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的药房不小。
哪怕是对于坐拥大部分百花城药物资源的陈安宁而言,萧府的药草种类也可谓繁多。
除去大量本身就比较珍稀的灵植灵草之外,陈安宁竟然还在萧府的药房里找见了几种市面上极难寻到的灵植,那些灵植大多都在几十年前快要销声匿迹,只要在某些炼丹宗门或是济世宗门内才有可能见到。
说实话,作为一名大夫,陈安宁还挺馋的……
萧府光是这三层的药房就比他那陈家宅邸要大上许多,这让陈安宁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想想办法再扩张装修一番自己的家——毕竟最近住进家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陈家宅邸已然不是只属于他和萧念情的二人世界了。
收集药物药草的过程很顺利,兴许是因为药房本身就没什么人来,因而戴着面纱的陈安宁也没有遇见对他身份感到疑惑的人,就连那位帮忙抓药的萧府下人,在见到陈安宁掏出了萧无的令牌后,也当即闭嘴,不敢多说半个字。
副家主的威严还是很足的。
只是。
就在陈安宁挑完了药草,背着那药篓子离开药房之时——
一道陌生的人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陈安宁对此并没有过多在意,想来估计也只是某个同样来抓药的人罢了。
然而那人却是默默地停下脚步,他那不怒自威的面容上浮现出几丝怪异之色,朝那抓药的萧府下人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这萧府下人只看了来人一眼,便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俯首作揖:“小的……小的也不知,但他手上拿着副家主大人的腰牌……”
“萧无的腰牌?”
男人面露了然之色,淡道:“估计又是来给二弟治病的。”
语罢,他便又看向那萧府下人:“替我抓些安神的药。”
下人诚惶诚恐地点头:“是,家主大人。”
……
……
待到陈安宁背着药篓子回到柴房时,他发现小念情仍然蜷缩在角落里,沉着脑袋,让人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最开始陈安宁还以为她是太过疲惫,所以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
结果还没走到小念情面前呢,这丫头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小耳朵动了动。
那冰冷淡漠的脸缓缓抬起,黑色如幽水般的眸子里倒映出陈安宁的模样。
“你来了。”她的声音没什么感情。
陈安宁呆然地眨了眨眼,心说这丫头怎么跟突然生气了一样?
此时此刻,小念情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精气神,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死水,像极了陈安宁最初见到小念情时的模样——尽管被人围起来殴打,她也仍然一声不吭。
完全的冷漠,无情的冰山。
此刻的小念情便是如此。
陈安宁神色阴沉下来:“那个萧无又来过了?”
小念情摇头:“没有。”
陈安宁上前查探一番小念情的伤势,确认她没有再添伤痕后,方才长出了口气。
望着那嘴唇干裂,面色煞白的小念情,陈安宁没好气地道:“张嘴。”
小念情抬起头:“干什……唔!!”
突如其来的硬物塞入了小念情的嘴里。
小丫头古井无波的双眼中闪现出惊诧之色,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晶莹的液体便灌入了她的嘴中。
舒适的感觉重新滋润这具仿佛快要干涸的身躯。
几息过后。
小念情有些不满地瞪了陈安宁一眼,接着慢慢地自己握住水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一滴不落地将水袋里的清水全都喝了个干净。
接着她嗔怪地怒道:“你差点呛到我!”
陈安宁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你那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要是直接掏出来,估计你又得在那儿倔一阵子才肯喝。”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我就是很了解你。”陈安宁盯着小念情,笑盈盈地说道:“不仅仅是脾气秉性,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我都了解得很清楚。”
小念情被陈安宁这句话给吓得打了个冷颤,连忙装出害怕的模样,抱住自己:“你滚远一点,不要靠近我好吗?”
“我这是夸张比喻手法。”陈安宁吊起死鱼眼:“你怎么这么小就总是往一些歪地方想?”
小念情翻了个白眼,握着水袋,忍不住问道:“你哪儿弄来的水?”
“拿着腰牌,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陈安宁将萧无的腰牌拿了出来,在小念情眼前晃了晃。
“哦。”视线落在那腰牌之上,小念情眼中的光彩再次暗淡几分:“一块腰牌就能换到水,那还真是比什么都方便。”
她活生生一个人,连水都要靠偷。
而这简单的一块腰牌,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个人连一块腰牌都比不上,真是讽刺。
陈安宁哪儿能察觉不到小念情的心思,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药篓子里选出药草来,“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小念情错开眼神:“……我自己弄。”
“你摸得到你的背吗?”
“……其他地方我自己弄!”
