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真看着直锁眉。
有这么腥吗?这可是国内最有名的大厨师做的。
她不信邪,沉默地将宁柔面前的碗拉到自己面前,而后用勺子,舀出半碗鱼汤送入口中。
几乎想都没想,她就将汤咽了下去,连味道都没有尝到,喉咙里就涌出一股剧烈的腥味,眉头,皱得比刚刚的宁宝宝还要厉害。
她有些反胃,又觉得想吐,正是难受的时候,一只柔软白嫩的小手,却悄悄伸了过来。
姨姨吃糖~
是宁宝宝送来的奶糖。
橙子味儿的,满是酸甜的香味儿。
洛真愣了愣,下意识就松开了唇,由着那粉白的指尖将奶糖塞进自己的嘴里。
舌尖卷起的硬糖,有奶味也有橙子的香甜味,轻易就将鱼汤的味道盖了下去。
她抬起头,就见宁柔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面上全是温柔的笑意。
而宁宝宝,蜷在妈妈怀里,一时没忍住,也咯咯咯地笑了两声。
洛真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幼稚。
她很少脸红,大多数时候都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此刻望着眼前展露笑颜的母女两人,她的脸,却不自觉地覆上一层薄红。
气氛很温馨。
就像宁宝宝塞进嘴里那颗奶糖,融化之后,满口都是诱人的甜味。
是洛真此生最渴望得到的、家的味道。
这一刻,她终于确认
宁柔从来没有变过,这世上,永远只有宁柔能带给她这种温暖的感觉。
一顿晚饭,慢悠悠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付钱的时候,原本是三十八元,老板说今晚她们是第一个来消费的客人,非常客气地给打了八折,最后只收了三十。
真实惠,和糖水铺一样。
宁柔出了夜市,脸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
没多会儿,就接到刘威打来的电话,说老板今晚要去酒吧开会,所有人的夜班都被取消了。
不用上班,就不着急送宁宝宝回去。
不知不觉中,三个人就走进了中心街。
宁柔平时上班忙,偶尔放一天假,也总撞上宁宝宝上学。
这样一来,母女俩几乎没有什么一起出门玩。
繁华热闹的中心街,两人上次过来,还是元旦的时候。
宁宝宝吃完饭,头已经不晕了。
她没让妈妈抱,自己主动要求下来走。
洛真和宁柔在后面慢慢跟着,她一个人在前面走。
时不时,还停下来在店门口站一站,一边偷偷蹭会空调,一边等姨姨和妈妈过来。
这一整条街,店铺都是连起来的。
有服装店,也有书店,有美妆店,也有小朋友最喜欢的玩具店。
宁宝宝走到玩具店门口的时候,脚下步子无意识就放慢了些。
但很快,她就继续朝前走了。
她从来没有对玩具表现出什么兴趣,就连小女孩子最喜欢的娃娃,她也没有向妈妈索要过。
她这么懂事,以至于宁柔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对玩具也有期许。
倒是洛真,作为一个旁观者,发现了宁宝宝脚步中藏着的小小变化。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
当着宁柔的面,给宁宝宝买礼物,怎么想,都不是很合适。
三个人在商场一楼逛了一圈,没进店,也没买东西。
出来的时候,时间过了九点,天色全黑了。
洛真的轿车停在路边,那么显眼。
宁柔牵着宁宝宝,心莫名就有些紧张。
上了洛真的车,用不了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家。
说好要找工作,到底是没找成,就这么在吃吃喝喝中度过了一天。
不用工作,很开心;和洛真在一起,很开心;和洛真、宁宝宝在一起,更开心。
总之,是很幸福又完美的一天。
直到上了车,她的心跳仍比平时快。
轿车坐着,总比公交车和自行车舒服。
宁宝宝晚上走得累了,没一会儿,居然倒在宁柔怀里睡了过去。
到了平阳路,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洛真手里提着书包和汤圆跟着宁柔一起进了巷子。
小家伙睡得沉,下车的时候都还没醒。
几分钟后,三人顺利到了楼下。
宁柔低垂着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洛真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有点晚了,我有些累,你的自行车,我明早骑过来,可以吗?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宁柔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洛真说话的时候,她还能嗅到她唇齿间散发的淡淡奶味。
又香又甜,闻得她脸都抑制不住地发红。
那奶糖,又不是没吃过,怎么这会儿,光是闻着那化开的奶香味儿,心就燥成了这样。
宁柔的脑子稀里糊涂,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只冰冷的手就悄无声息握住了她的右手食指指尖,将宁宝宝的书包轻轻地挂了上去。
汤圆,估计你们今晚吃不下了。
我先带回去,放冰箱过一晚,等还车的时候,顺便给你带过来?
