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般的世界里，宽袍消瘦的人站在高楼上举杯迎风而立。
“覃小姐的意思是政府决定对我们动手吗？”卡莱尔反应很快，他注视着覃昭，似有似无地试探道，“但这么久以来，我们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痕迹。事实上，我们与他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面对卡莱尔的质疑，覃昭松开交叉的手，手掌一翻，一叠文件凭空出现在了她手中。
她将文件扔到桌面上。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不下五支势力盯上了你们。诸位，你们应该庆幸，宇宙魔方的失踪及保/护/伞公司的事故替你们转移了太多的注意力。否则……”
覃昭唇角微微扬起，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难看的卡伦一家，点了点扔在桌面的资料。
“——暴君计划似乎很希望得到点儿非人类的样本。”
作者有话要说： 神忽悠大魔王再次上线
莫名心疼吸血鬼们。
第66章 他年今昔
“嗯……另外一提……”覃昭怡然自若地开口, “在此之前, 我同样是这个计划名单上的一员。”
她口气太过轻描淡写,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在此之前？”罗莉莎冷冷地看着她，“现在呢？”
“现在……”面对罗莉莎不善的询问，覃昭微微垂下眼注视着那份扔在桌子上的资料。
“想要这么做的人……他们已经放弃这个主意了。”
她平淡地说。
平淡的话语, 不带怒意的语气, 却生生让人打了个突，连罗莉莎也愣是不敢继续问下去。
“所以你们是打算束手就擒吗？”似乎没觉察自己一句话带来了什么影响，覃昭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她的目光从几位神色不定的吸血鬼脸上扫过, “这位读心术高超的爱德华先生你没有听到诸如神盾局，九头蛇一类的存在吗？您的神情告诉我显然是有的, 而且不止一次。”
“爱德华？！”其他几人有些吃惊地看着自从被洛基击退后就一言不发的爱德华。
——显然, 他们从未听爱德华说起这事。
爱德华拧着眉, 有些懊恼:“抱歉，我没有……”
“看来年轻的爱德华先生并没有想到这两方面的人可能对你们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覃昭接过了爱德华的话。
她看似和婉, 实则尖锐地指出了爱德华的失误。
这让有着阴郁的吸血鬼少年越发自责。
洛基不留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转了转手中的心灵权杖, 翠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轻蔑嘲弄。
——果然是愚蠢的蝼蚁。
这么快就自个往坑里跳了。
覃昭带来的资料百分之百是真的——这里指的是那些入住记录, 就学记录……所有卡伦一家留下的痕迹，军方对于拥有超能力的人所做出的指令包括最后一份暴君计划——这些全是真的。
但是, 至于是不是百分百从神盾局里弄出来的……
抱歉，这就不是了。
钢铁侠的贾维斯智能管家在网络世界里无往不利。那么和贾维斯不相上下的红皇后想要得到一些资料显然也是极为容易。而从某种方面来说，实在是太单纯的吸血鬼一家, 虚拟世界的女王想要查找到他们的痕迹简直不能再简单。
这么一份详细得令人心惊的资料拿出来，扣上一个国家秘密部门的名义说服力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强。
有这么一份档案打底再加上红皇后从保/护/伞/公司数据库里拷贝出来的实验数据以及国会草案——一切看起来就跟覃昭说的一样，政府对卡伦一家虎视眈眈。
然而事实上……
档案是覃昭私人调查的。
国会草案是针对超级英雄和变种人的。
暴君计划的确列出了针对非人类的部分，但他们是冲着覃昭和美国队长去的……
……
一切资料都是真的，不带半点儿假，但偏偏组合起来构成了一个任谁也看不出破绽的谎言。
——为不知语言艺术的卡伦一家点蜡。
宇宙魔方，变种人，超级英雄……这些就够各种势力折腾了，一家几口吸血鬼何德何能够得着各位大佬们兴师动众的。
“语言本身就是一门最强大的武器。”
——很早以前，宽袍缓带举手投足尽显风雅的女子如此说道。
“不过……你的话，还是安分些吧。”
——那人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
“毕竟……谋略不足也是硬伤啊。”
耳边似乎又响起某人带笑的嗓音，洛基的脸色莫名一黑——谋略不足，这个该死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在嘲讽她。
连一千年后再见面也是那么恶毒。
想起重见不过数次就得到好几个“毫无长进”，洛基莫名委屈巴巴。
不过看着覃昭三言两语就将几个吸血鬼绕尽了圈里，洛基莫名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儿不长进。
“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岁月。”覃昭抬眼看卡莱尔，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你觉得……等神盾局，等九头蛇又或者军方动手……你们能完好无损地逃脱吗？”
