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是一小群九鼎门的弟子, 还有承天门的一些人, 外加郎义几个, 之前跟着的另外几个二宗弟子倒没见踪影。
正同一只魔兽对阵,显见是刚碰上没多久, 双方还没见什么伤亡。
同别处一样,这里的修士也没什么有效的法子来对付它,眼看着就要不敌时, 九鼎门的那几个神识一通气, 就把郎义几个往前赶了过去。
那魔兽六眼泛红,长得十分怪异丑陋,直接几道电光就朝着郎义几个射了过来。
郎义和鹿依二话不说挡在了前头,毕竟他们已经是大圆满的修为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同时枭松和令雨根据这魔兽的灵彩儿发出了应该可以克制的灵符,但是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眼看不妙,大萌一把“抗魔”灵符扔出去, 一直未见分毫惧意的魔兽居然停了下攻势,换了个方向扑去。
郎义这边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得鹿依喊道:“卑鄙!”
却是九鼎门那边几个人见大萌手里有能克制魔兽的东西,便伸手抢了他的储物袋, 同时法器灵光击出,想把大萌扔过去抵挡一下魔兽, 他们好趁机开溜。
但是他们被自己的眼目蒙蔽, 没看出鹿依的能耐, 那到手的储物袋还没有拿稳, 就被鹿依又卷了回去,同时还还了他们两道攻击。
那几人恼羞成怒,大喊一声:“他们有克魔的法宝!想趁机溜走!”
这一嗓子,把承天门的几个人也给引了过来。
他们两边的人联手,立时成了把郎义几个逼去喂了魔兽好给他们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的局面。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那魔兽就像挑食似的,愣是越过了郎义几个,直接朝那两边的人扑去。此举大大出乎他们意料,没个准备,一回合便失了两人。
“这魔物同他们是一路的!”九鼎门的弟子气急败坏。
这也不能怪他,那几个人就在边上站着,那魔兽就死缠着他们几个打,眼看着再来两下自己这边就得死绝了,偏又无力反抗,他能不着急么!
就在这个时候,承天门的一名修士伸手取出一张灵符来,一施诀“去!”
眼看着是拿出压箱底的保命符了,却不料那灵符只腾起一阵轻烟,冒出一个什么妖兽的虚影,都没动弹就散了个干净。那魔物大概认为自己被耍了,怒吼一声,一道电光直取了施符人的性命。
只齐恬在边上有几分呆愣,方才那人放出灵符来,她觉得有几分眼熟,才想起来这正是那日他们在探承天门的秘境时被“讹”走的“保命符”,只可惜丹丸灵气并不能激发出它的能量……
鹿依显然也认出来了,“呀,是他!”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变了滋味了,“卑鄙!竟然帮魔物暗算我们!”
鹿依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说好。你要说暗算,也真是暗算,但是这事儿挺早之前了,结局他们料到了几分,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眼前。气是出了,不过毕竟是一条人命,所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同魔物勾结这样的话,她可不能认!
可再看看眼前形势……魔物还真就是不攻击他们,只可着那边的人杀,要是个外人看了……
“怎么回事?”枭松也纳闷呢。
令雨却四下看了一圈,默默站着,没有多话。
齐恬知道她大概已经猜到是自己回来了,只是现在有金丹修士在此,自己不敢乱发什么传讯符,更不敢神识传话,只好先这么待着吧。
至于那魔兽,她可没有这本事,自然是为了显示自己“有用”的陆鱄的手笔。
眼见那边死了人了,陆鱄还挺心虚跟齐恬解释:“这个……我只能跟它说让它往哪边打,但是这个轻重我可控制不了,那得是附身的才成了,我只能传个心念,更何况、更何况这只还不怎么聪明,只能听懂个大概……”
齐恬摇头:“不怨你。”
陆鱄松了口气,问道:“现在把它弄走么?”
齐恬正想说话,半空里一道金光直击下来,方才所向披靡的魔兽就此应声倒毙,连反抗都没来得及。
承天门的人有见识,立马跪下朝天道:“多谢门主相救!”
齐恬傻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金光闪电,金焰龙符……方才秣鉞他们说的话,自己感受到的威压,这是天圣门门主来了?!
最可惧的是,自己的灵能觉察没有半点动静,幸好,幸好得了遗谷中遗老遗少的相助,要不然……简直不堪设想。
“都死了……”陆鱄很是哀戚同情的心念。
“你说什么?”齐恬问道。
“那些灵妖,都让他给劈死了……真可怜啊,活着的时候就够苦的了……”许是能感受旁人心念的缘故,陆鱄对那些灵妖的遭遇无比同情,很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意思。
齐恬想的更多,“他们为什么要养这些灵妖?”
“不知道……或许是想要造一个更厉害的帮手出来吧?”陆鱄道,“你要想知道的话,下回你带我去养灵妖的人跟前,我可以帮你探探他的心念。”
齐恬道:“我不是也行么?”
陆鱄乐了:“你可探不了金丹的心念。”
齐恬无语,她可没想过要去探金丹的心念啊!
