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拉着棠箬蕊站了起来,态度从容,游刃有余,她气定神闲道:“早知道我就不让棠箬蕊陪我来特殊部门了,还连累她受了这份委屈。不过也多亏我来了这一趟,让我见到了活着的舍利子,这位女士,您对族人的忠诚是我等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程度,我真是服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像我们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配跟您沟通,我们告辞!”
有时候受气,就得当场骂回去,掀不了她的桌,最起码也得摔个杯子镇镇场,自己可不是棠箬蕊那个受气包,骂就骂了,怎么了?
竹筠扯着棠箬蕊就要往外走,青雀焦急地看着鸠幽和白鹤,见他们没有开口,青雀也不好说一些圆场的话,只能跟上她俩带人离开。
门刚关上,鸠幽便一掌拍碎了面前的茶桌,白鹤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鸠幽,年轻人便是这样,莫要介意。”
鸠幽沉着脸,她语气充满了失望,她不解地问着白鹤,道:“箬蕊怎么会变成那个模样?我以为她不会再提这件事,哪知道..哎。我们实力最强,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狐族掠走,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么?我真是..真是太头疼了。”
白鹤捏捏眉心,他语重心长道:“鸠幽,我们也是几百年的朋友了,有些事情,我是得说一说了。你有没有觉得你把族人保护的太好了?幽昙花是弱,他们应该被你们保护,可是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分寸。棠箬蕊的话你还没有听明白么?从那些族人把她抛下的那一刻起,你的族人就已经被你养废了。”
白鹤走过去拍了拍鸠幽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见见陈维安。”
他一直没有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去提醒鸠幽,没想到棠箬蕊一个小辈会在今日再次对峙此事。还有那个人类竹筠,年纪轻轻,却牙尖嘴利,是个黄毛小丫头,但胜在有胆子,还算是可造之材。
房门再次被关上,鸠幽独自坐在沙发上沉思,她并不是真的意识到了错误,而是发现无人赞同她的做法,这才让鸠幽明白了她可能是做错了事。
她闭上双眸,神识笼罩着四周,当鸠幽看到竹筠带着棠箬蕊离开特殊部门的时候,她长吁口气,满是疲惫。
而她的神识自然被棠箬蕊察觉,眉头浅蹙,她将那抹神识割断,没有了鸠幽的气息,棠箬蕊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棠箬蕊?”
“蕊蕊?”
“姓棠的!”
竹筠连叫了她几声,棠箬蕊都像是没听见一样,要不是竹筠双手双脚腾不出空,她早对棠箬蕊动手了。
棠箬蕊眨眨双眸,轻声道:“我在我在。”
竹筠不爽地怒视着她,“坐我的车,你还敢走神儿?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下车。”
“我在想事情,我不是故意走神的。”
竹筠冷笑连连,“在我面前伶牙俐齿,怎么当着你那位前辈的跟前就像个受气包啊?我说你们族人也太离谱了吧?一直靠你们两个保护,要是你俩那天死了,那你们族人也跟着一起陪葬好了,省得被狐族抓走炼丹!喂,我在骂你欸,你干嘛冲着我傻笑?”
棠箬蕊那双盛满温情的眼眸犹如被春光暖化的溪水,褪去寒冰,只留下那荡漾的溪水,让竹筠觉得自己就像一叶小船,在她的眼波中荡啊荡,心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她莞尔道:“你不是在骂我,你在关心我呢。”
竹筠打着方向盘,面色沉静,好似没有被棠箬蕊的美色迷惑。她撇撇唇,“哎,你以前就是太年轻了,随随便便就被鸠幽给洗脑了,为族人舍命,也不是不可以哈,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方值得让你付出一切。如果你的族人不配让你做到这一步,你赶紧跑,再不跑你的命就没了。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我作为一个人类也不太懂,但我觉得吧,生命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待自己。别管什么责任还是使命,你只是棠箬蕊,不是你们族人的救世主。”
竹筠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棠箬蕊,生怕她脑子里还残留着来自鸠幽的执念,既然鸠幽甘愿当燃烧生命照亮族人的蜡烛,那就让她自己个玩吧,何必再扯上个棠箬蕊呢。
她的话语滔滔不绝,有着对棠箬蕊的担忧与心疼,人心都是肉长的,竹筠实在不愿意见到棠箬蕊继续给族人卖命,就像她刚才所言,族人值不值得棠箬蕊卖命,这一点极其重要。
棠箬蕊笑意浅浅地歪着头,那精致浓艳的五官布满了温柔,眼角眉梢皆是喜悦,这个模样的棠箬蕊看起来是有点傻乎乎的,根本没有之前面对白絮言时的杀伐果断。
“咳,你别这样盯着我啊,我心里毛毛的,有点害怕。”
其实不是害怕,主要是竹筠嘴硬,被这样一个大美人盯着,搁谁身上都让人紧张啊。
棠箬蕊绽开笑颜,道:“竹筠,以前我总是在想我为什么要答应前辈的要求来到人类的世界,我无数次都在后悔,因为我是花妖,她们是人类,即便是面目可憎的经纪人,我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恐怖之处,只需要我一个念头,她就可以死得悄无声息。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她是人,我是妖,我有法术,她没有,这就是我和人类的最大区别。然而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来到人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