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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只想嫁给七皇子

纪府内院,绕过了曲曲折折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再穿过琉璃瓦垂花的拱门,便是纪府四小姐纪聆韵的闺房。

纪府四小姐纪聆韵,是户部尚书纪大人的小女儿,纪大人与夫人成亲多年,这纪聆韵算得上是个老来女,也是两夫妻唯一一个还在闺阁中的女儿,自是宝贝得不得了。

眼下,纪聆韵跪坐在闺房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道:“娘,女儿就要嫁给他!”

在她面前坐着的,正是纪夫人。纪夫人将手头的杯子一放,忙去拉女儿起来:“你这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女儿这次是真的定了主意了!”纪聆韵不肯起来,趴在纪夫人的膝盖上,“若是不能嫁给他,女儿,女儿便不活了!”

“胡闹!”

纪夫人还没答话,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纪罗豫满脸愤色,走上前来指着纪聆韵:“前些日子刚要死要活的要嫁给那个穷读书的,又是绝食又是大雨天里跪院子,怎么惨怎么来!我和你娘刚答应了你,转眼你又要嫁七皇子!”

“那,那七皇子是你想嫁便能嫁的?”纪罗豫气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再说了,人家杜家怎么办?你都与那杜景来合了八字,定下日子了!纪聆韵,你还要不要名声?你还要不要老纪家的脸面了?”

纪聆韵伸手将眼泪一抹:“那杜景来算得上哪号人物?我不嫁给他,他还敢把我强娶了去不成!人家成了亲都可以和离的,我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拜堂又没洞房的,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再说了……”纪聆韵身子一扭,“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前皇后娘娘总爱将娘传进宫里去,不就是为她那儿子说亲了嘛……”

“从前?!”纪罗豫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从前!若是从前你娘让你嫁的时候,你痛痛快快的嫁了,现如今,你早已是七皇妃了!”

纪罗豫脚一跺:“你当现在还是从前?人家七殿下不但不傻,反而立了大功,整个京城里谁家闺女不想嫁给她?还轮得到你?你也不照照镜子!”

一听这话,纪聆韵嘴一瘪,立时便要哭。

她知道娘亲最是心疼自己,因此使劲挤了挤眼泪。

果不其然,纪夫人赶紧一把将纪聆韵搂进了怀里,冲纪罗豫斥道:“怎么说话呢!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

“七皇子怎么了?他从小不受皇上待见,又傻了二十年,谁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旧病复发,我们女儿可是尚书府的嫡女,配他七皇子,也是配得上的!”纪夫人眉眼一转,“隔壁侍郎府里的,三天两头的带着女儿往宫里头跑,皇后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准是没瞧得上那个朱诗诗。”

“论才情样貌,那朱诗诗比起我们韵儿可是差得远了,改日我带着韵儿去拜见皇后娘娘,兴许这桩婚事还能成!”纪夫人轻声到。

“韵儿如此的骄纵任性,都是被你给惯坏了!”纪罗豫袖袍一甩,气得摔门而去。

纪夫人白了外边一眼,将怀里的女儿又紧了紧:“别管他,明日里娘便请京城里最好的胭脂铺给你送脂膏来,我一会儿便向宫里递帖子去!”

“不嘛娘,下午!下午便叫人将胭脂送府上来,明日一早我们便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去!”纪聆韵撒了个娇,哄得纪夫人直点头。

待纪夫人走后,纪聆韵当下便领着丫鬟出了府门,她想着琳琅坊的点心如此出名,皇后娘娘常居深宫自是吃不着的,不如亲自买上两份明日一并带进宫里去,给娘娘吃个新鲜。

喜滋滋的坐在轿子里刚出了阅微巷,轿子猛地一停,抖得纪聆韵一个不稳碰到轿壁上,眉头顿时拧作了一团:“怎么回事,轿子都抬不稳了?赶明儿回去便换了你们!”

“小姐!”丫鬟芳儿的嗓音从窗边响起,“小姐,是杜公子!”

