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只要尸兄能避开银丝蛭,到时,小生自有办法逼他交出解药。”文京墨道。
“微霜——”舒珞欲言又止。
郝瑟定望尸天清半晌,叹了口气,一拍尸天清肩膀:“尸兄,万万小心!”
尸天清颔首轻笑,若皎月出云,清美不可方物,顿令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天清美人说的好,不过区区几只虫子——阿嚏阿嚏阿嚏!”炽陌一句话没说完,就连喷三个喷嚏。
众人不禁憋笑。
“小子,你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吧!”郝瑟一脸嫌弃,“别到处喷洒病毒了。”
“还不都是小子你害的!”炽陌擤了一把鼻涕。
“好了好了,流曦,你随小生一起将炽公子送回去,宛姑娘,你身娇体弱,也随我们一道回去早些歇息吧。”文京墨叹了口气,站起身,“郝兄,尸兄,你们留下帮舒公子收拾收拾。”
说着,就站起身招呼几人离开。
“文兄——”舒珞猝然起身,直直望着文京墨。
“舒公子不必送了。”文京墨抱拳,抬眸看了舒珞一眼。
“诸位——走好……” 舒珞神色微动,拱手回礼。
“昊某再去看看桐儿,先行告辞。”昊申也起身抱拳。
“昊庄主慢走。”
“昊大哥慢走。”
五人纷纷离去,院内渐渐静了下来。
尸天清和郝瑟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移向了舒珞。
月光之下,舒珞一剪藕衣苍白如霜,隐透孤寂凉意,一张容颜淡若秋水,飘渺无神。
“说吧,单独留下我二人是啥子情况?”郝瑟暗叹一口气,问道。
舒珞神色一震:“什、什么?”
“舒公子,你当我瞎啊,刚刚你和文书生眉来眼去了大半天——” 郝瑟翻了个白眼,“加上你这造型,眉头一个疙瘩,脸皮一张白纸,嘴巴两扇干皮,一看就是着急上火排毒不畅,肯定有事儿!”
“舒、舒某想说的是……今日舒某已请文兄帮忙调查北漠一霸齐光海——”舒珞移开目光。
“哦,原来你和文书生单独出去就是商量这个事儿啊——”郝瑟双臂环胸,“那就没问题了,文书生一肚子坏水,定有法子找到线索!”
“小瑟所言甚是。”舒珞轻笑颔首。
旁侧的尸天清却是定定看着舒珞笑脸,眉头一蹙:“琭言,你有事瞒着我们。”
舒珞笑容一滞。
“诶?”郝瑟扭头仔细一看,果然,舒珞虽然面带得体笑意,但至始至终,都不敢直视尸天清。
这么说来的话,今天舒公子似乎一直躲避尸兄的目光……
有问题!
“舒公子,你今天有些反常啊……”郝瑟眯眼逼近舒珞。
“舒某并无……”舒珞频频后退。
“嗯?”郝瑟和尸天清双双凝眉,步步紧逼。
舒珞避无可避,最后竟被二人逼到了墙角,后背紧贴墙壁,薄汗满面,慌乱四顾,企图冲出二人重围。
岂料,耳边劲风啸响,一道掌风啪一声拍入墙壁,竟是郝瑟一个“壁咚”将自己左路堵住。
下一瞬,青影如风闪至左侧,尸天清双臂环抱宝剑,封住了自己的右路。
一左一右,气势汹汹,不让分毫。
“舒公子,今日你是招也点招,不招也点招!”郝瑟双眉倒竖。
尸天清虽不发一言,但一双眸子清冽如冰,胜过千言。
舒珞脸上的完美笑容渐渐变幻,化作了一叹苦笑:“果然,瞒不过小瑟和微霜——”
说着,长睫一颤,慢慢阖眼,抬手从怀中取出了半张残页,放在了郝瑟和尸天清眼前。
“啥子东东?”
