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佻的话音一落,周显御的身影就一跃,径自走进了畅心院。
而文昕无奈的摇摇头,挨近萧瑾萱低声说道:
“我就说吧,你今天是不见也得见了,瑾萱你前脚才出连翘院,后脚这位殿下就来了,嚷着要见你呢。”
闻听这话,萧瑾萱就不禁显出几分懊恼。
“既然没寻到我,你就该把他打发走,怎么还带着他来了畅心院了。”
闻听这话,文昕哭的心都有了,当即苦着一张脸说道:
“我到是也想啊,可才一开口说不知道你去了哪,这位殿下就将我丢到房顶上去了,还扬言我在不说,就把我倒挂在树上荡秋千玩,我这也是没办法,只得带着他来了。”
文昕这话可没夸大,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可被周显御折腾的够呛。
不过其实若是换了旁人,若是萧瑾萱说不见,那就是刀架在文昕的脖子上,他就是死也不会领着人,来见萧瑾萱的。
可周显御不是旁人,文昕可还记得,萧瑾萱当初闻听对方重伤时,是如何的伤心欲绝。
虽然他弄不明白,这御王回来后,萧瑾萱为何横眉冷目,故意疏远对方。
但文昕总觉得,在萧瑾萱的心里,其实一直就没放下过周显御,因此他也愿意在中间铺路搭桥,叫这二人能见上一见,若是能解开心结,走到一起,那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眼见周显御已经来了,萧瑾萱知道,在说什么也没用,当即便福身一拜说道:
“御王殿下,瑾萱今日已与伯母约好,会留在畅心院陪她,所以确实没有时间招呼王爷,因此您还是请回吧。”
望着眼前神情清冷,一身水紫色罗裙装的萧瑾萱,周显御带笑的双眸深处,却隐藏着浓浓的自责。
自从那晚他离开连翘院后,就将自己关在王府内,一连三天没有出来,就连早朝他都不上了。
一想到自己竟不顾萧瑾萱的反抗,肆意轻薄冒犯了对方,他就懊恼的不行,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对方道歉。
想了几日后,周显御最后还是觉得,无论何事,还是当面讲清楚的好,若是一直压在心里,只会让彼此的隔阂更深。
所以他便过府来寻萧瑾萱,可谁曾想,一连几日对方都不肯见他,哪怕他都找到赵氏那里,委托对方去当随客,可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
周显御本就是个说一不二,想到便要去做的性格,因此到了今天,他是再也等不下去了,既然萧瑾萱不肯见他,那他就直接去找对方不就好了。
因此他这才擅闯连翘院,并将文昕抓住,逼着对方领他来见萧瑾萱。
而眼见萧瑾萱满脸疏离,想都不想,就要在次把他撵走,周显御不满的撇了下嘴,声音慵懒的说道:
“瑾萱小姐原来是要陪长辈尽孝啊,那可真是巧了,沈夫人说起来,可是我五嫂的姨母呢,我与五哥自小一起长大,五嫂也向来很照护于我,那五嫂的姨母可就是我周显御的姨母,大家都是一家人,反正本王今日也闲来无事,不如也留下来相陪,姨母想来不会赶我走吧。”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今竟被周显御硬给连在了一起,由始至终没说话的沈氏,这会都不禁掩嘴笑了一下。
最近这位御王殿下,为了萧瑾萱,殷勤的往帅府内跑的事情,沈氏就是不想知道都难。
眼见对方三言两语,就直接称呼她为姨母了,当即沈氏觉得这位素来以骁勇著称的战王,私底下到是个毫无架子,十分有趣的人。
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氏相邀的说道:
“这一大早的,想来殿下也没用过膳吧,既然你叫我一声姨母,文卿那孩子又是你的嫂嫂,那到了我这里,殿下也不必拘束多礼,只当是自己府上就好,快随我进来吧。”
说完话,沈氏就拉起萧瑾萱的手,当先进了屋子,周显御这会巴不得留下呢,自然也欢欢喜喜的跟着进去了。
因为这几日萧瑾萱,都定时过来,因此沈氏也都等着对方来了,然后再一起吃饭。
所以她们进屋后不久,思如和竹心,就一起将饭菜端了上来,简单的四菜一汤,都是寻常菜式,不过倒也可口好吃。
周显御向来在王府内,都是他独自用膳,而如今不但萧瑾萱陪伴在侧,沈氏还不时给他俩夹菜布汤,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馨感,就在他的心里蔓延开,就连这一桌普通的饭菜,周显御都觉得似乎分外的可口。
一连吃了两碗饭,周显御这才满足的放下筷子,接着他就望向萧瑾萱,眨着漂亮的凤眼,满含期待的说道:
“萱儿,以后我可以常来这里吃饭吗,你这的饭菜可比我府里的好吃多了。”
闻听这话,萧瑾萱瞟了他一眼,接着就向桌上的辣炒豆角,凉拌土豆丝,还有青葱蛋花汤这几道菜上看了两眼。
因为沈氏身体不好,所以忌吃油腻的东西,可萧瑾萱就弄不懂了,堂堂御王府,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怎么如今几道家常小菜,到把周显御馋成这样了。
