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古里耶夫拆穿了德军这支部队的伪装后,我心里对做出这个决定的德军指挥官充满了钦佩,要知道战局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敌我占领的区域犬牙交错,在任何一个区域内都有可能同时出现敌对的两支部队。对于他们的出现,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的部队,对和自己穿一样制服的军队,就不会有什么疑心的。幸好这支冒充我军的德军部队,用的是我独立师的番号,又凑巧被我这个独立师的师长识破了对方的毒计,否则的话,古里耶夫的近卫师非吃大亏不可。
既然知道来的是敌人,古里耶夫也就做到了心中有数,他继续问侦察兵:“冒充友军的德军部队离我们还有多远?”
侦察兵从我们的对话中已知道和自己打过交道的所谓友军,居然是德军部队冒充的,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冷的天气,他额头上居然布满了汗水。听到古里耶夫问自己,连忙抬手抹了一把汗水,回答说:“他们通过采霍夫斯基大街后,占据了街道两侧的楼房,并向另外一支德军的方向布置防御并派出了警戒哨。”
古里耶夫听完后,扭头征求我的意见:“奥夏宁娜上校,您认为我们该在怎么对付这支冒充你们的德军部队呢?”
我想了想,回答说:“两支德军距离很近,无论我们掉过头去打哪一支,都有可能遭到另外一支部队的夹击。那样的话,对我们很不利。”
“您的意思是,就让这支部队继续留在那里?”古里耶夫有些不悦地说道:“可您想过没有,我们是因为您的存在,才幸运地识破了这支德军的伪装。如果换成其他的友军部队,却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辨明真伪,那是会吃大亏的。”
“将军同志,您误会了。”我见古里耶夫想岔了,慌忙连连摆手,并说出自己的打算:“敌人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伪装已经被我们识破了,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占领克鲁多冲沟,接下来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地创造机会接近这里。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敌人的行动计划,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为敌人准备一个陷阱,让他们乖乖地跳进来。”
我的话刚说完,古里耶夫就饶有兴趣地反问道:“我们该怎么给他们挖陷阱呢?”
“师长同志,您来看,从冲沟的入口到第一个拐弯处,大概有三百多米长的距离。我们可以把指战员们隐蔽在两侧的渣堆后面,并上面布置十几个机枪火力点。等敌人进入我们的伏击圈以后,首先由机枪果断开火,打乱敌人的行军队列,接着隐蔽在渣堆后的战士们冲上渣堆顶部,用手榴弹狠狠地教训他们。要不了几分钟,就可以重创甚至全歼这股敌人。”
“冲沟的入口怎么办?”古里耶夫沉吟着没有说话,而是他的师参谋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如果不留部队把守的话,那股敌人看到入口没有人把守,有可能会停止前进,甚至分兵沿着渣堆顶部行军,这样我们的伏击计划就会落空。如果只派少量的部队留守的话,又有可能被这股穿着我军制服的德军缴械。”
“参谋长说的有道理,”古里耶夫附和了自己参谋长的意见,接着问我:“奥夏宁娜上校,您有什么办法让敌人放心大胆而又没有戒备地进入冲沟呢?”
我给古里耶夫出谋划策时,还真没考虑过参谋长所说的问题,此时再听到古里耶夫也有同样的顾虑,我不禁犯了难。在经过短暂的考虑过后,我对古里耶夫说道:“将军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首先由侦察兵去找德军的指挥官,向他提供假情报,说因为工厂区的战局吃紧,近卫师在夺取了克鲁多冲沟后,只留下了一个连的兵力在入口处把守,剩下的部队都赶往了工厂区。第二,在冲沟的入口处留下一个连的部队,记住,要战斗力强的连队,而且在冲沟入口两侧的制高点上,还要架设机枪。这样敌人的部队来到后,就算他们有想收拾我们留守部队的打算,可一旦看到入口两侧高处的机枪阵地,他们便会打消这个念头,硬着头皮继续伪装下去,并且还会加快速度通过克鲁多冲沟。”
古里耶夫听完我的计划后,点了点头,扭头问他的参谋长:“参谋长同志,您认为奥夏宁娜上校的这个计划怎么样啊?”
