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老夫人脸色都变了,任谁听说,有人在自家门前,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那都是要恼的。
就在老夫人想出言,叫人把那道士,强行撵走时,钱氏却先开口了。
“老夫人息怒,那道士虽然无理,可这么撵走也实在不妥,何况如今珂儿受伤,可不就应了对方那句,血光之灾了。加上昨日闹鬼,竹心又拿刀伤人,事事都透着古怪。依媳妇看,不如就叫那道士进来一趟,看看他有何话说,若是个胡言乱语的,到时乱棍打出去也就是了。”
老夫人想了下,觉得钱氏这话也在理,她虽然信奉佛教,可大周皇室推崇道教,因此道士在大周,地位很高,若真直接撵人,怕是影响确实不好。
“既然如此,就叫那个道士进来吧,老身也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一发话,金川姑姑就出去了,不一会就带了个。身穿玄黄道袍的六旬老道。
这道士身材矮瘦,但眼睛十分有神,留着一撮山羊胡须,身后背着个大竹篓,腰间还挂着个桃木剑,单手扶着胡须,慢悠悠的就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就这老道的卖相来说,实在谈不上仙风道骨,老夫人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似乎将老夫人的心思看透了,这道人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凡夫俗子,皆被皮相所迷,殊不知真正修行之人,一切外物都是镜花水月,返璞归真才是大道。”
老道说话时,语气拉的极长,声音也悠扬飘渺,这一开口,还真有几分玄妙之气在里面了。
闻听这话,老夫人笑了下,将那抹疑虑敛去,再次恢复了沉稳端庄的主母模样。
“老神仙从何而来,又该如何称呼,您在我帅府门前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思,还请老神仙指点一二。”
老道闻言,对着老夫人行了个道家福礼,然后才眯着眼睛,从新站好。
“无量天尊,贫道避世修行,来处不提也罢,我道号青云子,今日路过贵府门前,只见黑紫煞气,当空落下,心知贵府必是出了妖邪鬼祟之物,不忍见无辜之人受害,这才出言提醒。”
接着这青云子,不等众人再问,接着又说下去。
“而且贫道刚刚掐指一算,怕是府中今日,已经见血,而且还有火劫发生过,这些都是鬼祟作怪,但因其才成型,还不至于害人性命,若不早些除去,怕是就要有人死于非命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立即,就信了这老道几分,因为之前小佛堂失火的事,到底不光彩,所以她严令下人,不许外传。
若说其他大家族,知道还情有可原,但这老道,决计不可能知道,可对方就是给算出来了,当即大伙都觉得,这老道还真有些本事。
而钱氏这会,脸上更是激动异常,神情深信不疑。
“老神仙,您说的太准了,我的女儿,半个月前,不但烧了佛堂,而且还弄伤了人,事后她对这一切,却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得了,您快帮我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可是撞邪了。”
青天白日,大谈鬼话,在帅府内,其实是很不合规矩的,但后宅女子,或多或少,都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所以老夫人也只是皱下眉,并没有出言阻止钱氏。
青云子闻言,点点头,望向了已经被人扶着,站到了他面前的萧瑾珂几眼,然后便说道:
“这位小姐,眉心暗含黑气,确实被鬼祟所缠,但黑气不深,想来这附身在小姐近旁的鬼,已经离开了。”
一旁的赵氏,这时说道:“老神仙,您开口闭口,都说我帅府不干净,可这鬼祟,我们却没见到,你若真法力高强,何不叫我们也见识见识。”
眼见这萧瑾珂,当日犯下的错误,被这老道和钱氏,几句话就推到鬼祟身上去了,赵氏虽然不算聪明,可这会也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于是才出言,难为这老道一下。
而那老道却哈哈一笑,半点慌张也没有。
“既然这位贵人,有此兴趣,那贫道就让你见识下我仙家法术,又有何难。”
接着他一指萧瑾珂,继续说道:“这位小姐,虽然鬼怪离体,但体内还残留鬼气,我这就帮你,将这伤人的鬼气,尽数除去。”
话一说完,老道就将背着的竹篓取下,然后从里面拿出烛台,黄符纸,并吩咐钱氏,给他倒一碗清水来。
等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后,老道又说话了:“瑾珂小姐,可否给贫道一枚,粘上你鲜血的绣花针,只有这样的针,才与你心神相通,可将你体内的鬼气,全部一针刺破,牵离出你的身体。”