说到这儿,小念情脸上已然浮出几丝红晕。
不知怎的,她就是觉着自己不能在陈安宁面前表现得太随便。
而陈安宁自然也没有拒绝小念情的意思:“好,那你转过来,我给你背上擦药。”
“嗯。”
缓缓的。
那身破旧的衣衫被褪下。
小念情羞耻地背过身去,将那白皙透嫩,如同一块璞玉般精美的后背显露在陈安宁面前。
然而。
陈安宁只看了一眼,便感到恼火地皱起了眉头。
萧念情的背,陈安宁看过很多次。
雪白而又精致,简直是完美的代名词。
然而此刻小念情的后背却堆满了伤痕和淤青,俨然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陈安宁开始研磨药草,为小念情擦拭伤口。
为了能够让小念情的伤口好得更快些,陈安宁需要长时间的涂抹擦拭,在此期间自然会触碰到那些伤口和淤青,理论上而言,疼得叫喊出来是很正常的事。
哪怕是成年男子,都会有扛不住疼痛而喊出声来的情况。
然而小念情却始终像是一座巍峨不动的冰山,莫说叫喊声了,她像是对疼痛没什么感觉一样。
“不疼吗?”陈安宁忍不住问道。
“疼。”小念情点了点头,语气沉郁下来:“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
陈安宁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静默地为小念情上完了药。
在那之后,小念情在陈安宁的指示下,背对着陈安宁,自己将药物给擦拭完毕。
“这些药草的效果都很好,基本上过一晚上,明天就能见效了。”
“嗯。”
小念情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有点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兴许是因为药效当中有部分催人睡眠的成分,小念情只觉困意上涌。
“累了?”陈安宁问道。
“嗯,有点。”
“那就睡吧,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耳边回荡着陈安宁的话语,小念情突然一个激灵。
她有些不满地望着陈安宁:“你……不要趁着我睡着,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你放心。”
陈安宁面露微笑:“一般都是你对我做奇怪的事。”
小念情:“……”
她刚想说些什么,脑袋便越发地晕晕乎乎的,索性便就这么睡了过去。
陈安宁望着那慢慢进入梦乡的小念情,长吁了口浊气。
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那三枚新式飞盘手雷,眼中闪出几许凌厉的光。
他现在需要为明天的到来做好充足的准备。
……
……
夜晚。
如期而至。
在熟睡的这段过程里,小念情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长大了,变成了身材高挑的美人,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胸前的山脉尚且还有非常多的成长空间(自认为)。
并且在那之后,自己还成为了魔道帝尊,却意外地和某个穷大夫结为了夫妻。
那个穷大夫的名字叫陈安宁。
是个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男人,虽然心中对此很不爽,但是每当看到他那安稳的睡脸,便会觉得人生便应当如此渡过。
早上起来能看见他蓬松凌乱的头发,中午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再目送他去医馆。
傍晚站在门口等他归来,夜晚便与他坐在后院,品茶聊天望星空。
夜里的风很舒服,冰冰凉凉的,吹在脸上,便丛生几分睡意。
接着便到了深夜,自己便开始变得主动起来,慢慢地脱下陈安宁的……
嗯?
这梦咋回事?
小念情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当即惊醒。
整张脸被绯红占满,她喘着粗气,双眸中含着羞耻的光。
她怎么梦到那种事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发现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灰色的石墙,而是肉色的胸版。
娇小的脑袋此刻正贴着陈安宁的胸口,后者的衣衫稍稍敞开几分,锁骨及胸膛全部暴露出来,而小念情此刻就侧躺着,脑袋靠在陈安宁的胸口上。
几乎本能的,小念情以为是陈安宁这个变态流氓趁着自己睡觉搂着自己。
但当她回过神来之际,她才发现并不是陈安宁在搂着她。
而是她那双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时绕过了陈安宁的腰,自顾自地把自个儿的身体贴了上去。
“这……这……”
小念情羞得满脸通红,她试着要把手挪开,但问题是……
陈安宁这会儿也抓着小念情的手,她随便乱动,陈安宁就会被惊醒。
这个变态醒来之后肯定会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这样的话的!!
要小心,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来……
然。
就在小念情试着抽出手的瞬间,陈安宁却突然动了。
“噫——!”
小念情差点没忍住惊呼。
不过陈安宁却只是侧过身来,并慢慢地将小念情搂在怀里。
他仍然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老婆……我会护着你的,你放心……谁都不能欺负你……”
小念情:“……”
这个白痴。
做梦还说怪话。
小念情没好气地在内心骂了几句,眼神接连变换数次,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不动了,就这么睡了。
虽然姿势很羞耻,但是不得不承认……
在陈安宁的怀里休息,总是有种温暖的感觉。
念及此,小念情便重新闭上眼,准备好好休息。
结果这丫头眼睛刚闭上,陈安宁又突然变了个语气。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老婆,你放心……等我以后找到法子了,一定想办法让你胸前的平地变高峰,这事儿包在我身……”
话音未落。
刚闭上眼的小念情脸色倏然低沉下来。
“陈!安!宁!”
她直接挥起拳头,对着陈安宁就是一发升龙拳。
老陈当场就给打懵了,虽然力道不大,但是惊醒之后望着那气鼓鼓的小念情,哪怕强如陈安宁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因此,事实证明。
有些心里话,总是会在梦里不经意地呈现出来。
陈安宁捂着下巴,呆呆地问道:“老婆?”
“滚!”
……
今天,也是陈安宁努力哄老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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