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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到了他老子跟前,先是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轻巧的戴在他老子的手腕上。然后一点一点蹭进他老子的怀里,闭上眼睛准备来一觉。

当今没有想到小儿子会这般举动,心里被他弄得软软的。一时间不知道要继续装睡还是顺势起身。

然而当今这种纠结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蹭到他怀里的小儿子竟然小声的打起了鼾。当今见此,不禁摇头轻笑。一边抱着小儿子,一边处理榻桌上的折子。父子俩人,一室温馨。

大儿子们为了皇位争来争去,小儿子这般依恋的模样对当今算是一种治愈了。

然而当今压根不知道,他这小儿子才是戏精本精呢。

......

农历五月末,虽不是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节,却也差不多了。

当今上不上朝,与荣国府的后院没有丁点关系。元姐儿穿着一身质地轻柔的纱质衫裙,哪怕是摇着双面绣牡丹的团扇,她也热得心烦意乱。

“晌午的时候,老太太赏了二姑娘两匹香茜雪的料子,说是这料子难得,最是止汗生香呢。”抱琴看着元姐儿热得睡不着,便小声的将今天打听来的消息小声的说给元姐儿听。

元姐儿抽了一下嘴角,对于这些东西并未放在心上。

香茜雪的料子虽难得,可也没多稀奇。元姐儿之前见过,摸起来的手感就跟现代的冰丝一样,穿在身上冰冰凉的,不过却不吸汗。

再一个三个多月的孩子,就穿那么清凉的东西,她这个瘸腿护士都知道不可取,活到那么大年岁的贾母能不知道?

不过是一箭双雕罢了。

她亲妈王夫人和于嬷嬷都给她分析了老太太的心思。元姐儿考虑了一顿饭的时候,便决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犯不着为了让老太太满意,就非得做出一副嫉妒的嘴脸。

她得多没出息,才会嫉妒一个小娃娃呀~

“罢了,不睡了。你去研磨,我练会儿字。”窗外知了的叫声吵得元姐儿更加的心烦,于是干脆坐起身,从榻上走下来。

抱琴见此,想了想说道,“也罢了,午睡少睡一会儿,晚上也能睡得沉一些。”一边去书案处给元姐儿铺纸研磨,一边又继续唠叨,“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竟是这般热。府里的冰也不够用......”

元姐儿喜欢行书,簪花小楷也能写一些。听到抱琴的啰嗦,元姐儿用行书写下一行‘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装逼经典句子。

“拿去装裱起来,就挂在这屋里。”

抱琴闻言住了嘴,小心的拿起书案上的纸张退了出去。

看到抱琴离开,元姐儿才耸了耸肩拿起笔胡乱的在纸上乱画。

像是在发泄郁气似的,一整张纸都是乱七.八糟的痕迹后,元姐儿才收了笔,将这张草纸撕得粉碎。

其实并不是天热了,而是老太太发话,说是‘二姑娘年纪小,府里的冰可着她用。’

三四个月的孩子就算是天再热,又能用多少冰去?又敢给她用多少冰?

“姑娘当真不去争一争?”

于嬷嬷在抱琴走出去的时候便进了屋子,她站在一旁看着元姐儿发着小脾气,此时看着元姐儿将那张泄露情绪的纸都撕得粉碎后,这才出声问元姐儿。

元姐儿丢笔于书案,笑着摇头,“不去。”

论年纪,论身份,她有什么资格去争更好的待遇?

贾母拿迎春熬鹰似的熬她,却压根没有想过她并不是真的十岁小孩。

“我与二妹妹差了十岁,再有五年我及笄,而二妹妹才五岁。老太太最多会熬我到中秋。不过这会儿子才过端午,这么热的天,咱们得自己想办法。倒是委屈嬷嬷跟我一起熬着了。”

于嬷嬷摇头,并不以为意。“姑娘想得明白,老奴就放心了。”

“我将来进宫也是去侍候人,现在就当提前适应环境了。对了,嬷嬷想办法帮我弄些硝石回来,我有用处。”

“姑娘想要自己制冰?”于嬷嬷可不是贾家那些没啥见识还硬要充门面的土包子,听到元姐儿要硝石,便知道元姐儿想要自己制些冰来用。

元姐儿点头,又叮嘱道,“莫要让老太太知道。”

等弄到硝石,将房间里的大肚花瓶放到床头,里面装上水,再倒入硝石,凉意阵阵,正好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砍:所有人都在坑我......

