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爷的人?”
厨娘年约四旬,身形微胖面容和善,笑着点头:“阿烟姑娘所言正是,王爷还嘱咐过多做姑娘喜欢吃的菜式。”
“怪不得你做的菜我都爱吃,原来是这样,”阿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问她:“那这座宅子里,还有谁是他安插的棋子?”
这里是南疆商队落脚的地方,秦王放人在这监视,估计是不放心,倒也可以理解。
“不是阿烟姑娘想的那样,”厨娘赶忙解释道:“王爷是不放心阿烟姑娘的安全,毕竟您一个人带着孩子,多有不便。”
厨娘解释几句,阿烟点头笑着道:“没有怪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王爷的。”
“只不过,王爷的约我去不了,带着烈儿不方便。”
厨娘立刻拍胸脯道:“我来帮姑娘看着小公子。”
烈儿躲在阿烟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阿烟笑着安抚烈儿,转头对厨娘道:“你和王爷说一声,我不去了。”
消息到的时候,齐誉已经坐在摘星阁了,屋里温暖如春,桌上摆放着不少吃食,细看全都是阿烟喜欢的菜色,另有新鲜切好的果盘,还有她最喜欢的乳茶。
郝仁如实道:“她说带着孩子不方便,对了,我们的人说阿烟姑娘约了詹公子晚上用饭。”
“郝仁!”胡岩呵止他,可惜已经晚了。
上首处的秦王撑着额角,闻言睁开眼睛,冷声道: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72章
大公主府。
“公主, 您当真要和秦王合作?他常年不在京城,势力主要是在封地漠城, 此事交给他, 会不会……”
点着熏香的室内暖香浮动,大公主慵懒的靠在小榻上,闻言侧身支撑着自己坐好, 赤着脚踩在地上的毛毯上。
“小心着凉。”方才说话的男人过来, 亲自为她穿上鞋袜,动作轻柔神色认真, 比宫女侍候的还要妥帖。
“阿和, 你坐。”
大公主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那个叫阿和的男人撩开衣袍坐在她的身侧,俊美的面庞上噙着三分笑意, 当大公主将头靠在他肩上时,他脸上笑意凝了一瞬, 但大公主没看见。
“你的事情我自然要上心, 不过平反冤案不是小事, 且寻的人也要可靠。按理说,可以将证据交给朝廷, 但朝廷上上下下都惧怕太子, 证据给了他们就是泥牛入河。”
“所以, 公主才挑中从漠城回来的秦王?”
“他久不在京不假, 但你以为他会没留存势力?出身皇家天生的八面玲珑, 秦王瞧着不显山不露水,但能耐可不小。比如, 京城最出名的天月楼。”
大公主点到为止,阿和却是眼眸瞪大, 反应过来后呼吸急了一瞬:“公主的意思是,天月楼是秦王的?”
“不然呢?”大公主握住他的手,笑着道:“我这个三弟自幼没了母妃,性子沉闷的同时又妥当,当年在宫里被那么多人欺负的小子,现在已然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王爷了。”
天月楼,京城里谁人不知?尤其是摘星阁,更是雅座难求。阿和一想便明白大公主为何说秦王在京城有部署了,毕竟一个天月楼便能收集到不少消息,更别提他在别处安插的人脉了。
不过,阿和还是犹豫了一瞬,问道:“但他接过此事,那就是要和太子对抗,这不是小事。”
大公主道:“阿和,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再有,他和太子之间也……”
她没继续说下去,脑海里浮现的是多年前在宫里的场景。
宫中除了湖里养荷花,也会在各处宫殿里放置一个深缸,养几株睡莲,飘动的浮萍下则是几尾小锦鲤。
这是个好彩头,因此各个宫殿门口几乎都有,闲来无事时宫殿里的主人就会喂鱼,也算得几分乐趣。
但,婉妃死后,她宫里的水缸全不见了。
大公主那时候觉得三皇子可怜想着去安慰他,进门后就发现摆放水缸的地方只留下曾经存在的痕迹,缸和鱼全都没了。
屋里的小孩子双手都是伤痕,一看就是被瓷片割伤,她安抚过后偷偷问侍候的汤伯,汤伯讳莫如深什么都没说。
大公主那时候有个不好的猜测。
她开始留意这个弟弟,暗中照顾他。在第二年夏季的时候,终于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了。
宫里花园不少,有的地方是引的活水,有的地方小,则是造出来的池子,里面是死水。
三皇子从不靠近水边,只在引入活水的湖边散步。
思绪收拢,大公主叹气,只道了句:“皇宫就像是看不见的牢笼,外人都以为里面的人光鲜亮丽,但他们永远不知道里面的人会经历什么。”
“还是在宫外好,”大公主轻笑,“小年夜会有烟火盛放,晚上我们一起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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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天黑就会放炮竹和烟花了,”胡岩嘀嘀咕咕,说完后朝着郝仁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转移话题。
上首处,秦王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胡岩立刻上前续茶,这时郝仁也想出办法了,立刻道:“王爷,不是阿烟姑娘不想来,就是孩子不方便,那个李烈认生,他……”
胡岩抬头看郝仁,苦着脸咧嘴,眼神示意他别说了。
王爷在乎的不是阿烟姑娘是否来,而是阿烟不赴他的约,反而要和詹长宁一起吃饭!