不过眼见周显御,那满眼渴望的模样,仿佛她不答应,以后对方就在难吃饱饭似的。
当即拒绝的话,实在不忍讲出口来,萧瑾萱无奈的说道:
“这里是畅心院,饭菜也是二伯母备下的,你若想来不必问我,伯母若是留你,你便****来也和我无关。”
一听这话,周显御立刻将可怜兮兮的眼神,转而投向了沈氏那边,那模样就向个正在和母亲撒娇的孩子似的,哪里还有了他平日在人前,邪魅冷峻的模样。
沈氏被他这么一瞧,当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顿饭吃下来,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位御王殿下,是真的将萧瑾萱放在心里,从进了房内后,她就没瞧见对方的目光,从她这侄女身上移开过。
和萧瑾萱相处了小半年,沈氏真的将对方当成女儿似的看待,而对方的性格和她在某些方面也很像,都十分的偏静,不喜与人过分的交往。
而当初她会嫁给萧华,就是因为对方的性子,是个外向的,在初次见到她之后,便纠缠不休,无论她恼怒成什么样子,萧华却永远笑眯眯的望着她,而最终也是这份执着,将她的孤冷给渐渐消融掉了。
眼下,沈氏觉得这位御王,和她昔日的夫君是何其的相像,而在萧瑾萱的身上,她也似乎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同样是一个避之不及,清冷疏离。而另一个却锲而不舍,张扬外向。
因此望着眼前的萧瑾萱与周显御,沈氏的心里泛着酸楚,可却觉得这两人,却是天作之合,地设的一对。
哪怕沈氏心里清楚,周显御要留在她这吃饭,不过是想借机亲近萧瑾萱罢了,但她还是立刻就应允了。
因为心里想起了已故的夫君,沈氏心情难免低落,加上她也想给周显御二人,独处的机会,因此推说自己困倦了,然后就起身回卧室休息了。
早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与萧瑾萱听的周显御,等到四下再无旁人,他上前就将萧瑾萱的微凉素手抓住了。
“萱儿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心里的气可消了一些,刚刚看你吃的那么少,难怪身上没什么肉了,以后你可得多吃点知道了吗?”
周显御这话倒没别的意思,可萧瑾萱听完,脸却腾地一下就红了。
毕竟那晚她被对方紧抱在怀里,如今周显御这话,仿佛还嫌弃那晚手感不佳似的,萧瑾萱自然是要觉得羞愤的了。
而周显御话一说完,眼见萧瑾萱如今红霞满布的模样,当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很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忙转移话题的说道:
“萱儿,其实我这几天来找你,除了要和你道歉外,也是想邀你进宫赴宴,在过半月大军就能班师回朝,父皇会在宫内举办庆功宴,到时我希望你也可以到场。”
萧瑾萱向来喜静,加上她只是个庶出,按尊卑是不得入宫的,因此直接便拒绝了。
眼见萧瑾萱不愿意去,周显御又继续劝到:
“进宫的请帖有我在,自然会有你的份额,这宴会是为本王办的,可若你不去与我同享这份殊荣,那我周显御也不参加了,省的宴会上见不到你,我自己一人孤零零的,想想都觉得无趣。”
以前但凡凯旋而归,一应的嘉奖,周显御都会直接拿来犒赏三军,至于庆功宴明帝提过数次,可都被他回绝了,毕竟这种宴会,文武百官,贵妇千金全会云集到场。
到时他作为宴会的主角,必然要疲于应付,虚以委蛇,有那个功夫,他宁愿飞身至皇宫城墙之上,喝上一坛好酒,赏尽月下美景,洒脱随性,好不逍遥。
而这次他却是主动上奏,让明帝举行庆功宴的,为的就是能让萧瑾萱分享他的胜利,因此若是对方不去,那他也没有出席的必要了。
心知周显御说话,向来言出必行,萧瑾萱知道若她在不答应,这位不着调惯了的王爷,估计还真能干出,丢下满朝文武,弃明帝颜面于不顾的事情出来。
一想到庆功宴上,满殿的人,都被这位御王殿下虚晃一下晾在当场,萧瑾萱就觉得自己的头,忽然有些疼了。
想起周显御前生,年仅二十五岁就英年早逝,虽然说对方是在战场上,被毒箭射中,可萧瑾萱总觉得,凭对方的武功和军事上的天赋,这种意外是不应该发生的。
甚至直觉告诉她,周显御的死,必然另有玄机,而这位御王殿下,向来不把朝臣放在眼里,说得罪就得罪,而若是因此结下仇怨,有人从中作梗陷害,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这次若是周显御,自己请办下这场庆功宴,结果最后他又不去参加,那这可是将满朝文武,所有应邀而去的人,全都给得罪个遍了,这份仇怨要是计较下来,也绝不是小事。
为了避免周显御,真的干出这种傻事,萧瑾萱最后无奈之下,也只得应允了,并保证自己定会前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