这会儿她还有另外一件挠头的事儿,——眼前这些九鼎门和承天门的“余孽”。
只这一回,他们同郎义几个的仇算是结下了,说实话,照她的心思,还不如都让他们死在方才的灵妖手里算了,也算一了百了。现在再动手怕是不能了,但是这些人要是回去了,到时候不定把什么脏水往郎义几个身上泼。尤其这回的“魔灵”出世,死伤太大,人在恐慌下只怕更是什么都肯信了。
果然,“没想到继摩宇门之后,天地门也开始有人勾结魔域了!”承天门的一名修士冷冷说道。
令雨开的口:“过奖了,我们不过是托庇天圣门的魇魔水罢了。如今看来,真正能克制魔灵的,果然只有天圣门所出的魇魔水……”
“你!……”这话说在了那两家的伤口上,一时都十分愤怒。
令雨冷笑一声:“我说错了么?当日,抗魔水和伏魔水,我们可也买了的……呵……”说完苦笑了一声。
那两家一时无话可说,重重哼了一声,不再搭理郎义等人,便匆匆去了。
齐恬感知一遍周围的灵能变化,确定没什么人在了,有心现身,又想到了那深不可测的“金丹”,便有些犹豫。
“没事儿,那金丹修士已经走了。”陆鱄道。
“啊?”齐恬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到底没问。
决定现身了,却发现现不了了,——她只会消自己的灵符,但是对那张玉色树叶没辙,便又去问陆鱄。
陆鱄道:“这障山榕可没有去除一说呀……”
齐恬傻了,什么意思?我这一辈子都这么“不能见人”了?
陆鱄又道:“这我也没法子,我还小呢……”
这都什么话!幸好还有希望,“不过应该可以问问榕祖他老人家。”
齐恬心想本来也要把这家伙送回去的,不如索性去了回来再说,这会儿也不用担心金丹在侧了,便大大方方给哥儿几个传了个讯。
令雨秒回:“方才可是你?”
齐恬回之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这里齐恬又跟陆鱄回了遗谷,一进去就看到了好些奇奇怪怪颜色各异的“人”,齐恬也不知道该统称什么好。就她的灵能感知来说,这些人的灵能都极纯净,同他们一比,外头的修士差不多都能称“妖”了。
“你们都在等我回来呀?”陆鱄挺高兴,又一顿,“咦,也不是,你们不怕她了?”
齐恬老实行了一礼:“多有打搅。”
这时候一个面目清癯的老叟忽然开口道:“近前来我看。”
陆鱄一道心念传来,齐恬知道这位就是它说的“榕祖”,想来方才能庇自己无虞的正是这位老者了,便依言上前,又谢道:“多谢前辈相助。”
她同这里的本地人不太一样,心里对于“人”“妖”“魔”的区分不是那么清楚,就她的经验来说,有个东西能走能跑还能同你说话又有喜怒哀乐,那她就很难不把它看成一个“人”了。加上遗谷特殊,这里头多的是活了几千年的,这一声“前辈”就称得十分自然。
那老叟轻轻点头,并没有多话,待齐恬走近了,才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里点了一下,一张玉色细布亮绿叶脉的叶片就出现在了齐恬印堂的位置。
略停顿了一下,老叟面露疑惑,继而深思,容色忽然缓和了下来,手指一动,那叶片又隐了回去,才开口对齐恬道:“我传你几句口诀,你便能用它了。”
齐恬只管道谢,还不觉得如何,倒是陆鱄那里传来了一波又一波激动兴奋又迷惑的情绪,让她有点不解。
也不用开口,那几句口诀就出现在了齐恬的心里,齐恬再次谢过老者。
老者却开口问道:“你的心力不错,却是跟着什么人学的?”
齐恬连到底什么是心力都不明白呢,老者见她疑惑,就看了陆鱄一眼,陆鱄道:“她学空心术也快得很,我琢磨着,她可能是我家哪个老祖转世投生来的!”
话音一落,边上草木异兽们都忽然高高低低地咳嗽起来,一时场面很是尴尬。
老叟看出齐恬果然不知这个,便道:“那可要恭喜你了,那样外道的练法也能摸上正途来,果然有几分缘法的。”又道,“往后此界中事,还要你多多劳烦,我们受地气所限,便是出去也不能离得太远,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齐恬一听就更不明白了,此界中事?是说凌霄界的事儿还是他们遗谷的事儿?外头的事儿肯定指不上她这么一个练气级的小修士,再听后面那句,猜测是往后要她跑跑腿的意思?
便果断应承:“若有差遣,但凭吩咐。”
老叟摇摇头,并未多言。
陆鱄却问那老者:“榕祖,我也不能出去么?不是说我到了七级就可以出去了么?”
老叟道:“上一回凌霄境开出了变故,上头地气有异,你若离此处远了,只怕落个身融道消的结果!你祖上留下的话,那也得等凌霄境再开了才能算数。”
陆鱄哭丧着脸:“啊?我还以为等我过了七级就成了呢!”
齐恬忍不住问道:“前辈,这凌霄境……究竟是何意?也是一个……秘境?”
老叟摇摇头道:“你们说的那些秘境,不过一些散碎落籽,凌霄境,是此界的生根界源。每隔约三千年一重开,是定界安界的根本。”
齐恬觉得自己每个字都懂,但是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边老者朝陆鱄点头道:“凌霄重开也没多久了,你就踏实等等。”
陆鱄丧着一张脸,边上众灵都发出各种声音安慰它,齐恬在一旁看了只觉心中柔软,却不知是陆鱄的感受还是她自己的感受了。
外头还等着呢,也不好再多耽搁,齐恬这就要告辞,再次谢过榕祖,又别过周围人等,才跟着陆鱄往另一边找能出去的小漩涡。
陆鱄道:“你那空心术可得好好练练,还有,这东西原是为了让你找我容易,它虽能助你通心,但是旁人的心念不一定为真。有的人能作假念;还有的人一时一念,都做不得数;最可惧有的人念行不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你若听了心念就当真,那就算我害了你了!切记切记啊!”
齐恬蓦然听了这席话,怔愣了起来,心念忽然一空,不知不觉的,空心术竟又拔高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