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无比的肯定。就好像,只要他这么说了,那么就一定是事实一般。杨沫的心蓦地一跳,脸又开始发烫了起来。
低着头,她看着菜单,然后和老板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瓶大可乐。
上菜的速度,如杨沫所预料的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全部上齐了。杨沫心不在焉地吃着,比起她这种囫囵吞枣似的吃法,君夙天吃起来的样子,显得慢条斯理多了。
当杨沫把自个儿面前的一份米线外加一盘蛏子全部吃完后,才发现君夙天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正定定地看着她。
杨沫瞅瞅君夙天前面才吃了一半左右的量,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着纸巾抹了抹嘴,“我是不是吃得太快了?”
“有点。”君夙天淡淡道,突然半倾过身子,抬起手,指尖轻轻地贴上了杨沫的额头。
她整个身子蓦地一僵,就看到他的嘴轻轻地张合着,说着,“你流了好多汗。”
“可能……今天天气有点热吧。”她只能想出如此解释。
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了手帕,隔着桌子,擦起了她的脸庞。
君夙天的外表,本就出类拔萃,再加上那种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高傲贵气,在这个简陋的大排档里,本就十分的引人注目,而当他此刻这样捧着杨沫的脸擦着她脸上的汗时,顿时引得原本正在用餐的人,甚至路人们的纷纷侧目。
杨沫只觉得似乎有无数道的视线,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君夙天的脸距离她很近,他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周身,而他的眼,看得她这么地深,深到她几乎不敢去和他对视。
“你、你先吃吧,我自己擦就可以了。”她从他的手中拿过了手帕,快速地把脸上的汗擦完。
君夙天看了看落空的手,微敛着眸子,坐回到了椅子上,继续吃了面前的米线。
杨沫紧张地盯着君夙天的碗,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可以吃得快一些,这样她才有时间在门禁前,去趟PUB那边寻找项链。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君夙天突然问道。
“什么?”
“就好像在迫不及待地希望我赶紧吃完似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依然优雅地低着头吃着米线。
如果说刚才额头冒得是热汗的话,那么这会儿杨沫手心中冒着的,就是冷汗了。“我……今天还有好些作业没做,想早点回寝室做。”她回道,别人说谎会不会那么紧张她不得而知,可是她自己此刻对着君夙天说谎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甚至下一刻,身体就会四分五裂似的。
他抬起眸子,瞅了她一眼,然后道,“是么?那么走吧。”说着,便放下了筷子,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起身结账了。
“可是你才吃了一半!”杨沫忙道。
“至少现在不饿了,再说别墅里也还有吃的。”君夙天淡淡道,“我先送你回寝室。”
杨沫跟在君夙天身边上了他的车,一路上,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怕多说多错,而他也没有开口,因此车厢中是一片寂静。
直到车子驶进了学校,停在了寝室门口的时候,杨沫才清了清喉咙道,“那……我先上楼去了。”说着,她的手才解开安全带,正想搭上车门的开关,君夙天的手却已经先一步地抓住了她的手。
“你今天真的是急着做作业吗?”车内,此刻没有开灯,月光和路灯的光,融合在一起,透过车窗,落在了她和他的脸上。
杨沫怔怔地看着君夙天,他的手心压在她的手背上,是那么地冰凉。而他的眸子,就像月光一样,虽亮,却也冷,就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她勉强镇定地回答道,“明天……要交的。”
他沉默着,视线在夜色中牢牢地盯着她,片刻之后突然道,“那好好做,别出错了。”冰凉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背。
“嗯。”她应着,打开了车门,快步地朝着寝室楼走去。手背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她不知所措。
她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在车厢中的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面色一片的苍白,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是暴起的青筋,一声喘息疼痛的呻吟,从他的牙关中溢出。
而天上的月,是接近满月的月!
七下,是七下!
修长的手指,反反复复地拨弄着挂坠上的齿轮,就像是在不断地证明着什么。
“这项链是谁的?能让你看这么久。”风华的顶楼上,陆凯看着周晓彦手中的项链,好奇地问道。他和周晓彦认识那么久了,可没见过好友什么时候用着这么认真的眼神盯着什么饰品过。
“我不知道。”周晓彦淡淡地回答道。那间包厢,平时能进去的人不多,除了负责清扫的人和服务人员之外,这几天进过那间包厢的也只有三拨人而已。
可是从资料上来看,却似乎可能性都不大。
“不知道?”陆凯诧异道,“你不知道是谁的,却看了那么久?”
“怎么,不可以吗?”这条项链,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可是坠子里放着的照片,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张脸,而是一个30来岁的男人照片。从发黄的程度来看,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这个男人……是谁呢?
和“她”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亦或者,这个项链只是一个巧合,巧合得外表一模一样,巧合得齿轮锁的密码也一模一样?
“那你是打算研究出谁是失主,然后来个物归原主吗?”陆凯调侃道。
“没错。”周晓彦倒是很认真地回道,“我的确是很想知道失主到底是谁,然后——亲手把这个交还给那人!”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关中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