萧瑾珂闻言立即照做,很快就取来一根绣花针,忍痛刺破手指后,递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绣花针,便用黄符纸将针盖在了下面,接着点燃烛台,手中握着桃木剑念念有词,并用剑尖,在身前装满清水的白瓷碗里,戳来戳去。
这老道足足念了半柱香的咒,忽然大喝一声,拿起盖住绣花针的黄符纸,递到烛台前就点燃了。
然后拿着这点燃的黄纸,他又围着水碗绕了几圈,最后才将快燃尽的黄纸,对着水碗上空,就抛了出去。
尔后他拿起那根绣花针,举过头顶,再次念咒,最后便将这针,横着缓缓放入了水碗中。
众人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老道在弄什么玄虚,如今见他又将针放入水里,知道关键时刻要到了,都瞪大眼睛,仔细的瞧着。
没辜负大家的期待,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屋内的人,都惊呼出声,称奇不已。
就见由铁制成的绣花针,本该入水便沉入碗底,但老道手中这根针,竟静止的浮在水面上,一点要沉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而这时老道解释道:“大伙看见了吧,这铁做的绣针,之所以不会沉如水里,是因为它的尾端,已经将那位小姐体内的鬼气给穿住了,有鬼气牵引着,所以这针才会浮起来。”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加上老道的话,房内年纪小些的丫环,吓得都直往后躲,有的小脸都白了。
而老夫人亲眼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心里也彻底相信,这老道是个有真本事的得道高人。
于是她急切的问道:“老神仙,你法术了得,快帮我那孙女,除了这鬼气吧。”
老道见众人都信了自己,颇为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就从竹篓里拿出个小木罐子,接着将那碗水,连同还浮在上面的针,一同倒进了罐子里。
“好了,如今鬼气已经封入罐里,这位小姐便无碍了,可这些都是小事,若府内的祸根在不除去,怕是早晚要出人命不可。”
一听这话,老夫人紧张起来了。
“老神仙,那你可否帮我找到这祸根,若您肯相帮,老身事后定有重谢。”
那老道闻言,却摆摆手说道:“金银之物,在我等修道之人眼里,和石头并无两样,我如今路过贵府,这都是机缘,能帮的,贫道定不推辞,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这老道不要钱财,一时间,他在众人心里的地位,又高了几分,越发觉得对方,是修行得道,入世救人的活神仙了。
接着就见这老道,掏出一枚罗盘,好一通摆弄。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无量天尊,原来府上鬼祟横行,是因为有人的生辰八字,天生带煞,只要一遇怨魂厉鬼,就会滋养鬼祟,导致鬼祟显形,危害旁人。”
他这话才说完,屋内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都看向了萧瑾萱。
毕竟帅府这月余,也就萧瑾萱是从府外搬进来的,而且这些不好的事情,也都是对方来后,才发生的。
在加上她之前就有灾星的名头,一时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带有点异样在里面了。
但老夫人到底还不至于,因为老道一句话,就直接将萧瑾萱如何,不过她还是问道:
“老神仙,那不知这人,可在房中,您能给老身,指出来吗?”
这老道,摸了摸胡须,甚至都没说话,只是右手缓缓抬起,接着眯起眼,握着罗盘的手,直接指向了萧瑾萱。
“身带煞气之人,便是这位紫衣小姐了,只要这位小姐在府一日,那府中鬼祟就一日不能除尽,而且这位小姐煞气极重,还会招来恶鬼,只要挨近她的人,都很可能,被鬼祟附体,惹来灾祸。”
冷冷的望着,拿手指着自己,振振有词的老道士。
萧瑾萱如今可算明白,今日这局,背后之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原本她只当钱氏,是要用竹心,来冤枉她,报复萧瑾珂,但这事缺乏证据,而且事发时,她还在老夫人房里,想以此诬陷她,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刚刚她就在想,钱氏为何会犯这等低级错误,但如今她明白了,行刺只是个幌子,钱氏真正的目的,是以此证明,萧瑾珂和竹心,会做出伤人的事情,全部是鬼祟作怪,而这一切,都是她萧瑾萱引起的。
这样一来,萧瑾珂自然也能脱罪,而且立刻还变成了受害者,而她呢,也会因为这老道的指正,被认为不详,从而被人厌恶,遭来责罚。
从昨晚见鬼开始,萧瑾萱就知道,有人要算计她,却不想,这个局布的还真大,先弄的人心惶惶,又让竹心牵扯其中,接着还跑来个老道,故弄玄虚,欲置她于死地。
不得不说,萧瑾萱现在都有点佩服这布局之人了,还真是环环相扣,计中有计,为了对付她,真是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