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伸手接过老头儿递过来的发簪,我也急忙凑上去看。
“这?!”二叔一抓,就觉得这发簪上有些不对劲儿,皱着眉头瞅了老头一眼,对我说道:“小瑞,去厨房拿点盐过来。”
“盐?!”我一愣,不知道二叔要做什么,但还是转身去厨房拿了点盐出来,洒在二叔的手心上。
二叔吹了一下,把多余的盐吹在了桌子上,随后让我打开他的酒葫芦,滴了数滴白酒在手心处,他攥着拳头揉-搓了两下,将盐溶解。
我站在一边,见那老头儿也是眯着眼睛看着二叔,一语不发。我见二叔将手心里的盐用酒溶解之后,将那只黑乎乎的发簪放在手心,攥着转了两圈。
等到那发簪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竟然变成了绿油油、散发着宝气的一根玉簪!
妈呀,原来那黑乎乎的是老头儿头发上的头油啊?!乖乖,我还以为二叔露了一手呢,原来是为了去油!也不知道这老头儿的玉簪戴了多少年了,估计就从来没有擦拭过,都成黑的了!
“呵!略有些污秽!”老头儿面不改色,似是毫无羞愧感,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斜着眼睛看着二叔。
我搭眼看去,这只翠绿色的玉簪头粗尾细,玉石里面有些点白,看上去晶莹剔透,泛着荧光,单看这玉石的话,绝对是上品。
二叔细细看了下,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老爷子,这只玉簪,年份不长,应该是清末年间的,工艺不错,玉石也是上品,只是整支玉簪太过简单,没什么造型,要出价的话,估计在三十万上下,您看?”
原来就是个凡品啊,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东西呢!我不禁有些鄙夷这个老头儿,托大了吧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呵!”谁知老头儿一听这话,满脸的嘲讽之色:“世人都说你们顾家是古董世家,看东西那是一个准儿,没想到,就这么肤浅!我提醒你一下吧,你迎着阳光,再瞅瞅。”
“嗯?”二叔狐疑地看了老头一眼,还是依言迎着阳光看去,这一看不打紧,顿时惊咦一声,我急忙蹲下,找了个角度也看过去,瞬间也傻了!
迎着阳光,我能够清楚地看到玉簪内部,没料到,只有食指粗细的玉簪里面,竟然雕刻着一幅立体的龙凤呈祥,雕工精湛,飞龙驭凤,栩栩如生!
“这、这?!”二叔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些年来,也只有见到汉甲的时候才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此时见到玉簪的奥秘,两眼圆睁,面目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怎么样?现在能出多少价格?”老头儿在一边轻蔑地问道。
二叔又看了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来,扭头看着老头儿:“老爷子,恕我眼拙,这玉簪看了许久,愣是没看出究竟是何雕工,如果是内活儿的话,我可是平生未见啊!”
所谓内活儿跟外活儿,内活儿就是从里向外雕,比如这只玉簪,若是内活儿的话,就是在一整块玉石上钻一个小孔而,将特制的刻刀、镊子等工具从小孔中伸进去,从里面向外面雕;外活儿则是相反,直接从外面开始雕刻,直到完工。
一般来说,内活儿值钱得多,但是因为内活儿需要极高的工艺水平,一般的高人也是不敢来的,特别是这种小物件儿,一旦一个地方出现差错,就要丢弃掉重新开始,难度极大。但是优点是,内活儿需要耐心,一般的内活儿作品,工艺都比同样造型的外活儿作品高一截儿,价值也是天壤之别。
不过就算如此,一般的雕工师也不会随意去尝试内活儿的,多数是拿普通的石头练功,练到一定水准才会去雕刻玉石,不过多数人,在练功的过程中就半途而废、前功尽弃,直接放弃了,练到最后的人,差不多是垂暮之年,身体已经不允许做此内活儿了,所以,自古到今,不管是擅长内活儿的雕工师,还是内活儿的作品,都是屈指可数,比国宝还国宝。
但是这只玉簪,还真的不好断定是内活儿还是外活儿,因为这样的“地包天”作品原本就少见,多数是分开雕刻,之后加工在一起的。这只玉簪呢,从二叔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分开雕刻而后加工的,就是一块玉石雕刻出来的,而且工艺极高,不管是内活儿还是外活儿,都有极大的难度,也皆属绝品范畴。
“那你倒是先说说看,这只玉簪,外活儿怎么雕,内活儿怎么做?”老头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二叔道。
二叔皱了皱眉头,我站在一边,心想这老头儿莫不是来找茬儿的?我们顾家是古董行,也没出过什么雕刻师啊,这种专业的问题,怎么会?!
“内活儿的话嘛,这玉簪粗头儿的顶端有一只小孔,大米粒大小,应该是从这里将特制工具弄进去,迎着阳光雕刻的。”二叔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若是外活儿的话,倒像是分开加工的,除非是……除非是内外兼有?”
“这是内活儿的。”老头儿瞥了二叔一眼,轻声说道。
二叔一愣,随即笑了一下,点头道:“完美,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不知道,捡的。”老头儿说着将空茶杯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愣,急忙陪笑:“注意力都在玉簪上了,忘了给您添水莫怪莫怪!”
说着就拿过茶杯转身倒茶,听到二叔说道:“那要是这样的话,这只玉簪算是无价之宝了,您老若是想在我这里出手,那就请先开个价。”
“一亿,你要么?”
噗!我正倒着水呢,一听这老头儿出的价格,手腕一抖,热茶就溅在了我的手上,烫的我呲牙咧嘴,急忙稳住心神,倒好水给老头儿端了回去。
“这个……哈哈!”二叔打了个哈哈:“老爷子说笑了,这玉簪不管是从玉质还是工艺上,都找不出任何瑕疵,不过就算如此,也绝对值不了您说的价格,若是要我出的话,顶多五百万,再高,着实是虚价了。”
老头儿听完二叔的话,微微一笑,身子却是蓦地一晃,我只见到双脚一点,等再见到老头儿的时候,那玉簪已然回到了他的手上!
这步法?!轻飘飘的,残影都不留,我的确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二叔定定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哈哈大笑:“罢了罢了,老爷子若是什么时候想出手了,就再来找我,我只能跟你保证,世间再没人出价比我顾家高了!”
“哼!”老头儿冷哼一声,重新将玉簪插回到自己的发髻上,戴上了棉袄的帽子,起身瞟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路口。
“二叔,你没事吧?!”我站在门口看着老头儿走远,回身一瞧,见二叔一脑门的冷汗,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打了一架一样!”
“差不多!”二叔拧开自己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似是压惊:“你想想看,刚才那老头儿距离我不足四尺,眨眼间就将我手里的玉簪夺了回去,我竟然没反应过来,如果他不是夺玉簪,而是要取我性命,岂不是轻而易举?我现在就横尸当场了!”
二叔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后怕不已,二叔这般高手,可是能跟那个柴老五打个平手的,现在差一点就被人一招取了性命,就算是之前有所防备,也绝不会是那个老头儿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