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一会要见人,这头发可不能这么随便!”
说话间凤哥冰凉的手,慢慢的扶起张翼遥的头发,慢慢的打理着。
“若是长公主在世看到如今的你该有多幸福!”凤哥说话的语调缓搐声音又些许哽咽。
张翼遥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心道:“若是知道她护了一生的儿子,竟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怕是狠不得活过来亲手杀掉府中的这帮禽兽。
“少爷……你一定要给长公主报仇啊!”说着凤哥便扑通跪倒在地,哭着道:“是奴才没用,保护不了长公主、也保护不了少爷您。”
顾凡双早已了然于胸,他起初就知道这长公主绝不会忽然病故,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说说……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还知道什么?”
凤哥擦干眼泪,继续道:“长公主原是感染了风热之症,可青娘却送来的是治疗风寒的药汤,长公主病情加重,虽然日日照顾,衣不解带却暗自在药汤偷偷做了手脚,可怜长公主死的不明不白,还是最后那大夫看不过去将实话告诉了我。”
顾凡双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每年长公主的忌日,张翼遥便一个人躲着不肯见人,若是前世凤哥将真相告诉他,怕是只会害的翼遥白白送命,现如今青娘又打算故技重施,却不想如今的张翼遥已经今非昔比,断然不会任由她胡作非为的。
张翼遥扶起凤哥,低声道:“难为你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母亲的事儿我早就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无论是真是假这笔账我都会算在他们的头上,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少爷,决不能让他们死太便宜,害死长公主的大罪,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是最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罪行。”
张翼遥笑着看着他,难为凤哥竟能看出自己的心思,长公主死的这样凄惨,张翼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这仇和怨自然要有人替他们去讨。
他再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道:“翼遥,我顾凡双发誓若是不能替你手刃仇人,来生便永堕地狱生生死死为娼为奴。”
或许对于顾凡双来说,这是他唯一能给张翼遥的承诺,也或许活在世上恨比任何东西都来的有点盼头。
“少爷,今儿晚上要怎么做凤哥听你的吩咐就是,你放心……只要能为长公主报仇,就是拿了我的性命我也绝不后悔!”凤哥坚定的点点头。
凤哥的眼里,张翼遥绝不是那个痴痴傻傻的少爷了,来日说不定他可以成就一方霸业,成就英明之主!
第38章 虚以委蛇
张翼遥在一群人中当真是‘艳若桃李’,青娘看在眼里自然是十分满意,她要便是旁人看来她待翼遥极好,可是气质、风头他这嫡子偏偏又输张辰祈一筹。
她要的是自己的儿子无论何时都胜过张翼遥。
天色将至,府里的下人已经派人催了几次,他随手取了件袍子披在身上,拉着凤哥说,“切记无论是谁同你攀谈你只要淡淡应付便是,任谁你都不要将他放在眼里,便是太子也无须忌惮他。”
凤哥吞了口唾沫,心中一阵发毛。
他之前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萧瑾奕不会出现,所以凤哥假冒顾遥的事儿也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他笑着看着凤哥,鼓励他勇敢下去。
今日太子宴请,便是请了相府所有的人,除了身为妾室的颜夫人和青娘,平日也就罢了,这个时候张自清可是清楚的很,他们哪儿有什么资格出席,按照规矩妾室未奉召不得出入皇子府邸,所以此番也论不到她们。
所以张自清只是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一同前往。
马车停了许久才见张翼遥姗姗来迟,张自清一见他便想到那日顾遥的当众羞辱,心中便恨的牙痒痒,十分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这雪灵人呢?“张翼遥低声问了一句。
张辰驿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有些闲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认识些乱七八糟的野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话虽没指名道姓,可是说的所有人都知道是顾遥。
这一听到张雪灵,这青娘就咯噔一下。
这张雪灵本是青娘过继过来的女儿,原打算她嫁个王公贵子,自己也能母凭女贵,辰祈也能有所助力,怎么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毁了自己的计划,那小丫头片子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是生是死她也都不会在关心了。
”三弟别听他胡说,雪灵就是为了婚事闹了些脾气而已,不打紧的。“张辰祈出言解释道。
张辰祈要利用张翼遥扶正他母亲的相国夫人之位,便是心中万般不喜欢他,但是态度上却也要更亲切些。
”你看看你们这亲热劲,我看三弟脑子不清醒还是在家呆着算了,这种日子不好给家里丢脸。“张辰驿不甘示弱,依旧损贬他。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只听青娘一声低沉道,她耷拉着脸瞪着张辰驿,”张翼遥相府的嫡出公子,是当今太子的表弟,几时轮到你在这不三不四。”
张辰驿面色有些难堪,一阵青白他敢出言贬损张翼遥,是因为父亲不待见他,可是这青娘一直是父亲最宠爱的女人,府里权利形同相国夫人,心机又很是歹毒,是他动不了也惹不起的女人。
“我也是为相府着想,若是太子看见翼遥这副病歪歪模样,还以为身染重病,或者我苛待他,这要是让太子误会,可是会让我们一家子都遭罪的!”
