,丢中哪个就吃哪道菜,丢不中就吃白饭。”

魏旭如实翻译。

赫连诛也不计较,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他从阮久手里接过一枝桃枝,觉得新奇,低头看了看,还用手指捻了捻桃花瓣,随后抬起头,手腕往前轻轻一送,便打中了正中的菜牌。

伙计摘下牌子:“挂炉山鸡!”

赫连诛听不懂,不知道自己究竟点了什么,转头去看阮久,笑了一下。

在阮久眼里,他笑得得意又张狂,分明是在炫耀。

讨厌!

阮久抱着他的腰,再把他往后拖了好几步:“太近了,你站在这里丢。”

赫连诛再接过一枝桃花,随即传来一声铃铛脆响。

讨厌死了!

阮久把桃花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赫连诛回头看他,看着他在一边找位置坐下,转回头,继续投花枝。

阮久与萧明渊坐在小榻上,眼看着他百发百中。

“真是棋……”阮久撑着头,闷闷道,“投壶逢敌手。”

两人一左一右,萧明渊也撑着头:“你真想整他?”

“他都说我是小狗小鸟了!”阮久攥着手,“此仇不报,我吃不下饭。”

这时魏旭走到他身边,提醒了一句:“要不你再和他比打马球?”

“累死了。”阮久抱怨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在马球场上歪那一下,晚上回去的时候,腰都酸了。”

“那就和他比打牌下棋,这个是你强项。”

魏旭撇了撇嘴,显然是想起昨天在客满楼打牌,阮久一边哭着说自己要输了,一边下牌,最后赢了的事情。

“对哦。”阮久眼睛一亮,坐直了。

这时赫连诛手里的桃花也投完了,阮久上前吩咐伙计:“就照使臣投中的上,再准备一副叶子牌。”

伙计应了,特意问了一句:“小公子,是上酒还是上茶?”

阮久刚要说话,萧明渊便上前搭住阮久的肩:“上酒。”

阮久有些犹豫,萧明渊拍拍他的肩:“没关系,哥两个帮你把他喝趴下,你再和他打牌,稳赢。”

其实萧明渊老早就想教训赫连诛了,若不是他们拦着,昨天那个花盆在赫连诛调戏阮久的时候就该砸下去了。

阮久又道:“可是他这年纪……”

魏旭道:“你放心,鏖兀苦寒,五六岁的小孩都会喝酒。不过他肯定比不过我们……”他自动把阮久排除在外:“两个。我们不喝多,帮你把他喝到五六分算完。”

阮久点点头:“好。”

他看着赫连诛,得意地抱着手。

*

不多时,菜都上齐了,酒壶也在一边摆好了。

萧明渊叩了叩桌案:“斟酒。”

伙计端起酒壶倒酒,赫连诛见那果酒是胭脂色的,疑惑地多看了两眼。

魏旭解释道:“使臣,这是樱桃酒。”

赫连诛点点头,抬头看见轮到阮久的时候,伙计就换了茶壶,颇为疑惑。

魏旭又解释道:“使臣,他不会喝酒。”

阮久不会喝酒,他爹阮老爷也不让他喝酒。永安城中各家饭馆酒楼都知道,所以方才那伙计会特意问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