郝仁怎么像傻子似的?
齐誉垂着眸子,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他在想什么。
胡岩无声的数落郝仁: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好好的日子,非找不痛快。
郝仁面无表情,也无声的说话:那我该怎么说?
胡岩顿时失语,只能抓耳挠腮的想好事转移话题。
“啊,王爷,我想起来了,过几日陛下不是要宴请南疆商队吗?到时候我能跟着进宫不?哈哈,”他尴尬的笑了笑,再接再厉道:
“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皇宫,若是能进去瞧一瞧,也不枉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了。”
郝仁也跟着附和,安静的雅间里顿时热闹起来,俩人的大嗓门直接将敲门声掩盖住,还是齐誉抬眼,说了句:“噤声。”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敲门声也跟着没了。
胡岩抬脚往门口去,道:“肯定是来送茶水的,我……”
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姑娘,手边牵着一个小孩,小孩见到胡岩还往后躲了一下。
“阿烟姑娘!”
郝仁赶紧拽过胡岩,让他让开地方,请阿烟和烈儿进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茜色披风,寡淡的颜色在冬日里并不出彩,但是小姑娘花颜月貌,皓齿星眸,行走之间袅袅婷婷,风姿绰约,让人觉得这件披风美的移不开眼。
或者说,面颊绯红,鼻尖也红彤彤的她,让人视线定住。
“我来晚了吗?”
她带着烈儿走进来,伸手去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穿着的青色衣裳。
巧了,和今日秦王的衣裳如此相像。
“没晚,没晚!”胡岩高兴的见牙不见眼,赶紧让郝仁去传菜,他则是来帮忙照顾烈儿。
大概是他笑的太肆意,烈儿害怕的抓住阿烟,躲开胡岩。还是郝仁回来后让胡岩让开,烈儿对郝仁露出笑脸。
“王爷,等久了吧,”阿烟出来的急,光顾着给小孩穿的厚实,她则是忘带暖手炉了,一双手冻的发红,漂亮的睫毛上甚至都上了一层白霜,随着进入到温暖的室内,白霜化开,像是眼泪似的落在她脸颊上。
阿烟自然而然的坐在他的身侧,烈儿也跟过来,挨着阿烟坐。
“怎么不说话?”她侧头看他,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凑近看见他脸色不错,应该没事。
离得近了,小姑娘身上的冷香传来,让人心情舒畅。
“冷吗?”他终于开口,提起手边的茶壶给她倒了热茶,“下次再来记得乘马车。”
“没多远,再有,我有马车可是没车夫。”
手冻的有些僵了,放在桌子底下慢慢活动,旁边的烈儿正被胡岩和郝仁哄着,面前都是好吃的,他开心的正在吃糕点。
谁也没注意到这里,所以当手落入温暖里时,阿烟身子一僵,也无人察觉。
她侧头,就见男人神色如常,右手甚至还能端茶盏喝茶,若不是两只手被他环住无法挣脱,她甚至都觉得这是梦。
暖意顺着他的大掌传递到她的手上,阿烟脸上也上了热度,过了会,他终于松开手,阿烟的手指已经恢复如初。
上了一桌子的菜,秦王叫郝仁和胡岩也坐下,人多吃饭顿时热闹起来,尤其是胡岩有意活跃气氛,惹的阿烟笑的合不拢嘴,屋里气氛欢快的像是过年。
过了会,胡岩要再给阿烟倒酒,阿烟摇头:“不喝了,晚上还有事。”
正因为有事才要喝啊!
胡岩心里大喊,阿烟姑娘要是喝醉了就留在这,不用去什么詹什么的约会了!
旁人不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吗?吃醋吃的屋里都是酸味!
“这是果酒,不醉人,”胡岩还要倒,阿烟也有点松动了,想着才喝了一杯,再喝一杯应当没事。
只是一只大掌盖住了她的杯盏,秦王微抬眼皮,淡声道:“不喝了。”
胡岩讪讪的:“好,那、那我和郝仁喝。”
吃完饭出来已经日落西山了,阿烟想着直接去雅间等詹长宁好了,免得来回跑。
胡岩被委以重任去送她,郝仁则是留在秦王身边。
透过窗户缝隙,能看见小姑娘的发顶,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齐誉才合上窗子。
“去安排好。”
郝仁道:“是,属下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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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亮等到天黑,总算是等来詹长宁,烈儿都在椅子上睡着了,被阿烟抱起放在小榻上,盖好她的披风。
“抱歉来晚了,”詹长宁说话时透着酒气,阿烟识趣道:“不晚,我也刚来没多久。”
二人怕吵醒烈儿,说话声音又小又低,导致一墙之隔什么都听不见。
胡岩将耳朵放在墙壁上,依旧听不到什么。
“王爷,听不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