“大哥这话说的二弟糊涂了,翼遥几时受过苛待,你这番话说出来是有所指还是自己心虚!“张辰祈冷声道了一句。
“你……算你厉害!”张辰驿吃了亏,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父亲在前他不好多说,可是他已经笃信,这老二必然和张翼遥勾结在一起想要对他不利。
青娘看了儿子一眼,微微一笑,暗衬还是自己的儿子聪明,懂得利用人心,这府里没有人比青娘更恨绝了张翼遥,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一起,这些年来她一直虚以委蛇,无非是想成全自己,只有早日成都真正的相国夫人,自己的儿子才有出路。
第39章 忠臣
张翼遥今儿也是处处小心,有上次的经验他更是不敢大意,凤哥那有火麒麟暗中保护,而自己只要紧紧盯着他们二人便可。
车辗一路行进,快而稳,沿途是街道熙攘的叫卖声,他拉起帘子向外望去,见市井之人托儿带女,满面愁容,蹲在人烟稀少处乞讨。张翼遥心想这多半突然是遭逢劫难,否则连要饭都为何躲在一个僻静之处?
“那些粗鄙卑贱之人还是不要入目的好!”说这张辰祈便伸手将车帘放下,眼睛一闭不愿再抬。
“怎么?二弟是看不得别人难受!我倒是想看看……”
“你为何偏偏要与我过不去……”张辰祈怒目而视,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黑铁寒剑。
张翼遥一眼便认出这柄剑原是属于太子萧瑾辰的,这是上古神兵,削铁如泥,是南楚议和时使臣送给梁皇的礼物,现如今这柄剑辗转到了张辰祈的手上,看来太子对他是颇为倚重,只是平日里不见他带在身边,今儿偏要拿出来炫耀。
张翼遥忽然说道:”二哥你这剑好像很厉害!“他一双眼睛扫了大哥一眼,见他已然注意到这个宝贝。
“三弟是真有眼光,这剑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这柄剑是上古神兵,可以斩鬼神,与太子身上的那柄青冥剑是一对,是剑中至尊,上战场时所向披靡,犹如战神附体。
不过是一把资质不错的铁剑,怎么会有斩鬼神一说,听得张翼遥强忍着不笑出来。
“二哥好厉害,看来太子殿下真的十分器重你。”就算张辰祈拿着一把废铁也不妨碍张翼遥对他的恭维。
张辰祈别提多得意了,“如今的大梁任你身份如何尊贵,不能骑马打仗,领兵布阵,也不过是个摆设!”
“呸!你上过战场?这剑说不定是你用了什么卑贱手段从太子那换来的,就算剑是一对,你和太子也决不可能。用不了多久……那顾遥便会取代你站在太子的身边!“张辰驿得意的笑着,他从来没看过张辰祈这么害怕。
“不会的……那顾遥我一定会拉拢到自己身边。“说着他看着张翼遥,紧紧拉着他的手道,”三弟,无论如何你要帮我……我学他的驭兽之术。“
“你要拜顾遥为师!”张翼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十分讶异。
见张翼遥露出诧异的眼光,张辰祈倒是十分骄傲,”论当今大楚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成为他的徒弟,我想若是你肯从中美言几句,一定会事倍功半。“
张翼遥暗想,”这张辰祈当真是天真的要命,就凭他那点本事,就想让自己收他为徒?实在可笑……“
张辰驿听了他的话又忍不住讥讽道:”那二弟将来若是有了好处可别忘了照顾翼遥才是,人家可是鞍前马后和狗一样。“
“那是自然,有了好处我自然不会忘了三弟。“
张翼遥双手握拳,暗衬:”这张辰祈未有反驳,便是打心里就当张翼遥是狗。“
车辗行进太子府邸,众人纷纷下车,沿路已经有不少的官家车辆,张辰驿和张辰祈见有几个相熟的便主动去搭话,相反张翼遥则跟着下人后面,四处寻觅,他留意的是四皇子萧瑾奕,只盼他真的不要来才好。
此番宴请,张翼遥是看明白了,大多出席在场的都是太子的势力,既然他有心拉拢顾遥,想必是想展示自己礼贤于臣下,为人贤德。
张翼遥的位置被安排在最靠近太子的席坐,张辰祈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十分嫉妒,那是郡王之位,是嫡子之位,是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位置。
没错……这个位置他要坐,也应该坐。索性张辰祈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周围众人只是瞄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他们自然知道相府里如今是谁的天下,这张辰祈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他自然坐得这个位置。
张翼遥冷冷瞄了一眼,不怒。只是自顾自的坐下。在他的眼里坐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狠!
