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定神闲的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房外院子里的庆祥。
眼瞧着又被内侍一连掌嘴数十次,这会在无法独自站立,被强行从书房内拖出来的萧瑾萱,她的脸上就闪过解气无比的痛快神情。
而在此期间,东宫被带来的人,也如豺狼般将萧瑾萱在西宫所住的玉莲院,给彻底搜查了个遍。
庆祥眼瞧着玉莲院中,独属于萧瑾萱的东西,包括丁老头给她的各色丹药,皇甫澈为她添的首饰珠宝。
这会都被搜查出来,并拿到了她的面前。
忽然间在各色珠宝里,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簪子,却吸引了庆祥的所有注意力。
而庆祥所瞧见的,正是周显御送给萧瑾萱的那枚世间独有一支的无忧簪。
当初周显御的痴情和一往情深,那是整个京师都人尽皆知的。
尤其是这枚无忧簪,更是被传为佳话,庆祥就算和萧瑾萱关系交恶,可这枚发簪却也是瞧见过的。
别看庆祥现如今在大梁,似乎混的顺风顺水。
可是远离母国,终究有一日要客死他乡,在难回到家乡的凄凉结局,还是叫庆祥每每想起,也会心伤的直落眼泪。
而且皇甫溪是个粗野之人,他与庆祥之间更无夫妻恩爱。
因此庆祥在大梁,也不过是外表风光罢了,心里却苦的和黄连一样。
所以庆祥忘不了当年,她是顶替襄平才和亲大梁的事情,更是对谋算了她的萧瑾萱,存在一种竭嘶底里的浓烈恨意。
因此仇敌之物再次得见,庆祥握着无忧簪,双眼都瞪大了。
原本就要杀死萧瑾萱的庆祥,这会在看向对方的神情,更加阴冷仇视,并且她还语气森寒的问道:
“念无忧,这个发簪你是从哪得来的。一月前大周传来消息,那萧瑾萱不是因触犯宫规,已经被处死了吗。为什么她的东西还会出现在你这里,那个女人狡猾的很,莫非她是诈死,而你和对方是认识的对不对。”
这国与国之间的消息本就闭塞,往往一件事情发生了,结果却在月余后,才能传递到千万之外的另一个国家。
哪怕大周,梁国,以及北戎位列诸国百家之首,但传信的方式也只有快马和飞哥。
所以关于萧瑾萱的死讯,庆祥身为大周公主,就算远嫁梁国,但她仍旧关注着母国的事情,因此在一个月前,她是知道对方身死消息的。
只不过大周的陈太后,在郭仪的建议下,也觉得将周显睿的死,说成是被妃嫔毒杀过于的有损颜面。
因此在后来的通告和文书里,都将周显睿的死归于生病。
而萧瑾萱的真正死因也被隐瞒,对外只宣称是在宫内言行不当,妃位被废自裁而亡。
虽然萧瑾萱毒杀一国之君的说法,在长平城百姓间口耳相传,甚至不断向整个大周蔓延着这个消息。
但是远在千万里之外,身处梁国的庆祥,她能知道萧瑾萱的死讯都实属不易,这各中细节她自然是不知情的。
尤其是现在的萧瑾萱容貌大变,别说是庆祥,恐怕周显御站在这里,都未必认得出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眼瞧着庆祥,手握无忧簪,却并未认出她身份。
萧瑾萱在心里暗松口气的同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对方的质问。
毕竟她自然不能将实话讲出来,告诉庆祥她不但是念无忧,其实也是萧瑾萱。
可若不讲出实情,纵使萧瑾萱一向能言善辩,但她也无法解释这世间仅此一支的无忧簪,为何会出现在她身边的缘由。
毕竟比起皮肉之苦,她若说的太多,或者谎话被察觉出蹊跷,从而身份被识破。
那萧瑾萱知道,等待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扛着什么也不说,只要撑到皇甫澈被羽洛带回来,那她就可以得救了。
而眼瞧着萧瑾萱这双眼一闭,明显不打算解释,更不会开口讲出缘由的样子。
心里已经被仇恨将怒火彻底勾起的庆祥,当即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念无忧你还真是块硬骨头,既然你打算死撑到底,那本公主就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手里的刑罚更胜一筹。来人啊将她庭杖二十,先帮这位无忧姑娘松松筋骨。”
庆祥下了命令,一群本就不是男人的东宫内侍,自然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三下五除二就把萧瑾萱按倒在刑凳上,接着噼噼啪啪的板子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适才的掌嘴虽然也很痛苦而且极为难堪,但萧瑾萱至少还忍受得住。
可这庭杖之刑,一个弄不好,人不但会被打得皮开肉绽,甚至筋脉骨头都会活生生给弄断。
这种庭杖刑罚,向来就是身强力壮的男子,都甚少能忍受得住。
因此只是第五板子下去,刚刚就被掌嘴折磨得体力不支的萧瑾萱,便在一声痛苦的闷哼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可是庆祥如今,心心念念就是想弄清楚,无忧簪为何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因此就算萧瑾萱已经昏死过去,但庆祥仍旧毫无怜悯之心的走上前去。