今天采取了晒太阳的建议,大中午的时候去小区里晒太阳。后来发现阳光是真的好,就又回家洗了个头发,顶着湿头发又去晒的。晒着晒着就睡着了,然后就被蚊子咬了。

第39章

古时人少, 草木繁多。加之夏日是蚊虫蛇蚁的活跃期, 所以哪怕是天气极热的夏季,为了安全起见,晚上也会少开窗, 或是不开窗户,以免蛇蚁爬进了屋子。

屋里挂了香包, 但香包的香气范围毕竟有限。白日屋里屋外丫头婆子时常走动,夜里却是安静到落针可闻。若是开着窗户让蛇蚁窜入屋中,藏于犄角旮旯处,必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哪怕天再热,元姐儿的房间在晚上的时候也是不会开窗户的, 再加上床榻之上还有一层床帐,闷热之感可想而知。

之前小十年, 元姐儿都不曾短缺过冰,她也没想过贾母的‘教养’来得如此迅速。于是在几天没睡好后, 元姐儿就只能想办法自力更生了。

每到夏日, 硝石就成了供不应求的稀罕物件, 几近有价无市。元姐儿突然想要采买硝石头, 难度不小。这会儿子让于嬷嬷去掏换哨石,那差点就要了于嬷嬷的老命。最后还是于嬷嬷悄悄的拿了银子打发人去东府贾敬处弄了些回来, 这才满足了元姐儿的需求。

其实于嬷嬷也可以让人打着荣国府的旗帜去买硝石, 只这样一来就做不到悄悄的行事了。

好在荣宁两府的下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脾气,花点小钱,就将贾敬那里的硝石偷偷弄来了。

元姐儿将这些硝石分成两份, 一部分分给于嬷嬷,俩人一人一半放在房间里解暑。

元姐儿有躺床上看书的习惯,所以她的床头处原就放着一个小炕桌。早在硝石拿回来之前,元姐儿就让人将她的房间里凡是能装水的瓷瓶都装上水。

每天早起和入睡前让丫头婆子将容器里的水换成新的井水,虽有些麻烦,却也能解些暑热。

等到硝石头拿回来以后,元姐儿再将硝石头投进装水的容器里,倒是并未被人发现什么。

硝石有限,元姐儿用得也极省,但还是不够用。后来还是传了消息给司徒砍,司徒砍帮忙弄了一批回来,这才勉强支撑过了整个夏天。

往年元姐儿房里的冰盆,从来都是化了一盆便会续一盆,从未让元姐儿操心过这种小事。而今年夏天,元姐儿那里一天只得一盆冰的事,王夫人不是不知道。然而她虽说是在管家,可也跟后来的王熙凤一般,上面压着个太岁,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王夫人还有个儿子要贴补,就算是有多余的冰,也会送到努力苦读的贾珠那里。自家闺女那里,只能自已想办法了。

谁让儿子才是一个女人的依靠呢。

当然,元姐儿是王夫人的亲生闺女,虽比不上儿子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但亲闺女受人怠慢,王夫人也不会乐见于此就是了。

再一个王夫人还指望着亲闺女将来进宫,谋个好前程提携兄弟呢。若是这会儿子让亲闺女寒了心,王夫人觉得太得不偿失。不过自家婆婆做的这个事,在王夫人看来却是对她最有利的。

这时候对亲闺女好一些,也让亲闺女看看亲祖母和亲娘的区别。

于是王夫人虽然舍不得将省出来的冰给元姐儿,倒是时常派人送个冰镇的水果给元姐儿送去。然后元姐儿就得顶着个大太阳去跟王夫人道谢......

╮(╯▽╰)╭

元姐儿的处境,可能只有贾琏这个从小就亲近元姐儿的堂弟最是清楚。

往年夏天他都来元姐儿这里蹭冰,今年堂姐过得还不如他呢。

贾琏和贾珠也是一天一盆冰的份例。不过白天的时候,俩人一起在书房读书,书房却是全天都不会断了冰的。那一盆冰的份例就留在晚上入寝时用。

“一把年纪,也不怕折腾闪了腰。”贾琏坐在元姐儿房间的榻上,一边拼命扇扇子,一边小声的嘀咕。

元姐儿最近晚上都睡得很好,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了不少。见贾琏这般,扬头看了一眼都守在外面的丫头,可有可无的说了一句,“你瞧吧,等过了中秋,老太太一定会挑个日子,然后一脸心疼的说什么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现在让我吃些苦头,怕将来进宫后心里落差太大什么的。这是她给我的考验,试炼。然后一旁侍候的鸳鸯或是赖嬷嬷一定会说,这些日子老太太也是吃不下,睡不着,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切~”

贾琏哼了一声,刚想要说点什么,然后顿了顿,抬头看元姐儿问得极小心,“姐,你不怪二妹妹吗?”

