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一听姑娘要过来,赶忙一口回绝了芙蕖。
“芙蕖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夫人之前几次三番叮嘱了姑娘,说若是没什么事,不让姑娘出了院子。你们几个小丫头在姑娘身边伺候,自然要劝着姑娘些。”
不用想,芙蕖也知道。
李婆子不会让姑娘过来安心斋看夫人的。
那么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看着芙蕖仍旧傻站在原地,李婆子又道。
“芙蕖姑娘,你还傻站在原地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夫人这边有老爷还有金大夫看着,夫人不会有什么事,你把老奴的这些话,回去递给了姑娘。”
芙蕖在心里一阵叹息,不知姑娘知道她不能出翠微居,会怎么办?
姑娘那样好的一个人,对夫人有那么亲近,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姑娘却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半步也不能出,这算怎么一回事?
应付走了芙蕖,宋老爹把李婆子喊到了身边,准备吩咐她的事情。
“李妈妈,你是夫人院里的管事婆子,又是这府里积年伺候的婆子,如今夫人即将生产,这府里的大事小事,暂时交由你来打理。还有便是,赶紧让人去请产婆乳母回府!”
李婆子应了声“是”,正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方才芙蕖过来说,姑娘知道夫人即将临盆,打算过来陪着的事情。
“老爷,方才姑娘院里的芙蕖姑娘来了一趟,说姑娘知道了夫人即将临盆,想要出了院子,过来陪着夫人。夫人先前就交代过奴婢,说不许让姑娘擅自出院,让姑娘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李婆子之所以和宋老爹说了这许多,其实也是在试探宋老爹的意思。
若是日后姑娘因着这件事,恨上了自己,那可怎么办?宋老爹沉思了一阵,心里念着赵氏,还是道。
“叫谭嬷嬷过去陪着姑娘吧!别让姑娘过来添乱了!还有就是,赶紧让人去给彭城伯张家递消息,告诉大公子,说夫人即将生产,让他快些回来陪着。”
“还有就是,叫人也递了消息入宫给大姑娘,告知她这些事情。不过要告诉大姑娘,夫人的身子如今都好,叫她切莫挂怀,在宫中好生伺候。”
宋老爹吩咐了李婆子一通,李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交代人下去办了。
赵氏即将生产的消息传到了松鹤斋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进香祈福。
因着宋老夫人在屋里进香祈福,安心斋来的丫鬟,只能在院外守着。
马婆子听那丫鬟说了之后,忙进了屋里,把消息亲自说给了宋老夫人听。
“老夫人,安心斋那边有丫鬟过来禀,说是夫人胎动不适,即将生产。已经着人出去请产婆和大夫了。”
宋老夫人心中有些奇怪。
明明距离着赵氏生产之日,还有一两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产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要生产了?金大夫可过去了?”
给紫檀桌上供奉的一尊琉璃观音进过香后,马婆子就把宋老夫人搀了起来。
“老夫人,老奴也不晓得!安心斋过来的丫头,此刻还在屋外呢。老夫人要不要喊进来问问?”
“不必了,有什么可问的。我亲自过去瞧瞧,不就晓得了。赵氏腹中怀着的,可是我的宝贝孙子,我不心疼他,还有什么人心疼他?”
宋老夫人话罢,叫马婆子等人打上了灯笼,便随着她去了安心斋。
安心斋里,宋老爹急切地坐在厅中的软榻上,金大夫也在厅里熬着药,赵氏正躺在里屋之中,由李婆子看顾着。
“金大夫,若是夫人小产,那孩子成活的几率,有多大?”
宋老爹心里正在担心这个问题。
方才他就想开口问金大夫了,可又怕金大夫没有把握,拿不准。
“老爷不必担心,小人除了外科之外,还精于妇科。且小人调理了夫人的身体这么些日子,对夫人的身体状况,也都了解。若是夫人小产,那孩子成活的几率非常大。”
“只是那孩子毕竟是早产,必定从娘胎里带来了病状,小人如今担心的,只是老爷夫人能不能将这孩子养活。”
如今赵氏腹中怀着的孩子,可是宋老爹和赵氏的老来子。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的。
宋老爹和金大夫正说着话,院外就有婆子唱和道,说是老夫人过来了。
宋老爹站起身子,正准备出去迎接的时候,马婆子就已经搀着宋老夫人,进了屋里。
看着满脸忧心忡忡的宋老爹,宋老夫人忙走近了宋老爹。
“儿呀!芸娘吉人自有天相,这一胎一定会平平稳稳地。”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金大夫忙跟着附和了句。
“宋老爷,宋老夫人说的是,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
芙蕖回到了翠微居,只见姑娘已经起身进了屋里,正由白荷哄着,已经睡了下去。
屋里由山茶和杜鹃看着。白荷拉着芙蕖,就到了屋外。
“芙蕖,你去安心斋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了夫人?”
“白荷姐姐,芙蕖并未见到夫人。听安心斋伺候的丫鬟仆妇说,夫人躺在里屋之中。”
“奴婢见了李婆子,把姑娘的情况和李婆子说了之后,李婆子没有让姑娘出去。反而嘱咐我们几个,叫我们几个牢牢看住姑娘,不许放姑娘出去!”