参谋长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师长同志,我觉得奥夏宁娜上校的计划考虑得很全面。”
“另外一股德军不会随后跟进吧?”古里耶夫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我想敌人留在那里的主要目的,还是想一个牵制我军部队的目的,绝对不会轻易移动。”参谋长说出自己的判断后,有些担忧地望着站在旁边的侦察兵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侦察兵回去诱骗德军指挥官时,会不会露出破绽。”
参谋长的话,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现在整个计划的关键,都在这位侦察兵的身上,要是他再次见到德军指挥官时,因为紧张而误事的话,再想消灭这股冒充我军的德军部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一旦他们流窜到我军的其他防区,就会给那里的守备部队造成重大的损失。
见我们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侦察兵越发地紧张得手足无措。
看到他的这个表现,古里耶夫微微叹了口气,对侦察兵诚恳地说道:“战士同志,因为这件事情关系最大,我对你不强求。假如你觉得自己不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会安排其他人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原本局促不安的侦察兵,在听到自己的师长这么说,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憋了好一阵,才粗声粗气地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要是完成不了您交给我的这个任务,”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别在腰间的手枪,“不用您处置我,我就会用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的。”
对于侦察兵的表态,古里耶夫和参谋长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古里耶夫走过去拍着侦察兵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道:“战士同志,不要紧张,你就像平时向自己的上级汇报情况那样,对德军的指挥官说:由于工厂区的战斗激烈,我们的部队在夺取克鲁多冲沟后,只留守一个连队把守冲沟的入口,剩下的部队就通过冲沟,去增援工厂的守备部队了,请他们立即进入冲沟接替我们的防御。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长同志。”侦察兵响亮地回答说:“请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古里耶夫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一挥手对侦察兵说:“那就快去吧,战士同志。等打完了这一仗,我给你记功。”
侦察兵离开后,古里耶夫又和参谋长商议该由哪支部队来负责担任沟口的守卫工作。经过两人一番进展的讨论,最后一致决定由参与过首轮进攻的一营三连。参谋长还特意把头上缠着绷带的三连长叫过来,反复地向他交代待会儿看到冒充我军的德军部队来到后一系列注意事项。
而我和古里耶夫则来到了转弯处渣堆的后面,这里他的部队为他构筑了一个简单的指挥所,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沟里的动静。
在半个小时的等待后,冒充我军的德军部队出现了。由于我们事先早就做过周密的安排,坚守沟口的守军在两侧的制高点上,各架设了一挺机枪,所以德军没有敢轻举妄动,而是按照我们的设想那样的列队进入了沟内。
看到敌人进入沟内,参谋长连忙通临时架设的电话,通知埋伏在两侧的指挥员,让下面的部队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一旦听到枪响,两侧的机枪就果断地开火,力求全歼这股进入我们埋伏圈的的人呢。
古里耶夫趁参谋长没注意,用手肘轻轻地碰碰我,低声地说:“奥夏宁娜上校,有没有兴趣,和我到渣堆顶上去看看我们的战士是然后战斗的?”我看了看正在打电话的参谋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和古里耶夫还有五六名指战员,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渣堆顶上,趴在地上观察走进沟内,正朝我们走过来的德军部队。
当伪装成我军部队的德国兵们洋洋得意地走在冲沟的中间,正当我们以为已经骗过了我们的指战员,顺利地穿越了我们的防御阵地,进入了我们的后方时,随着一声骤然响起的枪声,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开火!开火!!开火!!!”发令的枪声刚刚响过,周围便次第响起了一连串的喊声,架在两侧制高点上的机枪猛地开火,十几道火舌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将沟中密密麻麻的德国兵罩得严严实实。几百名德国兵还没回过神来,就密集的子弹打倒了近半,剩下的慌忙散开,各自寻找藏身之地,企图就地组织顽抗。
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刚刚停止,几百名隐蔽在矿渣堆后面的战士,在各级的指挥员的命令下,果断地冲到了渣堆顶部,将数不清的手榴弹砸进了沟内,炸得剩余的敌人鬼哭狼嚎。没等手榴弹的爆炸声停止,换好了弹夹的轻重机枪又再度对着德军开火。投完两轮手榴弹的指战员们,也纷纷端起手里的枪,瞄准沟里开枪。
趴在我右边的是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他右边是名警卫连的战士。从战斗一开始,他也端着枪冲沟底的敌人开枪。我只看他打了两枪后,就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瞄准了再扣扳机,而他却是瞄都不瞄抬枪就打,打完一枪后拉动枪栓退掉弹壳,接着又打第二枪,几乎每枪打出去,都会有德国兵应声倒地。
等到枪声停止,硝烟散去,只见沟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受伤而未死去的德国兵惨叫声惊天动地。随着新的命令下达,战士们端着武器从渣堆顶上缓缓走下来,展开拉网式的搜索,除了收集武器弹药外,只要发现还有喘气的,便毫不迟疑地一一补枪。
对于近卫师的这种杀戮行为,我保持着沉默,其实早在刚才古里耶夫说自己的部队没有收容俘虏的能力,并暗示自己手下的团长处决了那批俘虏时,我心里就明白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近卫第39师是不会有任何德军俘虏的。而这批伪装成我军部队的德国兵,只能怨他们运气不好,正好撞在了近卫师这把锋利的刀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