“怪她作甚?”元姐儿笑着摇头,“你姐就那么没出息,会跟个不到半岁的孩子计较?说白了,不过就是几盆冰,一些料子的小破事。家下奴才见风使舵,在哪都一样。安啦~,我不但不会怪二妹妹我,还会替她高兴。有亲娘疼着,哪怕老太太拿她当枪使,也不会落下什么不好。到是你,你一个做哥哥的,对二妹妹好一些。别像大哥对我似的,不闻不问。”

贾琏向上翻了个白眼,“姐,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人家绿柳姨娘将二妹妹当成眼珠子,心尖尖,哪像他们姐弟呀。

贾琏极聪慧,以前除了不爱读书,在元姐儿的言传身教下,也将府里的事情看得清楚透亮。后来知道了亲娘的死因,贾琏倒是在读书上发奋起来了。但也对整个荣国府越发的没有多少归属感。

亲祖母整死了亲娘,亲爹有了亲人忘了旧人。继母对他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亲妹妹不足半岁,还有个心眼极多的亲姨娘。

二房这边,二叔对亲儿子都是非打即骂,何况他这个侄子。至于二婶?

看了一眼堂姐热得满脸是汗的样子,贾琏也不觉得他应该有啥期待。

他早就不是吴下阿蒙,旁人几句不走心的关怀,他还看不上眼。

再看一眼堂姐,贾琏心里微暖。

这几年,多亏了堂姐明里暗里的照顾维护,不然家下奴才还指不定要怎么作贱他呢。

只可惜他没什么能耐,护不住唯一的堂姐。

之前他还想着晚上去跟珠大哥挤一挤,然后将他的那盆冰送到堂姐这里来。可惜堂姐死活不同意,说是会扎了老太太的眼。

自从他老子捅破了他娘的死因,老太太看他的眼光就变了,防备,冷漠。堂姐担心他再多做些什么‘懂事’的举动,就会人为暴毙。

后来他便想...如果他一直是他老子唯一的儿子,想必就能保住性命了吧?于是他真的按着这个想法做了。

......

“有的时候我真想早点进宫,就算是去宫里当奴才,也比这在府里当小姐要好。全家上下都在你算计着我,我算计着你,有什么意思。累心~”

贾琏听了,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半晌没有言语。

他何尝不想离开这座牢笼。

一会儿,贾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看一眼帘子外站着的丫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小声对元姐儿说道,“我这几天时常在荣庆堂那里看到抱琴。”

元姐儿闻言,冷笑一声,“老太太的这一场‘试炼’,正经试出了不少牛鬼蛇神。抱琴这丫头不错,在我这里屈才了。”

幸好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带这个抱琴进宫去,不然进了宫,怕也是一个背主的。先让她再蹦跶几个月,等过了中秋,就放她出去。她这里可不养这种心大的奴才。

贾琏见元姐儿这般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快到晚膳的时候,今儿去老太太那里用晚膳吗?”

这两天元姐儿都以没什么胃口为由,懒得出门走路去贾母那里用晚膳。但今儿贾琏在这里,若是贾琏回去用晚膳,老太太没看见她一起过来。怕是又要起什么风波。元姐儿想了想,抿着嘴站了起来,“一道过去吧。”

一时,姐弟俩相携着到了荣庆堂,贾母正和贾珠说话,见元姐儿和贾琏一道过来,眼睛闪了闪,便笑着让他们姐弟到跟前来坐。

姐弟俩先行了一个礼,礼毕才走到贾母跟前挨着贾母坐了。

“有几日不曾见到元姐儿,看着倒有些清减。”贾母双眼疼惜的看着元姐儿,一双老爪子还抓着元姐儿的手,一脸的心疼。

元姐儿由着贾母作态,脸上笑着极明媚,“老太太怕是记差了,人家每天早上天刚亮就来给老太太请安了呢。”顺道还蹭了一顿早饭。

早上的时候,天气最是凉爽,早点起来给贾母请安用早膳,然后回到自己的小院。也不会觉得闷热。就是午膳时候,元姐儿不愿意顶着大日头出门去,这才没过来一道吃。

贾母没想到元姐儿会这么直白的反驳自己,脸上的笑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唉,老了,不中用了。早上的事这会儿就糊涂了,要讨人嫌了。”

贾珠跟贾政一个德行,人家装枪,他就放炮。听到元姐儿的反驳,再听到贾母说的这话当即开口就要训斥元姐儿,“妹妹慎...呃,是。”

贾珠张口就要训斥元姐儿,元姐儿能惯着他?一个眼风扫过的同时,元姐儿还用自己的左手抚了抚头上的小玉钗,贾珠见此当即卡在那里,不敢言语。

见贾珠老实了,元姐儿才转过头来继续笑着看贾母,“哪里就有您说的这般?老太太虽上了年纪,可却不糊涂。咱们全家上下都指着老太太这根定海神针呢。”

贾琏垂下眼眸,不让人看见他眼底的笑意。他姐儿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呢。老太太这主意怕是打错了。

贾母越来越发现这个孙女可能并不是她想的那么乖巧听话,可到底多了什么,她一时间却是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