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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霍砚舟:【有点堵车,还要二十分钟】

阮梨:【哦】

她看着屏幕上发出的语气词,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急迫,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可方才那通电话,霍砚舟说让她等着,他说:笙笙,等我来娶你。

只是一句话,就让阮梨觉得整个心都被填满,像是有蜜糖层层包裹,她还怎么能真的做到心无波澜,淡定地等他来。

如果不是怕被大家笑,她甚至想要去机场接他。

“在和砚舟聊天?”

干练的女声蓦地将阮梨的思绪打断,看到来人,阮梨连忙起身,“二……二姐。”

她和霍臻不熟,霍臻大多时候都待在欧洲,逢年过节也鲜少回来。屈指可数的交集里,阮梨总是叫她一声“二姑姑”。

霍臻弯着笑点头,“坐,你别紧张。”

她也在阮梨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听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姑姑,突然改叫二姐,我还有真点不太习惯。”

阮梨其实有点怕霍臻,她们差了将近二十岁,人生阅历截然不同。霍臻是阮梨概念里很酷的那类女性,独当一面,不婚主义,活成了自己的女王。

霍臻看着身边温软贞静的女孩子,印象里总爱害羞的小姑娘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得不像话,难怪霍砚舟不要脸地惦记了那么久。

而除了漂亮,阮梨身上还有一种温和淡然的气质,仅仅是坐在她身边,就让霍臻有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她好像有点理解霍砚舟为什么非她不可了。

“砚舟快到了?”

阮梨点点头,“路上有点堵车,大概还要十几分钟。”

“知道他这次出差是为了什么吗?”

阮梨轻嗯一声。

霍砚舟跟她说过,为了收购方联的事。

“你怎么这么听话,问什么都乖乖回答?”

“……”

霍臻扬起个笑,“小阮梨,你这么乖,以后还不得被我那个黑心弟弟吃得死死的?”

阮梨微讶,看霍臻冲她眨眨眼。

“砚舟应该有跟你说过吧,他十五岁离开京北之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和我在一起。”霍臻微顿,“好不好奇他学生时代什么样子?还有各种糗事?二姐这里都有第一手资料哦,给你当把柄。”

阮梨当然好奇,好奇得不得了。可她不想让霍砚舟去回忆那些不开心的过去,所以从来都不会主动去问。

“他也有过糗事?”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中二病,觉得自己又酷又帅。”

阮梨弯起眼,很难想象那样的霍砚舟。

“不过今天不能给你说,怎么也要保护一下我们准新郎的面子,不然我怕你等下见到他的时候笑场。”

“二姐。”阮梨咬唇,“你有霍砚舟那个时候的照片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给你找找啊。”

十几年前的老照片,找起来着实不太容易,霍臻几乎将自己的云盘和社交账号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张。

夜色里,少年身上宽松的白衬衫被风鼓起,转头的瞬间,清冷眉眼里全是淡漠,身后是灯火璀璨的泰晤士河。

“他不怎么爱拍照,这张还是我偷偷抓拍的。”霍臻似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又失笑,“臭小孩,小小年纪就冷冰冰的,不过还是挺帅哈,颜值一直在线,好像也没长残。”

阮梨想,是很在线。

和如今的霍砚舟不同,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间的骄矜桀骜毫不遮掩,湛黑眼底凝着泰晤士河畔的灯火和星光,却又清冷得不沾人间烟火。

这样的霍砚舟,应该也是很多女孩子青葱岁月里很惊艳的一笔吧。

“二姐,这个……能不能发给我?”

“这有什么不能,我磁盘里还有很多,回头整理一下,都发给你。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找二姐,二姐这里的黑料特别多。”

“……”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屏幕上亮着霍砚舟的名字,阮梨有点不好意思地弯起笑。

霍臻也没打趣她,只是勾着笑,清亮眸底的情绪有些深,甚至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动容。

“应该是到了,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那我就先走啦。”

“嗯,快去。”

阮梨走出一段路,又想起霍臻那句“他等你很久了”,明明是她在等霍砚舟呀?

