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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生这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只有闻孝一个。

他自幼在方家长大,从不知疾苦为何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足的少爷作派。家里只他一个男丁,上头有长姐,父亲略微严厉些,但抵不住母亲和祖母的溺爱,从小呼风唤雨惯了,后来出国念书,见多了那些纨绔子弟玩弄人的把戏,自己也学了一些。

因着出生极好,这短短二十多年,他竟是看遍了各式风格的女人男人,浪荡妩媚的,直白大胆的,羞赧内敛的,许多时候甚至会觉得人生甚是无趣,什么都有了,就什么也不盼。

直到那年遇见闻孝。

说来闻孝也不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总有些自作聪明的货色,想在他面前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方少爷基本不放在眼里,可是闻孝不一样,他太漂亮了。

第一眼见闻孝是在腾优大楼的宿舍,彼时他占了个与自己等级不匹配的四人间,老早就选了靠窗最好的那个位子,先到的两个不敢沾惹他,躲到另一侧,留下他的上铺空着,那便是闻孝的床位。

当时那人拎着行李箱推门而入,方如生不经意一瞥,扫到那一双桃花眼,眉梢眼角,无一不绝色。即便是廉价的演出服,也挡不住那令人遐想的身段,更别提露出领口的一截白玉似的脖颈,又细又长,只想握在手里把玩一番才好。

这样的美人,不收入他的后宫,实在有负方家太子的盛名。

方如生没有犹豫的,在第一个晚上便想引诱闻孝,引诱不成只好胁迫,可惜闻孝软硬不吃,蹲在地上一头撞向他腿间,那孽物险些就要废了。

方太子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狠绝之人,对他狠,对自己也狠。不管他如何出言羞辱,闻孝好像都不在意,后来想想,若非他当时捏住了闻孝出道的命门,要想拿下这个美人,只怕是也难。

方如生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被闻孝哄着没做到最后,他以为自己费尽心机留在身边的美人是个雏儿,以为美人总归是要受他一肏的,等他什么时候开心了,挑个良辰吉日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闻孝早就上了别人的床,那个人还是他未来的姐夫。

方如生转瞬就撇下嘴,语气好像是在撒娇,嘟嘟囔囔的,“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不回我。”

闻孝一息间撤出几步远,转身预备找另一头的卫生间,方如生跑上去拦住他:“你别走”

“放开。”闻孝轻飘飘道,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方如生还有半个小时登机,瞧见闻孝这冷淡的模样心里就着急,一时又怒又悔,越发不肯放开:“我要是松手了,你是不是就再也不见我了。”

“是。”闻孝立刻回复。

方如生垂下头,藏住眼底的黯淡,他还是不肯松手,用拇指稍稍抚平袖口被他弄起的褶皱,闻孝不说话,也没挣扎,就那样等着。

他早就知道闻孝不喜欢他,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的。他以前也不是全然不知,闻孝对他的态度大多是敷衍,他其实看得出来,只是那时想把人弄上床的念头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他忽视了其他的感情。

在那些日子里,闻孝是处于下方的人,无论是亲密关系中,还是两人的实力,方如生总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将闻孝治的服服帖帖。

可事实当真如此么,方如生那时不明白,现在却懂了,在这场博弈中,闻孝看似是委身于人,实则占据上风。

他从来就没把方如生放在眼里,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连一点情绪也不肯丢给他,若说过往他还愿意配合着哄哄自己,现在竟是连话也懒得同他讲了。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闻孝动动手腕,双眸间的疏离仿佛在看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方如生咬咬牙,忽然一把抱住闻孝,让两人胸膛相撞,他抬手禁锢住后腰,不让人有后退的可能。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闻孝整张脸埋在他心口,只觉呼吸不畅,异常难受,这具身体,这套神经,在面对方如生的靠近时,已然产生了不良反应,他排斥方如生的触碰,从心理到生理。

方如生毫无察觉,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道歉,这三个字他从小到大都很少说,因为哪怕是他错了,只有别人先说对不起的份,现在轮到他愿意说了,但在这个人面前好像已经不起作用。

那件事之后,他开始痛苦的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的梦里只有满身是血的闻孝,他不敢睡,不敢面对。

在这数月之间,他已经从曾经恣意妄为的少爷,变成了缩头缩脑的胆小鬼。他终于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落到这种田地,他翻来覆去的想,熬红了眼睛,熬垮了身子,慢慢知晓,在他称得上荒唐的前半生里,裹挟了太多欲/望和交易,纸醉金迷的生活腐蚀了他的骨血,没有人告诉他何为爱情,他就那样无知地、残忍地错过了这一生最好的那个人。

上天貌似对他很是优待,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出身以及华丽的皮囊,他能品最名贵的酒,玩最妖冶的人,可为何站在这浮生飘渺的悬崖上回头看,他却觉得老天待他最是残忍。

在他做了无法挽回的事之后,才恍然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人。

他愿意在国外苟且偷生、孤独终老,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保他星途坦荡无恙,没有污点。只是走之前还想再看一眼,现在看到了,便很知足。

他不求原谅,只希望他不要生气,不要气坏了身子。闻孝好好的,他方如生在国外才活得下去。

“不管你是不是来送我的,见到你我都很高兴”

闻孝闭着眼,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耳边只有翁翁作响的耳鸣声,他直觉自己现在状态非常不好,却连推开方如生的力气都没有。

他难受地喘着气,后背浮上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他想起了那天方如生居高临下地捅进他身体里,时隔多月,他依然记得那种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昏暗的房间,被人肆意凌辱。

他察觉到自己心跳极速加快,然后又骤然变缓,下一秒他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方栽去。

好在有一个人接住了他,闻孝最后那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