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火罗大王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很小时候便意识到闫火罗不进步,必然会被乱世抛弃。
彼时的朝夏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政治也算清明,让周边小国惴惴不安,生怕朝夏皇帝哪天不爽就派兵将他们剿灭了。被赶到贫瘠之地,国民生存条件恶劣的闫火罗也不例外。
闫火罗大王却觉得朝夏不足为惧。
性格强势的世宗禅位,继位的皇帝性格过于温和,不太可能随意动兵。
闫火罗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自身,而他就是给国家带来变革的人!
他的野心不仅仅是壮大闫火罗那么简单,他还想觊觎天下。
但碍于地理限制,想要展望天下就必须越过朝夏。
朝夏是闫火罗最大的绊脚石。
想战胜敌人就必须充分了解敌人,才能制定一系列有针对性的策略。为此,闫火罗大王化名“罗燕”,以朝夏与闫火罗两国混血的身份,几经辗转才进入朝夏五院之一的天门书院求学。
顶着“罗燕”马甲的他行事洒脱、生性风流,真正不做作的举动以及学霸光环,很快就打消同窗们对异族的嫌恶。学生嘛,还是比较单纯的,“罗燕”在天门书院混得风生水起,直到踢到铁板。彼时在外游学归来的柔懿帝姬一眼就说“罗燕”是个虚伪暴戾又惹人厌恶的伪君子。
“罗燕”生出兴趣了。
他在天门书院暗中勾搭过对他有意思的女郎,女郎虽矜持却没扛得住他的狂热直球。
新鲜一段时间就有些腻了。
男人喜欢的女人永远不是最美丽的,而是最新鲜又没有尝过的。
五官优秀得像是自带美艳滤镜的柔懿帝姬就是又新鲜又绝色的佳人,一瞬间就激起他的好胜欲。哪怕柔懿是朝夏世宗帝姬,但也是个十来岁的丫头,身边的男人不是对她毕恭毕敬就是唯唯诺诺,颜色再好看也会觉得无趣。此时来一个画风格外不同的桀骜男人,效果暴击。
“罗燕”是怎么想的,但现实告诉他——
他想多了。
柔懿帝姬整日跟那个相貌比花魁还艳丽的裴朝影形不离。
某次他想约柔懿帝姬去看日出,结果人家却是从裴朝屋中出来的,“罗燕”的脸色精彩无比。
“且不说孤有了元初,即便日后屋内再添人,也轮不到你。”
“罗燕”道:“帝姬殿下这话未免太折辱人。”
柔懿笑道:“你觉得这是折辱吗?孤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也曾到边境游学,见识到不少混有两国血统的混种……边境百姓是这么称呼他们的。这些人在两国百姓不待见中长大,地位几乎与下九流相同,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被接纳。他们为了生存,脊背膝盖在日复一日的弯曲中有了弧度。他们什么脾性?你又什么脾性?胆敢在一国帝姬跟前谈‘折辱’二字?”
“罗燕”听后冷汗涔涔。
柔懿继续道:“孤虽不知你的身份,想必也是闫火罗哪个贵胄子弟。两国战火平息多年,五院闻名天下,时有他国士子前来求学,闫火罗自然也不例外。孤不会对你如何,但也希望你记住,你这两条腿踩的是哪一国的国土?待在朝夏的地方,最好还是学会‘入乡随俗’。”
“罗燕”听后暗下懊恼。
“另外——再让孤知道你对书院其他女郎图谋不轨,脐下三寸那物就摘了吧。”
“罗燕”不屈不挠想勾搭,结果被裴朝率领一堆的打手麻衣套头殴打。
红衣少年笑着露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有小爷天生丽质吗?”
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第495章 封帝姬
“罗燕”被揍了几次,终于安分了一年。
直到他暗中接到母妃传递来的情报——前任大王病重,他必须回去,不然就被其他兄弟捷足先登了。“罗燕”立马寻了游学的借口准备离开朝夏,结果却在边境被柔懿的人截杀。
暗中带着的数百护卫尽数阵亡,母妃派来接应他的人手也死了个干净。
“孤大意了,没想到你居然是闫火罗的皇子。”
错误就该弥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也是“罗燕”命大,中了三箭被砍几刀又坠落瀑布,幸运被下游的渔女救起,养伤期间还将渔女的芳心勾到手,二人勾搭在一起,还有了一名“罗燕”并不在意的私生子——郎昊。
养伤期间,闫火罗却翻了天。
大王病重的消息一直封锁着,但柔懿帝姬根据“罗燕”的行为猜测出闫火罗王庭的情况。
她用闫火罗当政治资本,给闫火罗众将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罗燕”伤势养好回去,发现大王之位还空悬着。
倒不是其他兄弟让他,单纯是他们作为代大王被朝夏杀光了,“罗燕”躺赢成了新一任大王。
他果断找上柔懿帝姬的政治对手,也是朝夏当时位子摇摇欲坠、在被废边缘的太子。
太子想要帝位,可柔懿声望太高他慌啊。
“罗燕”想要柔懿停止发疯,让他有时间振兴闫火罗。
二者一拍即合,顺利狼狈为奸。
当然——
这样的合作历史,不论是皇帝还是闫火罗大王都不会对外宣扬的。
但毕竟有那么一段交情,还有过共同的敌人,某些事情上贼有默契。
当他听到使者提及闫火罗大王少年经历,他便忍不住蹙起眉头。
使者道:“说来,国主年少时曾倾心贵国孝恭皇后。当国主得知孝恭皇后仙逝还曾哀痛……”
皇帝听了想撇嘴。
哀痛?
