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舟丝毫没将应泽的怒气放在心上,他扭了扭手腕:“你放开,我再试一次。”
“我要再让你试一次,就他妈的不是人!”应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在杜平舟警告的眼神中他飞快地抢了玲珑球,趁其不备扔进嘴里。
杜平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应泽,你疯了!”说着飞扑过去试图掰开他的嘴。
他并不是心疼玲珑球,能让天下灵物忌惮的东西不会因此受到任何损坏,有事的是应泽!
应泽把脸扬起来不让杜平舟碰到,同时抓住对方的两只手让他没法扑腾。杜平舟挣不脱,气得用脚踹他:“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知道那是什么就吃!吐出来!”
应泽示意他安静,仔细听。杜平舟只当他耍花招,并不理会。应泽却神情一敛,拖着他躲到了门后,并示意他看珠玛。
珠玛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但这会儿她开始挪动脚步,慢悠悠地朝门口走来。只看她行走的姿势,与上了年纪的人并无多大的区别,这也是之前他们没发现珠玛异样的主要原因。但此时她的双眼上翻,露出黄白的眼白,黑眼珠全无。她的喉结快速地颤动,就像是有很多话堵在喉咙一样。
她这个样子让人想起电视里面的丧尸,杜平舟压低声音道:“把玲珑球还我!”
应泽不予理会,他说过不让杜平舟灵力透支就一定会做到。以前的他做这样的保证无疑是夸海口,但现在不一样了。
杜平舟正思索着要怎么拿回玲珑球,见应泽眯了眯眼,伸手往前一抓。白光闪过,横练居然再次回到了他的手里!
应泽得意地挥了挥横练,不管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有意无意,他的身体都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改变。开了阴阳眼只是其一,五感增强,体力和爆发力都上升几个档次,以及能够控制横练。
他不知道接下去还会有什么变化,但至少现在他可以帮到杜平舟,而不是做一个没用的拖油瓶。
说实话,应泽能控制横练这一点让杜平舟很是吃惊。他了解横练,知道要让还残存着横公鱼灵识的法器甘愿被使用有多难。应泽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到不说,还达到了隔空召回的程度,怎么让人不惊讶。
可现在没时间让他们俩探讨这个问题,因为珠玛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转动僵硬地脖子,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其实面对这样一位老人,不管是杜平舟还是应泽不会觉得可怕,相反的,对珠玛充满了同情。
杜平舟问:“你听懂她说什么了吗?”
应泽没说话,杜平舟见他没上当,不爽地撇撇嘴。
在他俩面前咕噜咕噜说着话的珠玛突然安静了,转过脸,用全是眼白的眼睛看着走廊的另一头。
他们顺着珠玛的目光往走廊那头看去,突然发现美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正用阴沉的眼神看着他们。
应泽反手将杜平舟揽到身后,轻轻一挥手,横练迎风而长,变成一把狭长的剑,透着凌厉的锋芒。
巴扎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所过之处走廊上的灯笼无风自动,木板做的地板在他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眼睛紧盯着应泽他们两人,抓住珠玛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此时的珠玛完全没有之前行动不便的样子。杜平舟因此更加肯定了这一切都是巴扎所为的猜测。
只是仍然不明白的是他的动机。设立灵堂和将已死之人制成活死人,怎么看都是两个相悖的决定。
“原来是你们。”巴扎打量着两人,“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杜平舟道:“你把我们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巴扎冷笑:“是你们自己撞上门来的,怪我咯?”
妈的他说的竟然有些道理!应泽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绝对不可能把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他冷冷地盯着对方,像一尊战神挡在杜平舟面前。
杜平舟当然不会被巴扎满嘴胡话骗到,他道:“你杀人还有理了?”
巴扎不甘示弱:“人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掉进缝隙里。”
“那‘缝隙’是谁造成的?”杜平舟没耐心跟他斗嘴,朗声道,“你私自在人界划定空间,因一己私欲操控时间已经是违反了天地法则。更何况还有人因此丧命,罪加一等!”
应泽非常配合地把横练挥舞得嗡嗡响,这特效加的恰到好处!
巴扎不屑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是谁,审判我?”
