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秦昊猛然惊醒，满头冷汗，表情惶恐不安，唇干口燥。

这是秦昊取代哈达迪成为圣元七帝之一的第三个夜晚，同时也是他连续三天做噩梦。

秦昊很少做噩梦，连续三天的噩梦让他的精神状态欠佳。

一旁的李芸汐也被秦昊的动静惊醒，揉一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用纸巾擦拭秦昊额头上的冷汗，面露担忧，关切道：“又做噩梦了？”

秦昊点头，噩梦的内容模糊至今，惊醒的瞬间就记不起清具体的梦境画面了，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尚且存在于秦昊的心里。

“老公，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李芸汐穿上睡衣下床，给秦昊端来一杯温热的水。

秦昊一口气喝光，苍白的脸颊恢复少许红润。

“芸汐，你接着休息，我睡不着，出去转转。”

秦昊穿上衣服，离开卧室。

最近上官凝的胎气有些不稳定，所以没有跟秦昊同房，而是和白珑一起睡。

秦昊来到隔壁房间，看到熟睡的白珑和上官凝，确认老妈和老婆没有任何意外，这才松了口气。

连续做噩梦对于秦昊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上次连续做噩梦还要追溯到丈母娘莫九歌死亡的那个夜晚，上上次则是龙惊夜死亡的那个深夜。

秦昊心俞烦悗，独自一人来到日天别苑的后山，手里拎着一瓶白酒，坐在先天星辰树之下，背靠树干。

此刻秦昊还没有察觉，寂夜的第二世身堕落，就藏匿在先天星辰树的根系之中。

而且堕落刻意对秦昊隐瞒自己的气息，这使得审判和凋零也无法感应到堕落的存在。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堕落之前吸收了秦昊的一滴鲜血，秦昊的一切情感都被它读取，它就像一个见证者，通过窥探秦昊记忆的方式，阅读了秦昊迄今为止的所经历的一切，并且学会了人类的情感，理解了情感的意义。

“我已经封帝了，炎夏人族也成功晋升上位族。明明一切正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我的心神却越来越惴惴不安。”

秦昊扪心自问，皱起剑眉，始终找不到答案。

其实堕落对秦昊已经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堕落是寂夜的第二世身，象征着黑暗，它一直藏在秦昊的身边，会不断给秦昊输送负面的情绪，直至秦昊堕落，坠入黑暗。

等到秦昊坠入黑暗的时候，堕落就会出现，寄生在秦昊体内，视秦昊为主人。

秦昊没有发现这些异样，他还以为自己只是胡思乱想，希望喝瓶酒就能够消解心中的郁结。

这时天边飞来一只长有恶魔羽翼的乌鸦，发出清脆的鸣叫，降落在秦昊的肩头，表现出亲昵的态度。

芙蕾雅不习惯使用人类的手机等电子通讯设备，她每次联系秦昊都是通过写信的传统方式。

不论时代科技如何发展，对于芙蕾雅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在她的世界里，依旧是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乌鸦的嘴里含着一张字条，秦昊打开字条，上面是芙蕾雅的字迹。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承载着芙蕾雅最后的心愿。

秦昊还被蒙在鼓里，他并不知道芙蕾雅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

“放心，我一定遵守我们的约定。”

秦昊在字条的背面写下这样一句话，放进乌鸦的嘴里。

乌鸦展翅飞翔，飞往芙蕾雅的居所魔神殿。

写信传情的方式虽然有些老套，但在心爱之人的眼里就是一种古典的浪漫。

按照炎夏帝国的日历，后天就是除夕。

秦昊和芙蕾雅的约定是一起度过除夕前的一天，所以等到天亮的时候，他要把一整天的时间空出来，陪芙蕾雅约会。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

魔神殿，芙蕾雅坐在梳妆台前，素颜状态的容貌依旧绝美，但惨白的脸色遮不住生机即将散尽的病态。

为了给心爱的男人留下最后的美好印象，芙蕾雅开始精心打扮自己，用精致的妆容去掩盖脸上的病态，不能让秦昊看出端倪。

纵观芙蕾雅的整个人生，她算不上什么大善人，毕竟是曾经统治着黑暗纪元的魔女，但她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错的从来不是她，而是整个世界。

这世上懂芙蕾雅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白珑，一个是白珑的儿子。

芙蕾雅最舍不得就是这对母子，以及自己的爱徒李芸汐。

李芸汐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收到芙蕾雅的来信，而且芙蕾雅还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恶魔法则书写成一本传记，提前送给李芸汐当做新年礼物，也是她给徒弟最后的礼物，希望李芸汐可以继承她的衣钵。

“芙蕾雅大人，帝君来了。”

“这么快？”

芙蕾雅来不及收拾打扮，随便涂了口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

不刻，秦昊走进魔神殿。

“小雅，我来赴约了。今天一整天，我都陪你约会。”

秦昊走到芙蕾雅面前，没有大帝的威压，还是像五年前一样，在芙蕾雅面前他总是像一个晚辈，毕竟芙蕾雅和白珑一个辈分。

芙蕾雅搂住秦昊的手臂，强忍着胸口的疼痛，露出妩媚的微笑：“今天我有很多计划，赏雪、逛街、吃美食、看电影……你们人类情侣之间做的事情，我都要做一遍。”

“一天的时间，似乎不太够啊，反正以后日子还长，许多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

“不能慢慢来，我就想一天和你全部做完。”

芙蕾雅眼里燃烧着殷切的期望，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的字典里已经没有“来日方长”和“往后余生”这两个象征着未来的词藻了。

秦昊只是笑笑，牵住芙蕾雅的手，往殿外走去。两人打算先去沙葬城看雪。

一整天的时间，对芙蕾雅来说是奢侈，也是遗憾。她只剩下这一天的时间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秦昊刚走出魔神殿，身边浮现星辰魔法的气息，通过黑魔术凝结而成的声音魔法直接传递到秦昊的内心里。

“三弟，情况不妙，黑魂教遭遇入侵，大哥不在，我的能力也不方便施展，需要你赶来救场！”

事发突然，这在秦昊的意料之外。

黑魂教的总部处于隐秘的深渊黑域，竟然遭遇莫名其妙的入侵，这让秦昊感觉另有蹊跷。

“秦昊，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芙蕾雅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很少看到秦昊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小雅，我可能要失陪一下。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陪你，你在沙葬城等我！”

黑魂教遭遇灭教风波，秦昊身为副教主，必须挺身而出。

芙蕾雅很想挽留秦昊，可是她还是放开了秦昊的手。

“好，我去沙葬城等你。多久你能回来？”

“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

“那我们说好了。”

“嗯，说好了。”

秦昊吻了一下芙蕾雅的额头，转身离开。

目送秦昊的身影消失在冰天雪地里，芙蕾雅的心情有些惆怅。

“约会的时间又缩短了。不过不重要了，只要他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就足够了。”

芙蕾雅独自一人朝着沙葬城的方向走去，她会在那里等待秦昊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