那个女人死了,笑得最欢快的人就是闫火罗大王了。
听到其他男人恋慕自己名义上的亡妻,皇帝表情看着格外僵硬,朝堂气氛也泛着淡淡尴尬。
先皇后有多少爱慕者,那一辈的朝臣都清楚。
多他闫火罗大王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也不算少,不算什么稀罕事。
但闫火罗使者下一句话就让一些朝臣想原地爆炸了。
“……我国国主想求娶孝恭皇后之女。”
娶不了白月光,那就娶白月光的女儿吧。
闫火罗大王正值盛年,这个时代男人梨花压海棠不算老不修,反而能被称为雅事。
君不见多少五六十的名士大儒纳了十三四的鲜嫩小妾?
但老夫少妻的搭配搁在两国和亲就让人不适了。
最重要的是——
白月光也得有个女儿才行啊。
一名臣子纠正道:“使者健忘,孝恭皇后仅有一子,朝夏储君。”
太子殿下那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的脸。
倒不是说不好看,但喉结明显,五官棱角分明,柔中透着刚硬。
一个女人要是长这样,那也太惨了。
使者诧然道:“怎会?那我国将士在阵前所见妙龄少女又是谁?那名女子相貌与当年的孝恭皇后极为相似,不论是眉眼还是神采,一颦一笑宛若双生。按年纪……应当是啊……”
秦老听不下去了。
出声打断使者的话。
再让使者哔哔下去,孝恭皇后清誉还要不要了?
哪怕朝夏风气开放,众人也知孝恭皇后婚前跟裴朝那厮才是互相倾心的一对,但皇帝都没说什么,也没计较皇后婚前的情史,众臣也不好扯这个话题。婚前是婚前,婚后就不同了。
使者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污蔑孝恭皇后在外有私生女啊。
皇帝道:“你说的女郎,该是为朕捍卫边疆的悍将,裴叶……裴爱卿吧?”
说起裴叶的名字,皇帝的表情又黑了一个度。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个x男女。
一个“柔懿”,一个裴朝。
这么多年过去,冒出来一个姓裴,相貌却酷似“柔懿”的少女,对皇帝造成双倍暴击。
厌恶归厌恶,但面上不能当着朝臣的面露出来。
“她并非梓潼之女,与梓潼相似……约莫是缘分吧。使者的意思……贵国大王是想求娶这位?”
使者道:“是,恳请陛下应允。”
众臣默默看着皇帝。
使者都说裴叶跟先皇后一模一样,相貌相似神态也似,作为“深爱”亡妻的他会答应使者的请求吗?除此,裴叶为朝夏立下这么多汗马功劳,朝夏重用尚且来不及,哪里能将人推出去?
皇帝也迟疑许久,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只说要想想。
此时,也不知哪里传出来裴叶是先皇后之女。
生父当然不是皇帝啦,而是当年那位才子裴朝的。
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一些朝臣将时间线排了排,发现可能性很大。
谁也不晓得裴叶的真实年纪,但根据阵前传回来的情报来看,她应该比太子还年长一两岁。
市井百姓默默吃瓜,知情朝臣担心皇帝的心脏。
哪个男人碰见这事儿能淡定啊。
第二日,使者又将求娶的“聘礼”增厚三分,充分表明了闫火罗的诚意。
皇帝心下动摇得更厉害,但却不能承认裴叶是先皇后和裴朝的女儿,反而在朝堂上情真意切地哭泣,哀恸不已,说昨夜先皇后入梦与他畅谈,遗憾只给皇帝生了儿子没有女儿,为此在地下不得安宁。皇帝为了成全亡妻心愿,预备收养裴叶,将其记入宗室玉牒,封为帝姬。
柔懿这一脉的朝臣冷眼看着皇帝唱念做打,表情冷漠。
秦老下了朝就臭着脸让下人准备熏艾。
“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