“怎么不可能？吸血鬼的速度……”埃斯特不服气地反驳。
“嗯？”覃昭扬了扬眉，“洛基一杖就可以打回去的速度？嗯？”
最后一个字带了点儿鼻音，尾音上扬微微有些许沙哑。
几只年轻的吸血鬼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埃斯特闷闷地出声:“他又不是人……”
言外之意，洛基作为阿斯加德的神明当然不能算在内，换成普通人组成的军队他们大可以迅速利落地逃掉。
明明块头最大，实际上却最像孩子的埃斯特几乎把全部的心思写在了脸上，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看来除去警惕性你们的记忆力也不是很好。”覃昭似笑非笑，她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的时候，眼角狭长地扫出去带出了一种难言的锋利凌厉，“我身边的这位毫无长进的邪神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折在神盾局手中。”
被覃昭当面揭了痛脚，洛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危险地盯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黑发女人像是随时都要举起心灵权杖给她来一下。
覃昭似乎对于某位阿斯加德小王子不善的目光毫无察觉。
她冷笑一声，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扶手。
“超音速，坚硬的皮肤，除非火烧绝对不会死去……这就是你们的倚仗？”
优雅的英伦腔似褒似贬地念出吸血鬼们向来自得的长处。
不知为何，这些平日他们觉得格外独特的长处打面前这位黑发女子口中念出让人诡异地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
“你们似乎对自己的力量有所误解。即使是超级英雄也不敢自大自此。你们的能力……恕我直言，变种人中有许多人能力比你们更加精彩更加强大。”
在几位卡伦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中，覃昭依旧不紧不慢地敲击扶手，自顾自地念出一连串的变种人名字，连同他们的能力。
——正如她所说，在这些变种人能力面前，吸血鬼的那几样能力远远算不上出彩。
“夜郎自大。”
丝滑的嗓音轻柔地感叹着。
覃昭站起身，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卡伦一家矜持冷淡地点了点头。
“是我估算有误，此次前来造访多有不恰，见谅。”
说罢，覃昭转头看向洛基:“走了。”
气质独特的一男一女离开后，卡伦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这个时候什么羡慕人类有体温有心跳有呼吸通通被扔到了一边去。
能够感花伤月的从来都是那些无所事事安然无忧的人，面临着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问题，一切往日水仙恋影般的伤感此刻都毫无分量。
世界把它残忍的一面赤裸裸地摊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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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卡伦一家阴沉压抑的氛围完全不同的是漫步离开的覃昭和洛基。
洛基依旧撑着伞，覃昭走在他旁边。
两人走的速度不快，慢悠悠地下山并没有像来时候那样施展法术，反倒是格外有兴趣地欣赏路两边的原始森林。
“阿斯加德有比这更高大漂亮的森林。”
看着似乎是由衷欣赏这片原始森林的覃昭，洛基傲慢地开口说了一句。
“嗯……”覃昭转过头看着抿着薄唇表情阴冷的黑发小王子，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邀请别人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你可以直接点。”
“我才没有邀请你去阿斯加德！”邪神气急败坏，又或者说是恼羞成怒，“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恶毒女人！”
——明明耳朵都红了。
口是心非的爱生气小王子。
覃昭低低地笑了一声。
“连这种不过区区数百年的小灌木从也值得你惊叹，见了九大国度的格拉希尔森林你才会明白自己见识是多么短浅。”黑发碧眸的小王子高傲地说着，语气讥讽，然而一双碧绿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期翼之色。
“等等吧。”
覃昭没有再岔开话题，定定地注视天际片刻，轻声道。
善于洞察人心的邪神敏锐地察觉到黑发的恶毒女人此刻情绪看似平静实际上压抑得令人心惊。
她的瞳孔幽深，平静如同古井，然而波澜不起的水下是谁也无法触及的幽暗深邃，暗流汹涌。
隐秘的疼痛突如其来。
在更早之前，几千年之前……
——“怎么了？我们的小王子又迷路了？还偷偷哭了？嗯？”
有着旁人绝对无法比拟的优雅的黑发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伸出修长有力的手。
——“没出息的小家伙，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