可刚一坐下,便见张翼遥身边有一年轻男子,侧目观察他们二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梁的异姓郡王苍越,此人祖上救过先皇,父亲身背赫赫战功殉职而亡,家中祖母与太后是至亲姐妹,苍越打小就熟读经史子集,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勇斗三军主帅,更是一席孤胆忠魂置身前往南楚议和,是扬大梁国威的忠臣,是二十岁死在顾凡双手上的一缕冤魂。
第40章 羞辱
张翼遥不敢去看他,只是侧身低头对他微微一笑。
苍越眯起眼睛看着张翼遥,又转头看了看张辰祈,眉头微微一皱,他慢慢起身走到张辰祈的面前。
“张公子,可觉得这个位置如何?”苍越低声笑问道。
张辰祈忙施礼道,”很好……视野不错……“他答的自然有些糊涂,因为他怎么知道苍越王是什么意思?
”我倒是觉得不好,翼遥怎么能坐在你的身边呢?“说着他便伸手将张翼遥拉起来拖回到自己的身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辰祈,又摇了摇头道,“来人,这桌子挡着张家二公子了,还不来人给我撤下去。”
话音一落,原本只是好奇苍月王举动的人,现如今都瞩目而视。
张辰祈一楞,便是张翼遥也有些糊涂。
“来人!撤掉桌子!”
张辰祈见状,赶忙想要起身,却见苍月一把将他按到座位上,接着冷冷道:“这个位置这么好,你坐着便是,无须让出来,因为你的身份理应受到这个待遇。”
他使了一个眼神,那原本摆在张辰祈面前的酒水菜肴悉数被撤掉,空空如也的桌面映着张辰祈不青不白的脸孔,这张空桌子便是在告诫他一个庶子切莫妄图去贪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到头来注定一场空。
众人心中忍不住都笑他,“一个区区庶子竟然要骑到嫡子的头上,真是笑话!”
“太子自幼便知长幼有序,你若是太子近臣怎不知他的心意。”
张辰祈被人这么当众羞辱,心中甚是恼火,可是脸上却强颜欢笑轻声道:“是臣下思虑不周,想是家宴不用太拘于小节,三弟打小就愿意与我坐在一起,索性我便没有想那么多。”
他嘴上那么多,心里却记恨张翼遥,若不是他招手让自己坐到此处,今儿何故要被苍越羞辱。
“闹什么呢?”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太子,他出来时看张辰祈羞得一脸通红,桌上的酒水冷点统统被撤了去,便皱着眉头道:“苍越你又胡闹了!”
”太子说我胡闹也罢,今日便是相国大人怨恨于我,我也想让他们明白,今日天下之乱便是嫡庶不分,长幼无序所致。”苍月看着张辰祈冷声指责道。
张自清面有难色,眉头紧蹙,他只是暗自觉得张翼遥这丧门星实在可恶。
听他说罢太子眉眼一扫,目光流转至张翼遥的身上,二人目光相对,张翼遥没有丝毫躲闪惧怕,目光中没有丝毫犹豫与怯懦。
太子萧瑾辰的印象里,这张翼遥痴痴呆呆,他虽然是凤仪公主的亲子却没有半点风度气势,他对这个表弟自然也没什么印象。
可是今日他倔强的目光倒是让太子十分诧异,他完全没有平日痴呆病怏怏的模样,虽然身子单薄了些,却倒是有些男子汉的刚毅。
经由这么一阵闹腾,这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在张翼遥的身上,原就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现在更是对他品头论足。
“那就已故凤仪公主的独子?这是多久没见了!”
“不过……他倒是与凤仪公主十分相似,想当年凤仪公主可是大梁第一美人,有多少王孙公子……唉!”
“一个男子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如今大梁以武治国,他这么弱不禁风,怕是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张翼遥听着他们风言风语心中自然不舒服,他冷着脸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他要记住,无论如何终有一日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萧瑾辰起身看了看,便道:“这……好像该来的还没来呢?“
方言低声回道:”殿下,四殿下萧瑾奕最近一直水土不服,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