杜平舟耐性耗尽,就算没了玲珑球,他也有千百种办法收拾对面那只嚣张的东西。
但是,应泽是铁了心不让他出手。杜平舟帅气地往前冲,却被他拽住衣服,跟驴拉磨似的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地。
“应泽你添什么乱!”杜平舟气得不行,转身还没来得及给对方一巴掌呢,应泽已经拎着横练冲了上去。
看他这么鲁莽,杜平舟吓了一跳,气愤都化成了担心,他一点没耽搁,用最快的速度掐诀念咒,紧接着右手一拍,一道以空气作为载体的符射了出去。
应泽火力全开,双眼紧盯着巴扎,在他加强了的视觉里,对方的一切行动都像是放慢了速度。
他可以刺中对方,应泽舞动横练的时候这么想着。但奇怪的是,他眼看着自己的剑刺入了巴扎的心口,但手上的感觉告诉他,并没有刺中。
应泽心里一惊,毫不恋战地连连后退,站在安全距离外审视巴扎。
“怎么,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巴扎站在那儿,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他摊开双手,不可一世道,“这是我的领地,想要在我的底盘跟我斗,你们想好了?”
杜平舟眯了眯眼,沉声道:“应泽,回来!”
出于本能,应泽没有再冲上去。他回到杜平舟身边,微微侧着身,以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防备着巴扎。
杜平舟摊手:“玲珑球还我!”
应泽摇头。
杜平舟皱眉,毫无预兆地揍了应泽的肚子一拳。他揍人从来不玩虚的,应泽被揍得直不起腰,但就算这样,他仍然没有张开嘴。
“……你铁了心不给我是不是?”杜平舟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他见应泽坚定的眼神,气得用手指了指对方,然后走到一边盘腿坐下,“行,那你自己上!”
把人气得撒手不管了,应泽反而露出点笑容,他把玲珑球吐出来,也不嫌脏兮兮的直接塞兜里,对杜平舟扬眉道:“你最好一直坐在那里别动……”
话没说完,他被凭空出现的一个拳头揍得倒退好几步。杜平舟见状“嗖”一下站起来,怒视不远处的巴扎。
要不怎么说秀恩爱死得快呢,巴扎用实际行动告诉应泽这个深刻的道理。
应泽揉了揉被揍的地方,咳嗽两声,笑道:“有意思,我居然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杜平舟的语气没他那么轻松:“他能控制空间,可以让自己出现在任何地方。”
对于一般人来说,空间是固定的,人是活动的,只能以空间作为参照物活动。但对于巴扎来说,他能随意改变空间的位置,当空间也变成活动的之后,他便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比如刚才揍应泽的那一拳,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巴扎移动了应泽周围的空间,让应泽“撞上”了自己的拳头。
在这个结界里,巴扎不受时间和距离的控制。真要打起来,应泽绝对不是巴扎的对手。
杜平舟猜到了对方的能力,却没法准确地告诉应泽。再说时间也不允许,等他解释完,估计巴扎已经将他们俩揍成肉饼了。
得想个办法破了巴扎的领域!
杜平舟道:“想要单独划出一个空间,需要很大的能量吧?我们这些误入结界的人,是不是你找的‘柴火’?”
巴扎一眼就看出杜平舟在拖延时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在用结界划定的领域里,他就是这里的神!不过是两个天师,正好用作阵眼,不是吗?
“你很聪明。”巴扎道,“你身上的灵力比他弱,但比他纯粹。你应该来自一个有完整传承的大家族,是哪一个?”
应泽闻言竖起了耳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天师有传承这回事,杜平舟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说不定能从巴扎的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巴扎的这句话在杜平舟那儿的重点却是另外一个——居然说他灵力强度不及应泽?应泽只吸收了两次真龙灵力而已,能有多大的力量?
“说出来,或许我能看在家族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巴扎的态度嚣张至极。
应泽道:“红眼怪,你知不知道决斗的时候说话越多死得越快?”
巴扎冷笑:“你那根牙签儿能干什么?”