没再多想,她快步往大门走去。

那辆库里南堪堪停在正大门内。

霍砚舟躬身下车,像是有所感,转头朝侧面的草坪望过来。

一袭白裙的女孩子正提着裙摆朝他小跑过来。

她似乎偏爱白色,在他无数个回忆的片段里,有一半都是她穿白裙子的模样。

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长度。

而只有这一次,她是奔向他的。

第一次,她奔向他。

别墅二楼的窗边,霍明朗也静静看着这一幕。

女孩子的裙摆掠过青碧的草坪,如绸乌发在身后轻荡,即便看不到眉眼,霍明朗也知道,这一刻,她一定是无比开心,无比雀跃的。

曾经有无数次,她都是这样略显着急地跑向他。

而这一次,他看着她怀揣着同样的急迫,奔向另一个人。

离他越来越远。

阮梨堪堪站在霍砚舟面前的时候,胸口还有些轻喘,“不是说还要二十分钟么。”

霍砚舟定定看着她,眸光一瞬不瞬,像是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脑海中。

女孩子美得不可方物的样子,乌软眼底的喜悦,掠过她肩头的清风,还有她身后湛湛晴空和绚烂盛开的玫瑰花园。

“归心似箭。”他说。

阮梨唇角弯起笑,笑意点点浸在清澈的眼底。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还有那条领带,是她送的。

霍砚舟俯身从车里拿出一束花,纯白的铃兰花,颗颗绽放如莹润的珍珠,青碧枝叶上还挂着露水。

他没有选风铃草。

风铃草有一个寓意,叫做遗憾的爱情。

铃兰花——幸福归来。

只愿往后余生,他可以成为她幸福的全部归宿。

阮梨满眼惊喜地接过,清新柔和的花香在鼻息间溢开,她看着霍砚舟朝她张开手臂,一个全然接纳和拥抱的姿势,只肖她往前走一小步,就能落进他的怀里。

裙摆翩跹,即便只是一小步,阮梨也走得有点急。

直到落入霍砚舟的怀中,被他的双臂圈紧,感受到他的温热和坚定,还有熟悉的洁净清冽的气息。

那抹早春惊枝的嫩芽终于在这个春夏之交郁郁葱葱,葳蕤成荫。

*

霍砚舟的到来,终于开启了霍家今日此行的目的。

霍家的诚意给得很足,不仅仅是那份天价礼单,霍家全员到齐,连常驻欧洲的霍臻都来了。

霍靖诚更是在媒体面前用了“求娶”这样的字眼,无论是受迫于霍砚舟的压力,还是为了霍家一直被赞誉的谦恭,都将阮家、阮梨抬至一个绝对高度。

霍靖诚还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允诺,他会将他名下持有的恒远4%的股份也一并转给阮梨,那不仅仅是一笔巨额财富,也象征着她将在恒远拥有同等的话语权。

今天之前,阮兴国和程雅芝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听到霍靖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是有片刻的微讶。

霍家人来之前都已经知晓这件事,冯莺也闹过,但无济于事。

就像今天,她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衣着鲜亮地出现在这里,只为了外界从今往后不会再对这桩婚事有任何一点指摘。

就像此时此刻,她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从前根本看不上的人成为众星捧月的中心。

席间,阮梨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冯莺。

即便冯莺如今占着“二嫂”的身份,但在阮梨面前,她依然要收敛。阮梨自然看出了冯莺眼中的不甘,从前她会因为霍明朗迁就冯莺,现在已然没有必要。

“你是不是很得意?终于能这样风风光光地嫁进霍家,连老爷子都不得不顾全你的面子,让整个京北都看到霍家对你的重视。”

阮梨拎拎唇角,“您可能误会了,我嫁的不是霍家,是霍砚舟。”

“这有什么区别?!”

这当然有区别,天壤之别。但阮梨知道冯莺不会懂,她汲汲营营的人生只能看到利益、身份、名望,其他都早已经被弃之如弊。

阮梨不再多言,径直从冯莺身边经过。

“是你教唆砚舟,对方联下手的是不是?”冯莺还是没能忍住,低喝道。

之前她为了家里的生意,主动联系过方依,方家也确实为冯家介绍了不少在东南亚一带的资源,只是这段时间,两家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冯莺的弟弟几次打电话来责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砚舟今天在机场的回应无疑狠狠打了方联的脸,冯家之后在东南亚的生意肯定也会受阻,冯莺心急如焚。

阮梨痛恨方联曾对亚升的无耻行径,差一点让阮兴国成为亚升的罪人,丝毫不想解释,也不怕冯莺误会,“您觉得是就是是吧。”

话落,阮梨径直离开。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霍砚舟和周敬之联手做的局,对方联来说,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局。

阮梨自认从来都是个温和的人,也在这一刻生出报复之心,想要看着方联一点点地走向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