低沉婉转的女人声音,语气又是那么温柔。
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撩人的热息。
宁柔的意识逐渐沉沦。
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指望这晕乎乎的脑子能思考吗?
不管洛真再说什么,她就只会稀里糊涂地点头了。
仍是点头同意。
洛真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
指尖松开的时候,柔软的指腹还在她的手腕上如风般轻抚而过。
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触碰,让四周的气温又升高了几个度。
看见宁柔的脸全红了,洛真轻轻笑了笑,随之后退了两步,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上楼吧。
早点休息。
就这样分别了吗?
宁柔听见这声催促,终于抬起了头。
夜色之下,她的瞳孔是好看的浅灰,眼眸湿漉漉的,像蒙着一层稀薄的水雾,惹人怜爱,又无比勾人。
她想邀请洛真去家里坐一坐,休息一下,却觉得难为情,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的眼睛盯着洛真的脸,神情专注而认真,似乎想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找出一点对方想要跟自己一起上楼的讯息。
可惜的是,她找不到,一点都找不到。
洛真并不想跟她上去,洛真早就想回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迅速将视线别开,不敢让洛真发现自己脸上的失望神情。
直到心绪稍微平复,她才再次看向洛真,认认真真地叮嘱了一句。
你回了酒店,记得吃药、涂药。
不然、不然,发了烧就不好了。
洛真闻声勾唇,也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快上去吧。
又是一声催促。
宁柔咬了咬唇,眼底涌出些失落,没再应声,抱着女儿走进了楼里。
直到快要上到第二层,她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冷低柔的声音。
等回头时,就只看见洛真站在阴影里,朝自己弯了弯唇
明早,我送你去上班。
***
酒店里,洛繁星躺在床上研究许一诺发给自己的那张草图,房间的门却猝不及防被人敲响。
已经十点了,谁会过来?
洛真说了这几天有事不回酒店,难道是裴仪?
她尚在思考,敲门的声音忽然停了,响起的,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紧接着,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她还没点开,就看到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繁星妹妹,洛真好几天没有回酒店了。
是退房了吗?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住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洛总真是把柔柔拿捏得死死的,明早就能光明正大进屋了
可怜我们柔柔,还在纠结洛总怎么不愿陪自己上楼
今天无啦,收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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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洛真没有退房,大部分的行李都在酒店。
但她确实在外面重新找了住的地方,至于具体是哪儿,没有一个人知道。
洛繁星将微信点开,指尖停在冰冷白亮的屏幕上,十几秒过去,才飞速打出一句话。
【不好意思,裴仪姐,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哪儿,我和她的关系,你应该清楚的,她怎么会把自己的新住址告诉我呢】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
和洛真相熟的几个人都知道,洛真从来不允许洛繁星叫自己一声姐姐,姐妹俩在洛家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实则形同陌生人。
也是到最近,两人一起来了垣乡,僵硬的关系才缓和了些许。
洛繁星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裴仪哪好再逼问下去,只能匆匆结束了聊天。
夜里十点十五,洛真站在老房楼下,直到看到五楼最后一间屋子亮起灯,才终于放心离开。
从平阳路出来后,她没有回酒店,也没有回糖水铺,反而去了一趟酒吧。
宁柔想换工作,换来换去,能做的,无非还是那些出卖劳动力的体力活儿。
白天在茶餐厅做事够辛苦了,晚上还要接着上班,就算天天想办法喂她吃人参鹿茸补充营养,身体迟早有一天该垮还是要垮。
在酒吧工作,累是不怎么累的,就是下班时间太晚,卖不出酒的话,一个月拿不到提成,工资就显得低了。
与其重新找一份工作,倒不如把酒吧的上班时间往前调一调,再把工作内容换一换。
虽然前后只过了一天,但只要钱到位,没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在宁柔不知道的时候,她工作的那家酒吧已然改名姓洛了。
***
宁宝宝晚上在商场逛了一圈,还没回家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直到回到屋里,都还没有醒。
小孩儿睡得又沉又香,宁柔没舍得将人叫醒,便抱着女儿就这么一起睡了过去。
一大一小,都只等着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一整天都和洛真在一起,宁柔很罕见的做了个梦。
是她从来没做过的那种梦。
梦里的内容,她记得不太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是洛真。
清晨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全是湿汗,双颊红得惊人,就连那块可爱的粉色软绵布料,也像在水里浸了一夜似的,湿得彻底。
太难为情了。
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强烈的被人占有的念头,即便是和洛真婚后的第三年,两人真正发生关系之后,她对这种事也不是特别热衷。
她习惯了顺从,从不拒绝,也不会主动,一向是洛真想要,她就愿意给。
但现在,这幅身体,似乎在五年的分别中逐渐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因为生过孩子吗?