纪聆韵眉头皱得更深了:“杜景来?他来做什么!”

话说着,便掀开了绿绸帘子,向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拦在轿前的杜景来。

杜景来抬眼间正好也看到了她,忙奔了过来,走到小窗下:“聆韵,你……你不嫁我了?”

纪聆韵没有回答杜景来的话,只是不耐烦的冲轿夫道:“还不快走!”

四个轿夫连忙抬起轿子来,径直往金阑巷去。

杜景来跟在轿子旁边,一边走一边追问:“聆韵,你不是答应要和我一起潇潇洒洒闯天涯的吗?大好河山等着我们去看,待你看够了,我们就选一处最喜欢的地方,安个小家,生一双儿女。”

“聆韵,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管你,给你你最想要的自由。”杜景来眼眶有些红,他自己揉了揉,低声喃喃了一句,“尘土跑进眼睛里去了。”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纪聆韵低下头,俯视着那穿着洗白了的青衣,一脸年轻窘迫的少年郎,“我想做的便是嫁给七皇子,你若真为我好,那就再也别来找我了。”

“韵儿!”杜景来猛地抬起了头,“你,我……那之前,我们算什么……”

“算什么?”纪聆韵懊恼一笑,真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的执着,“你要求一个贵人,我帮你母亲垫付了药费,还不够么?难不成你真想成为户部尚书纪大人的女婿,飞上枝头,从此无忧无虑享富贵?”

“不不不。”杜景来吓了一跳,“你帮了我,救了我母亲一命,我感激不已,可,可我们之间那些话,我们两人的话,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傻子!”纪聆韵叹气,“难不成你还当真了?富贵人家的小姐不会看上穷书生的,说书里的故事都是讲给心存妄想的人听的,让他们做做梦,可故事始终是故事,梦也终会醒的。我从未看上过你,找到你只是为了寻个借口离家出走,即便我前些日子没有碰上七殿下,跟着你走了,待我找到了喜欢的地方也会自己安家生活,与你两不相干。”

杜景来顿时停住了脚,愣怔在原地,看着轿子一摇一晃慢慢走远,淹入人群中再不见踪影。

春闱的榜早就放了,杜景来的名字在榜书上,他为了纪聆韵连殿试也没去,皇上一气之下已将他的名字剔了出去,要再想走仕途之路,得等三年后的下一次春闱。

本以为会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没曾想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杜景来垂下了头,站在路口久久没有动弹。

什么贵人,这明明是他的劫。

……

金小楼跟着高琅在重华门外下了轿。

穿梭在汉白玉的石栏杆中,一路绕过御花园,走到了清辉殿跟前。

皇后高氏自椒兰殿失火被毁后,便一直居住在离御书房最近的清辉殿。

这清辉殿几乎与从前的椒兰殿一个模子仿制出来,规格更胜,因离着御书房最近,皇上十有八九都是歇在清辉殿中。

这十来年中,即便有新晋得宠的贵人,倒没有哪个能撼动皇后娘娘的位置。

明黄色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耀下更加刺目,歇山顶的屋檐上,一排脊兽吞云吐月般端立着。

仅是这宫殿恢弘的气势,便叫人不敢高声言语,再厉害的人也得叫两璧高高的宫墙吸去三分气势。

金小楼跟在高琅后头,亦步亦趋的向清辉殿走去。

宫门外,小宫女冲高琅福了福身:“娘娘等候多时了,七殿下里边请。”

进到清辉殿正殿之中,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看到进来的赵尧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先是一怔,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指了指身旁:“不必拘礼了,快坐下吧。琅儿,我可好久没见到你了。”

高琅连笑也没笑:“那母后可是舒心好久了。”

一句话噎住了皇后,倒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不紧不慢地出言道:“七殿下,自从你离宫去了南方,娘娘是日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只忧心着殿下的安危,殿下如此说话,可真叫娘娘伤心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岁姑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高琅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