郝瑟眯眼,尸天清瞪目,待看清那纸上的字迹之时,二人同时面色惊变。
“我擦,殇魂蛊……”
“——竟是生于银丝蛭……”
舒珞长睫低垂,遮住黯淡无光的瞳子:“今日,舒某无意中发现,本应被楼主封存的银丝蛭豢养办法,不知被何人掉包了……”
“诶?!”郝瑟震惊。
尸天清豁然抬眼。
“银丝蛭,百年前灭绝,殇魂蛊,五十年前绝迹,整个江湖中,若说还有何处能寻到复活此二物的法子,怕是只有敛风楼……”
郝瑟眯眼,尸天清蹙眉,二人四目,冷冷看着舒珞。
舒珞的心一点点沉下,喉结颤颤滚动:“所以,害了微霜的殇魂蛊,究其源头——就是敛风楼……”
夜风荡起,拂叶声破碎,吹散了舒珞紊乱呼吸。
冰寒刺骨的剑意升腾而起,萦绕庭院四处,那剑意,舒珞最熟悉不过,正是尸天清的剑意。
舒珞头颈微垂,脊背岣嵝,甚至不敢抬眸看身侧二人一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突然,郝瑟怒喝声炸响耳边,“仙人板板!这他喵的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不仅害了尸兄还害了舒公子,若是让老子逮到,定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舒珞身形一震,豁然抬头。
只见郝瑟双眼冒火,满面义愤填膺:“舒公子,这次老子若是不帮你把这个贼人抓出来,老子的‘郝’字就倒着写!”
舒珞双目渐渐绷圆:“小、小瑟……”
“阿瑟所言甚是,这种宵小之辈恶贯之徒,断不能让他再祸害天下!”尸天清剑意冷凛,声出如冰。
舒珞猛然扭头,但见皎明月色之中,谪仙剑客一身清凛剑气,双眸坚定,却澄澈如水,没有半分——怨恨之色……
水汽渐渐蒙上舒珞双眸:“你们……不怨我……吗?”
“诶?”
“为何?”
郝瑟和尸天清同时一愣。
“舒某身为楼主,监管失责……”舒珞艰涩道。
郝瑟和尸天清对视一眼,露出恍然之色,同时叹了口气。
“舒公子您贵庚啊?”郝瑟翻了个白眼。
“舒某今年二十有二……”舒珞愣愣道。
“那豢养银丝蛭需要几年?”
“至少……七年……”
“银丝蛭再养成殇魂蛊呢?”
“七年……”
“五年加七年,这就是十四年!”郝瑟扳指头开算,“十四年前,舒公子你才八岁,还是挖泥鳅捉青蛙爬树掏鸟尿尿和泥巴的年纪,这银丝蛭的事怎么能摊你的身上?!”
舒珞噎了噎:“上一代敛风楼主乃是舒某的父亲……”
“那又如何?”郝瑟瞪眼,“难道是你爹砸自己家招牌将这银丝蛭的消息卖了?”
舒珞一顿,面色一沉:“不会。应是敛风楼内部之人偷走了消息。”
“所以,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偷走消息的内奸!至于舒公子的爹,最多也就是个疏忽失察——不不不,搞不好,你爹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也或许,是被人骗了也说不一定呢……”郝瑟抓着下巴开始发散脑洞。
舒珞双眼圆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总之,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舒公子,你和尸兄一样,都是受害者!”郝瑟得出结论。
舒珞怔怔看向右侧的尸天清。
尸天清眉头深锁,沉声道:“阿瑟推断不错,银丝蛭豢养办法在敛风楼丢失一事若是泄露出去,琭言便要遭受无妄之灾,敛风楼的名望也会受到波及,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舒公子,此时最紧要的就是封锁消息、查出内奸,然给尸兄报仇,还敛风楼一个清白!”郝瑟振振有词。
“阿瑟所言甚是!”尸天清表示支持。
舒珞静静看着二人,眼眶渐红,漫上水光,勾起温柔笑意,若□□迟迟,胜梨花带雨。
“对嘛舒公子,你这样笑才好看啊!”郝瑟捧颊高呼。
“琭言,以后若有事,莫要闷在心中。”尸天清轻笑。
舒珞轻笑颔首。
“好啦,话都说清楚了,咱们该回客栈洗洗睡觉啦!”郝瑟咧嘴一笑,双臂一捞,分别搭住舒珞和尸天清的肩膀,出院前行。
三道身影印在青石板路上,斜斜拉长,延伸绵淡。
“小瑟,舒某十岁时,并没有……玩过尿……咳、那个泥巴……”
“诶?那你玩啥子?”
“练武,读书。”
“……尸兄,你呢?”
“练剑,读书——”顿了顿,“天清也不玩……泥巴——”
“卧槽,你们这童年也太惨了吧,尿尿和泥巴这么有创意的活动居然都不参与!”
“咳咳咳……”
“阿瑟……”
“要不,咱们现在补上?”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