“作用不大,杀死你足够了!”应泽说着脚一发力,飞速朝巴扎扑去。
☆、第四十八章
应泽从来没有受过专业的武术训练,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通过自己摸索出来的。动作算不上优美,也没有行云流水的感觉,但贵在有效。他的每一击都是直奔目标,没有任何花哨。再加上他逐渐灵敏起来的五感,与巴扎对打的时候居然没有让对方占到便宜。
杜平舟没有冲动地上前帮忙,而是站在一边仔细观察巴扎。轮武力他对应泽是很放心的,但巴扎之前露了一手,想办法解决他在这个空间里的权威性才能真正地打倒对方。
经过几招下来,应泽挨了不少揍,杜平舟也通过观察察觉到了什么。他正想着,余光看见吊在头顶的灯笼突然扭曲了一下。
“应泽,小心头顶!”杜平舟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应泽闻言收势提气,猛地往后撤了两步。一把刀擦着他的鼻尖劈下,原本站在他对面的巴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正上方,手里握着一把厚重的刀,凶神恶煞地劈下来。
杜平舟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跑过去,趁应泽不注意,飞快地夺回玲珑球,冲着上方一甩手,“嗡”玲珑球化成一道残影,击中那个灯笼之后竟然消失了。
应泽大惊,搂着杜平舟顺势一滚,险险避开巴扎横劈过来的刀。
“你不要命了!”应泽瞪杜平舟,刚才如果他再慢一点,杜平舟的肚子肯定会被剖开。
杜平舟紧盯着玲珑球消失的地方,面对应泽气急败坏的怒吼,他挥挥手:“你不是在这儿呢嘛!”
闻言,应泽一肚子的气瞬间就灭了。
“你就不能好好待在那边!”他不满地说,“我可以对付他。”
“嗯,我知道。”杜平舟收回视线,指了指右侧,“攻那里!”
应泽丝毫不耽搁,挡开巴扎直扑杜平舟指的地方。巴扎往后退了几步,厚重的刀偏了准头,“”一声砍在栏杠上,溅起一串火花。巴扎的右手虎口震裂了,鲜血直流。
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重新握紧刀柄,闪身朝应泽后背砍去。此时应泽后背全部暴露在巴扎眼前,两人的动作都非常快,除非应泽背后再长有一双眼睛,不然他只能硬抗这一击。
火光电石间,巴扎眼前黑影一闪,杜平舟双手一合,夹住巴扎的刀,成功阻止了刀锋的前行。
应泽不用看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手腕一转,凭直觉朝虚空猛地一刺。他本想刺过去之后撒手回身剁了巴扎,却没想到横练竟然像陷入了流沙,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拽得失去了重心。
巴扎见状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裂了,隐约透出焦急。他身体往下一沉,握着刀柄往前一送。刀身在杜平舟手掌间滑动,血瞬间沿着刀锋滴了下来。但杜平舟丝毫不让步,手往身侧一拉,化去力道后抬脚狠狠踹在巴扎手上。趁刀柄从巴扎手里松掉的瞬间,杜平舟扬手朝巴扎脸拍去。
面对一个经过家族传承的天师,哪怕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符纸巴扎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松开刀柄抬手架住杜平舟的手,看见他居然以手为媒,以血为墨画了一张爆炸符。
“哼!”巴扎冷哼,“雕虫小技!”
杜平舟嘴角微微勾起,手一晃,画在掌心的符文居然飘了起来,柔纱一样落在巴扎的脸上。
“……”巴扎愣了一下,杜平舟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同时借力往后撤开,“爆!”
“轰”一声巨响,巴扎脸上炸开了一朵血花。
“杜平舟?!”应泽正在与看不见的力量作斗争,听到爆炸声以为是杜平舟出了事,焦急地大喊。
杜平舟后退两步与他背靠背:“我没事。”
应泽松了口气:“这里是阵眼?”
“有可能,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有种陷入流沙的感觉,无法松手。”应泽咬牙,“那东西好像在吞噬我的力量。”
杜平舟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见横练已经有大半剑身消失了,而剑身消失的地方空间发生了扭曲,出现一圈一圈螺旋状的花纹。
“也许能进去看看。”杜平舟沉声说。
应泽苦笑:“希望我不会被搅碎。”
两人正说着,巴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右半边脸被炸得血肉模糊,眼珠脱出眼眶吊在外面。
“你进去后找到阵法,想办法破了它。”杜平舟说着再次赤手空拳地朝巴扎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