芙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被躺在屋里的宋锦听见了。
“李婆子办的这是什么事情?姑娘待她不薄,如今这个时候,她竟不让姑娘去见夫人。我去找她理论去!”
白荷说着,就要出了翠微居,去安心斋找李婆子理论。
“白荷姐姐,如今安心斋一团乱麻,你也别去跟着掺和了。我们几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姑娘看住了。别放姑娘出去就行!”
芙蕖劝了白荷几句,叫白荷打消了想要去安心斋找李婆子理论的想法。
“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才是!”
宋锦躺在屋里的榻上,其实并未真正睡着,而是一直在装睡,听见了屋外芙蕖和白荷之间的那些个谈话之后。
宋锦在心里暗道。
为何那李婆子不让她去看娘亲?
这个李婆子,她倒是小看她了。
既然她不让自己出去,那她不出去就是。
想定主意后,宋锦索性不再装睡,马上从榻上坐了起来。
“山茶,去安心斋请了李婆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量。”
山茶面色一愣,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让她去安心斋请了李妈妈过来?
“姑娘,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安心斋里此刻一团乱麻,只怕奴婢请不来李妈妈呀!”
山茶看了眼面前的宋锦,结结巴巴地回道。
姑娘一直紧紧盯着她。
见山茶面色有些难堪,杜鹃忙帮着山茶,说了几句。
“姑娘就不要为难山茶了!李妈妈让我们几人好好看着姑娘,就是不许姑娘出去的!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只怕李妈妈也抽不开身,不如改日,改日奴婢去请了李妈妈过来吧!”
杜鹃大着胆子,帮山茶说了几句。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那李婆子是主子,怎么我叫你们请她过来,就喊不动呢?”
“你们两个丫鬟,是娘亲屋里调出来的。如今既到了我的屋里,就要听我使唤,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做什么?”
宋锦的言辞狠厉,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山茶和杜鹃面上。
山茶和杜鹃没有办法,二人商量一番过后,决定还是听了姑娘的吩咐,去安心斋请李婆子过来了。
盏茶功夫,山茶就到了安心斋。
山茶原是在安心斋里头伺候的丫鬟,大大小小的丫鬟,她也认识几个。
守门的丫鬟看着山茶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开口就问了句。
“山茶,你今日过来,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是去了姑娘身边伺候,今日怎么不在姑娘身边伺候,就过来了?”
山茶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姑娘让我来请了李婆子过去,说是有要事要同李婆子商量。”
守门的丫鬟一听山茶是得了宋锦吩咐来了,赶忙避让开来,让山茶走了进去。
“山茶姑娘,姑娘我们可是惹不起!你还是自己进去同李妈妈说吧!”
她就知道,这些个小丫鬟,都是靠不住的。
山茶走近厅里,李婆子守在了厅外,吩咐着那些个刚进府来的产婆乳娘。
一番吩咐过后,李婆子才瞧见山茶正躲在一旁,听着她的吩咐。
叫人带着那些个产婆乳母下去之后,李婆子就走到了山茶身边,拉着山茶的衣领,就把山茶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山茶,你来干什么了?”
定睛一看,李婆子才瞧清楚,原来方才躲在角落之中的丫头,是山茶。
“李妈妈,奴婢得了姑娘的吩咐,来请李妈妈去我们姑娘院里。姑娘说,有几件要紧的事情,要和李妈妈好好商量商量。”
姑娘有事要与她商量?
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婆子想也没想,就问道。
“山茶,姑娘请我过去,到底是要和老奴商量什么事情?”
“李妈妈,姑娘没明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只让奴婢来请了李妈妈过去,旁的事情便什么也没说。”
山茶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说错了那个字,得罪了面前的李婆子。
“姑娘当真什么也没交代你?只说了让你来请我过去?”
李婆子又反问了山茶一句,若是姑娘什么也没有交代山茶,只说了要请自己过去,显然不大符合姑娘的性子。
山茶心中胆战心惊,淡淡地回了声“是。”
“李妈妈,姑娘确实什么也没有叮嘱奴婢,您就跟着奴婢去一趟翠微居。妈妈便什么也知晓了。”
“如今夫人即将生产,我做为安心斋的管事婆子,怎么能擅离职守?山茶,你回去禀告姑娘,就说我改日再过去!”
“好你给李婆子,好你个什么擅离职守!夫人生产在即,我做为夫人的女儿,为何就不能过来陪着!偏偏你还找出那些个理由,编出了这许多歪理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锦已经出现在了小厅外头,出现在了李婆子的面前。
看了眼跟在姑娘身后的白荷,李婆子马上怒斥道。
“白荷,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许你放姑娘出来吗?怎么如今竟又放了姑娘出来?”
白荷被李婆子这么说,当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妈妈,事有轻重缓急。夫人之所以把我拘在翠微居的初衷,是叫我静思己过,没得了夫人的吩咐,不许出府。而不是整日把我关在翠微居里头,不许我出来。夫人生产在即,我做为女儿,为何不能陪在她身边?”
宋锦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李婆子,说了一通话,竟把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娘说的在理,就算李婆子再怎么说,也断没有娘亲生产,女儿不能陪在身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