宁柔不知道,连想都不敢深想。
那些难以言说、无法控制的欲望羞耻,像是吃人的洪水猛兽,只会让她越来越离不开洛真。
她觉得害怕。
她没办法不害怕。
正是心慌意乱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却落在她脸上轻轻抚了抚。
妈妈的脸好热~
耳朵痛痛吗?
宝宝帮妈妈呼呼~
原来,宁宝宝醒了。
宁柔的脸太红,以至于她还以为宁柔又了犯耳痛的毛病。
一张并不算大的老旧木床,母女俩人面对面躺在上面,围绕在周身的,是夏日的闷燥热意,以及床头小风扇的嗡嗡风声。
宁宝宝的眼睛很圆,也很亮,说话的时候神情专注,像个小大人,看着特别乖。
宁柔只是看着她的脸,心里积压了五年的恐惧、压力、痛苦,就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妈妈的耳朵不痛,只是觉得热了。
妈妈先给自己洗澡,再帮宝宝洗澡,好不好?
听宁柔说耳朵不痛,宁宝宝立刻抿着唇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梦中经历的种种,明明都是假的,为什么女人指尖带来的触感会那么真实呢?
真实到走路的时候,宁柔仍觉得自己这两条腿在微微发颤,一点力气都没有。
梦里被摆弄、折磨、惩罚太多次了。
往日洗澡,十分钟不到就能结束。
这一次,却花了整整十五分钟。
家里没有外人,宁柔洗完澡,上半身一般不穿内衣,只在外面套一件长而宽松的睡裙。
拉开帘子的瞬间,她从没想过会在床尾
看到坐着和宁宝宝说话的洛真。
一切都那么虚幻,比她昨晚做过的梦更像一场梦。
洛真怎么会进屋呢?
又没有钥匙。
宁柔站在浴室门口,黑色的长发胡乱披散开来,有些垂在肩后,有些贴在锁骨,沿着雪白的皮肉往下,最终落在两座山峰之间。
她的刘海有些湿,一丝丝黏在额头上,衬得脸上的皮肤更加苍白,五官算不上精致,但那双灰眸纯净无暇,又加深了眉眼间的灵秀气息,嘴唇什么都没有抹,是天然的淡粉色,此时微微抿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软。
她的身体很瘦,四肢纤长、腰腹平软、背部细薄,根本看不到什么肉,但偏偏前面和后面那两个部位瞧着倒很丰满,隔着一层睡裙,也能猜到藏在里面的春色有多诱人。
五年了,两人离婚的时候,宁柔二十七岁。
今年,她三十二岁了。
正是一个女人的肉/体迈入成熟的年纪。
洛真坐在床尾,手里拿着宁宝宝的鲨鱼小枕头,不知不觉,五指就陷进了柔软的绒毛中。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仍是淡漠的、平静的,就连那双眼睛,也是清冷疏离的。
她是如此冷静,以至于让人根本看不出内心在做多么剧烈的挣扎。
理智和欲望的一场大战,她心里的天平不停倾斜,险些屈从于对宁柔身体的渴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