接着更是将手中锋利无比的无忧簪,直接向着对方的肩膀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连握簪刺了七八下,每次都刺入萧瑾萱肉中足有两寸有余,在这种剧痛的刺激下,萧瑾萱纵使疼晕过去,却还是生不如死的再次转醒过来。
望着眼前染满她的鲜血,变得殷红点点的无忧簪,萧瑾萱忽然满脸畏惧的摇了摇头,并虚弱无比的望向庆祥说道:
“别在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这簪子的来历,我这就说与你听。”
正不解气举簪还要再刺的庆祥,一听萧瑾萱这话,她不禁是欣喜不已。
虽然她心里打定主意,就算萧瑾萱什么都说了,可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实在叫她妒恨忌惮不已,最后仍旧会辣手摧花,不留活口。
可是为了哄骗萧瑾萱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情,庆祥还是马上满面笑容的连声保证,只要对方肯乖乖听话,她绝对不加以为难。
听见庆祥的保证后,萧瑾萱明显松了口气,接着她张开嘴,就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可或许因为太过虚弱,所以萧瑾萱的声音非常的小。
哪怕庆祥竖起耳朵,可仍旧听得模模糊糊,难以分辨出内容。
已经彻底被即将知道的真相,给牵引得火急火燎的庆祥,为了能听清萧瑾萱究竟说了什么,当即她便心急的蹲下身子,并将耳朵凑了过去。
而在看原本一副虚弱至极,并且屈服招供的萧瑾萱,在庆祥侧耳凑过来的瞬间。
她的眼中一股子凶狠劲,也马上迸发了出来,并张嘴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死死咬住了庆祥的左耳。
萧瑾萱两世为人,所以死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也根本就不惧怕。
因此眼瞧着皇甫澈迟迟没赶回来,庆祥也往死里对她动刑,所以向来身陷绝境,也绝不束手待毙的萧瑾萱。
就算她现在孤立无援,又遍体鳞伤,没法拖着庆祥一起去死。
但就算她这条命今日会折在此地,那她也要在临死前,给庆祥一记凶狠的反击,绝对也不会叫对方好过的。
而适才还拿着发簪,将萧瑾萱的肩膀刺的鲜血淋漓的庆祥。
转瞬间的功夫,现在就换成她自己的左耳鲜血直流了。
谁也没想到萧瑾萱那张倾世娇艳的容貌下,竟然有如此狠绝的一颗心。
所以等到内侍宫婢们从震惊里反应过来,并将哀嚎不止的庆祥和萧瑾萱强行分开时,再瞧对方的左耳竟然已经被硬生生的撕裂开个大口子了。
当年庆祥因为讥笑癫痫之症发作的襄平,结果嘴唇被对方直接刺穿,虽然后来恢复的不错,但到底是留下疤痕了。
可如今倒好,旧时伤疤已经叫庆祥颇为自卑,每每对着铜镜时,都嫌弃的不愿去细看。
但现在她的耳朵竟然又被撕裂,一想到又要有处伤疤,跟着她一辈子无法褪去。
庆祥甚至顾不得疼痛,推开众人手握无忧簪,就想直接刺穿萧瑾萱的喉咙,一解心头疯狂的怒火。
可就在萧瑾萱避无可避,已经坦然的闭上双眼,等待着喉咙被刺破的那一刻时。
忽然间就只见庆祥飞快落下的无忧簪,忽然被一枚刀柄为苍鹰图腾的匕首,给硬生生的击飞落在了地上。
无忧簪本就簪柄处锋利无比,结果被苍鹰匕首这一震,不会武功的庆祥自然难以在将此簪拿稳。
结果无忧簪在被打着旋的击飞出去时,竟然在庆祥的右脸上狠狠划出一道血痕,才落在了地上。
当即庆祥一声惨叫就将脸给捂住了,感觉到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的她,不禁竭嘶底里的惊恐喊道:
“我的脸,究竟是谁,竟然敢弄伤本公主的脸。我要杀了你们,你们所有人今天都该死。”
庆祥最不自信的就是容貌,结果来了一趟西宫可好,不但耳朵先被萧瑾萱,决然赴死前硬生生咬成了撕裂外伤。
如今右脸又被锋利的无忧簪,直接给毁容了。
她之前说是前来为董后出气的,结果庆祥这一身的伤,真说起来可不比萧瑾萱轻到哪里去。
而几乎是庆祥这发疯般的话才一喊叫完,就见得书房院门处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就传来了。
接着众人就瞧见萧允焱伟岸魁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里,接着对方边快步向萧瑾萱处赶去,嘴里边杀机凛凛的说道:
“想要我萧允焱的性命,凭你一个后宫女流还没此等本事。我若是在大梁有个闪失,北戎铁剂必定踏破你们汴华皇都,当时别说你这个东宫侧妃,整个大梁都要给我萧允焱陪葬。若是不信的话,你们这群人大可动我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