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遥控器的手都有点不利索。
看到桌上坐着的那个人,她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许发凉瞒着她的这件事,可是不管她怎么想,胸口情绪翻涌都让她快要崩不住了。
她的妈妈是什么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把沈家捧到如今这个地步,把岛线传媒做成业内龙头,这样的人,跟廖峰交手也只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沈漾一出手就压制住了廖峰,那也只是建立在他刚刚出狱,什么底牌都没有的时候,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跟国外贩.毒团伙密切往来的年轻廖峰,沈漾根本一步都不敢乱动。
更别说,廖峰现在被她注射了复式,随时都在疯的边缘,这样的人,临死之前如果突发奇想,要拉个人垫背呢?或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要别人常常那个东西的滋味儿呢?
许发凉……她怎么敢背着自己就跟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去交易?
想到这儿,沈漾胸口一阵锐利的疼痛,随着她每一声心跳,这股痛感就出现一次。
沈漾关关闭了ppt,坐在椅子上捂了一下胸。
许发凉看见她的动作,就要开口询问。
“好了,这一年各位都很努力,来年再接再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会议到此结束。”
沈漾站起来,彻底无视许发凉,径直走出会议室,许发凉现在终于明白了沈漾是在生她的气,忙站起来在她身后跟着她,沈漾走得快,她也大迈开步子。
她一定是生气,这么大的事,自己却瞒着她,许发凉想,一会儿她就去道个歉,实在不行撒个娇什么的,说到底,她瞒着她也的确不对。
沈漾站在办公桌上,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
“怎么了?没事吧?”
“生气啦?大姐姐。”
许发凉进来,转身闭上门。
沈漾转过身,不想看见她,拿起文件就要离开办公室。
“怎么了嘛。”许发凉拉住她。
Jarry感觉到了不对,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怎么了?许小姐,这么厉害了,可以背着我收购公司的股份了?哦,我不该叫您许小姐,应该叫您许董事是吧?”
这是沈漾第一次对她发脾气,许发凉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好率先软了下来。
沈漾控制欲本来就强,自己背着她搞了这么大一个动作,她一定气坏了。
“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这股份就当我……”
“惊喜?”沈漾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一度:
“你确定是惊喜?你知不知道你打交道的是谁?我妈为了清洗掉他前前后后运作了快十年时间,你以为你跟他就是买个贵一点的东西这么简单?小凉,他如果是二十多年前的廖峰,我现在就该准备把你立刻送出国,跟他同归于尽了!”
沈漾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六千万,他敢买你就敢买?你知道岛线一年的营收是多少吗?六千万?你百分之一的股份都买不到,他万一不是走投无路,而是撒开了套等着你往里钻呢?你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吗。”
沈漾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窜上来了红色。
许发凉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趟浑水不是你能淌的,现在倒好,你一脚踏了进去,别的不说,艺人背着老板收购公司股份,你觉得旁观者会怎么想你这样的行为么?你想要岛线么,嗯?”
沈漾当然知道她不会觊觎自己的公司,她看人很准,许发凉不是这种性子,只是在外人看来就不一定了。
许发凉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有多可怕,她只是个一钻研演技的演员,不明白利益资本背后牵扯到的许多脏东西。
她根本不想要什么,她对她的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
廖往曾经在调查跟他关系密切的那个跨国贩.毒组织的时候发现,对方有一层一层的线人,不同的头目,她根本摸不到对方的首脑人物是谁。
这些人干的勾当,已经丧尽天良,泯灭了人性。
曾经有个警.察,卧底多年,把这个公司的一个分部一网打尽,此后这个警.察改头换面,改了工作,名字,举家搬迁,跨了好几个省,过着不抛头露面的平淡日子,谁想到,几年之后,警.察举家被杀,上到父母下到小孩,无一例外,只有这名英雄被打成残废,靠捡废品活着。
如果只是沈漾独身一人去面对这些,她倒也不怎么害怕。
“我……我没想这么多……”
许发凉低声说道。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凉,我现在就得去为了你这一次随便的交易多工作多久,准备多少事情,安排多少人,你知道吗?”
沈漾想起廖峰最近的动作,语气越来越硬。
“我……”
沈漾冷冷地瞪着她,目光很凶。
许发凉瘪着嘴,眼含泪光:“我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对不起给沈总你添麻烦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打开门,拿手摸了一把眼泪。
沈漾半晌无语,许发凉出去时候抹眼泪的动作像在她的心口狠狠揉了一把,生疼。
“唉。”
沈漾在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埋头处理起繁复的工作来。
许发凉抱着双臂,眼泪汪汪走出沈漾办公室,越走越委屈,越走越后悔。
重生以来,她就没有这么难堪过,明明只是想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漾从不会对她生气,今天却直接开口质问她,可想而知她有多生气,想到这儿,许发凉又暗暗骂自己的单纯。
想到沈漾讯她的模样,她胸口越来越酸,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沈漾严厉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