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选择的时候,凤天歌犹豫甚至彷徨,如今没有选择,她反倒能够安静下来认真思考之后的路。
见凤天歌眼中淡然,容祁也是放心,“那现在,我们该如何?”
“御案出现的目的,于我,于顾北川都不是想要它有个结果,我在来之前去见过丁大人,丁酉与我是一个意思,这个案子查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他会将此案停在字迹比对的阶段,那么剩下的,便是我们借北冥渊之手,与顾北川对决。”
容祁点头,“想来顾北川也是这个打算,否则他不会在入城之初便向世人展出凝太妃的存在。”
“凝太妃的尸体仵作那边有了结果,并非吊死,而是服毒。”
凤天歌找过丁酉,了解的事自然多些,“以毒素存在于身体里的状态来看,中毒时间应该在十五日前,是慢性毒药。”
“所以这些年,凝太妃一直活着?”容祁略惊。
“你那边可查到什么?”凤天歌没有否认,这是事实。
当年与宣太妃先后消失的凝太妃一直活着,且这件事与顾北川有莫大关联!
容祁未语,自翡翠玉桌的抽屉拿出一张很长很长的名单,递给凤天歌。
“这是?”
“当年先帝废除旧制,以雷霆手段处置了旧贵族里的反对派,杀鸡儆猴,剩下的那些自然不敢造次,变革顺顺当当走过那个最艰难的阶段,只是人心难测,旧贵族里始终有蠢蠢欲动之人,譬如这些。”
凤天歌接过名单,粗略扫了一遍。
这些人里的绝大部分,当年亦在十三宗暗中关注之列。
“陈乔……”
凤天歌的目光终是停留在第三行第一个名字上面。
容祁点头,“宣太妃陈婉仪的表兄,随母姓,当年陈侯被斩于金銮殿,陈氏一族顿成散沙,此人力挽狂澜,以陈氏一族代表的身分面见先帝,表明忠心,于一众旧贵族中最先实施新政,才换得陈氏一族免于倾塌,后先帝防患未然,将其调离皇城,陈氏一族至此在皇城消失。”
“据我所知,他后来不是云游了?”凤天歌不解。
“他虽云游,但其孙陈相如却成了气候。”
容祁皱了皱眉,“大齐最西有一片荒芜沙漠自先帝时便未受重视,一直处于蛮荒状态,后来便是此人在那片沙漠上开辟出一条商路,连接大齐与一些番邦的商贸,起初大家也只是赞叹,久而久之,陈相如竟成了那里十八番邦的座上宾,那些番邦甚至只认陈相如,不认大齐帝。”
凤天歌想起来了。
陈相如,小齐帝。
当年她还曾劝北冥渊招安此人,封侯封王也定要将此人驯服,否则将成莫大隐患。
原来他竟是陈乔的孙儿。
“此人你可认得?”
容祁摇头,“西域的生意,外人很难插足,哪怕是与大齐朝廷并无来往的四海商盟也被他拒之门外。”
见凤天歌不语,容祁又道,“此人正在来皇城的路上,不用猜也知道他来的目的。”
“凝太妃?”凤天歌挑眉。
容祁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与顾北川结盟。”
凤天歌握着手里的名单,心中颇为感慨,“各路神佛皆聚此,热闹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说是屈平求见。
容祁恍然想到正经事,登时端了端身子,“叫他进来。”
房门开启,屈平推着轮椅自外而入。
凤天歌见是屈平,当下起身,“屈先生!”
“元帅也在?坐。”屈平一直欣赏凤天歌的地方,就在于这份性情跟对他的尊重。
待凤天歌落座,屈平也已推着轮椅绕到容祁旁边。
“你来有事?”容祁故作镇定。
屈平点头,“那晚你与老夫提到你那位朋友的状况,老夫特意配了药。”
“什么朋友?”容祁一时懵圈,狐疑看向屈平。
他没提过什么朋友,他没有朋友!
“你倒是忘了,前天晚上你突然跑到老夫这里,说你那位朋友在与女子行床笫之欢的时候到最后一步突然不行,落荒而逃……”
容祁脸色骤变,正想捂住屈平那张贱嘴时,被屈平反手一道气涌封住穴道。
容祁没法儿反抗,他内力还没回来。
“你走之后我照你说的情形分析了一下,你那朋友应该是不行,前戏虽多,可关键时刻用不上力,不过你放心,谁让他认识你,而你又认识本鬼医我呢。”
屈平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大力丸,早一粒晚一粒,行房再一粒,保证……咳,凤元帅在这里,老夫就不多说了,你懂的。”
屈平一本正经将那个瓷瓶搁到容祁手里,顺带解了他的穴道。
瓷瓶落到手掌一刻,容祁猛攥住屈平双手,俊脸胀红,狠狠用力,“世子不必谢,让你朋友放心大胆吃,吃完了再找我要,我有的是。”
屈平气定神闲抽出双手,握着轮椅转身离开,“元帅坐,老夫就不打扰了。”
“屈先生慢走。”
凤天歌对屈平一向信任,看到眼前一切,心里颇为内疚。
她若早知容祁在某方面有缺陷,便不该行那晚之举,无意中伤其自尊。
这会儿容祁已将屈平推至房门,但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凤元帅还在,你不必送我。”
走出房门,容祁一张脸阴沉似水。
他俯身,低下头凑到屈平耳朵旁边,咬牙切齿,“本世子必须送你,必须亲手把你送下地狱!”
容祁只是泄愤,屈平运内力自是完好无缺下了台阶。
顾不得屈平,容祁转身一刻,分明看到凤天歌正坐在桌边,等他。
这可咋整!
“呵……呵呵……”容祁顶着一张柿子脸,走进来时反手关紧房门,“你说多巧,那晚刚好有个朋友……”
“没事,有屈先生在我相信你那位朋友一定会好。”
看似在说别人,可凤天歌脸上那抹安慰的笑是肿么回事?
“歌儿,你可能误会了……”
“刚想起要去鱼市一趟,陈相如那方面你且多注意些。”
凤天歌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以免容祁越解释越尴尬,于是起身,“保重。”
待凤天歌自窗棂跃出,容祁整张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
他为什么要保重?
他是最棒的,最棒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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