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医眉头紧锁,手下更是几度把脉,半晌,他惶恐起身:“娘娘,老臣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世子的脉象啊!”
“此话怎说?”顾宴抬眼问。
宋太医抚了把花白的胡子,颇为感慨:“世子脉象实实虚虚,实乃气弱体虚之兆,可老臣观察,您体内毒素已清,现在只是中毒后的虚弱之症,只需要煎上几味药调理调理便可。”
他环顾四周,百思不得其解:“这村子潦草,没有灵丹妙药,世子的毒到底是怎样解的呢?”
顾宴回忆着,他看向沈谣:“昨儿谣谣给我煎了碗药,可是与那有关?”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沈谣,沈谣也是一脸迷糊:“昨天我们回来,世子就一直发烧,我那药是退烧的呀,并没有解毒功效。”
宋太医迷惑:“这就奇怪了,那蛇毒来势迅猛,即便是解了世子的身体也会虚弱上一阵,如此费力毒便是老臣都尚且要耗费心神对付,怎么说解就解了呢。”
顾宴眸里思索,突然,他想起了那碗药中的血腥味,他看向沈谣包扎着的掌心,有一些疑惑浮在心上,难道是谣谣那几滴血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嘿……
第32章 射箭
这种猜测仅浮现一瞬就被他打消了, 谣谣只是寻常女子,昨日划伤只是碰巧,几滴血而已, 怎么可能解那么剧烈的毒。
顾宴手指点了点桌子, 意有所指:“回去告诉他,我还死不了,收起他的慈悲心肠。”
苏公公一行走后, 沈谣开始收拾屋子, 得知顾宴无碍, 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一点点的把东西搬到库房。
顾宴脑海里仍然思索着那碗药,半晌, 他犹豫问道:“谣谣, 你可曾知道你有什么特殊体质?”
沈谣刚捡起一个宝盒,额头有些汗,她抬手擦, 想了想:“没有呀,什么叫体质特殊?”
顾宴看着她天真娇憨的神色,也大概猜到她不知情, 但是他不能拿沈谣的血做试验, 他不忍心。
罢了, 顾宴笑笑:“没事儿,随便问问。”
“喔。”沈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看向箱底,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指着道:“世子, 这把弓好漂亮呀。”
沈谣提了起来,那把弓弓身是精致的楠木制成,线条优美流畅,质地温润顺滑,就是弓尾处漆黑一片,像是焦了一样。
顾宴看着那弓出神,淡淡道:“良木裁为弓,它叫焦尾弓。是官家当年送给母妃的。”
彼此情浓时,可遍寻天下奇珍异宝献上。可后来,也不过潦草收场,现在官家把这把弓送来算什么,装什么情深。
沈谣动作一滞,顾宴的母妃是他心里的死结,她不该拿出来的。沈谣小心的看着他的神色,轻声道:“世子,那我收起来吧。”
“无妨。”顾宴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拿过来。
顾宴手指轻轻摩挲着,半晌,他挑眉笑笑:“想不想看我射箭?”
沈谣惊讶,顾宴的骑射功夫在汴京城里若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之前秋猎一箭射中了猎场最敏捷灵动的褐雨燕,猎物现在还展在猎场最中央,官家每逢秋猎便要拿出来夸赞一番。
她脸颊渐渐浮现霞色,含笑点点头。
顾宴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遥远天际盘旋着几只燕子,他挽弓搭箭,侧过脸,漆黑的眸眯了起来,直直锁住头顶上空,半晌,“嗖”一声,随后沈谣脚下便陡然落下个黑色的影子。
她吓得一跳,后退几步。
一箭双雕,那弓箭上穿着两只燕子。
沈谣手拍着胸脯,眼里赞叹:“世子好箭法。”
顾宴脊背挺直了些,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愉悦,声音却淡淡:“一般吧。”
风吹起他衣袍一角,轻轻拂过沈谣的裙裾,微不可察的甘松香混进她鼻间,沈谣觉得有些暧昧,刚想离远了些却被顾宴一把搂在怀里。
他手握着沈谣的手放在弓上,偏过头,凑在她脸前:“想学么?”
顾宴的姿势太过暧昧,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隔着轻薄衣料,淡淡的体温暖着沈谣的身子,惹得她不禁微微一颤,沈谣羞赧的垂下眼:“想。”
顾宴向前倾了倾,唇几乎擦着她的脸颊,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挑逗:“那先说好,学可是有报酬的?”
沈谣眼眸羞怯,声音软糯糯的:“嗯?”
迷茫的样子像一枝随风摇曳的百合,单纯又妩媚,软软的小奶声直入到他心里,骨头酥了半分。
顾宴盯着她粉嫩微张的唇瓣,几乎一瞬,便吻了上去,手下搂在她的腰间,柔软的腰肢隔着衣料恍若无骨,他扔了弓,另一手抵在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沈谣猝不及防被他辖住甜甜的,凉凉的,脑海里便只余这个感受。
她抓紧了顾宴的衣裳,羞怯的闭上了眼,一手揽在他的脖颈上,踮起了脚。
主动的反应惹得顾宴喉咙一紧,停在她腰间的手顺着脊背一路攀岩,酥酥麻麻的感觉弄的沈谣快要站不住,只能紧紧抱住他。
顾宴顺势抱起她两条大腿,轻轻一提,沈谣的腿就环在顾宴的腰上。
沈谣惊呼一声,挣扎着想下来,唇间轻溢:“世子…… ”
顾宴眼底一片深色,他抵在她颈间,缓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把沈谣放下来。
他轻呼了一口气,差点没忍住……
顾宴平缓好情绪后,弯身捡起弓,咳了声,语气有些不自然:“过来,摆好指位。”
沈谣脸颊红红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荔枝,她依言过去,可却实在不想躲进他怀里,进退两难间只听见头顶低低叹句:“我不再对你动手动脚了。”
沈谣眸子亮晶晶的,蹙起眉看着他,嘴唇嘟着,气呼呼的模样显然不信。
顾宴见她赌气的小模样,不禁失笑,食指在她鼻尖勾了勾:“报酬我都拿过了,放心。”
沈谣抬手抹了把唇,嗔了他一眼。
“初次学要射静物,看见前边那颗树没,箭锋对准,握弓的手要稳,高度与下颌平齐,主要是肩侧力量发劲。”
顾宴示范了一遍,随后替沈谣搭好弓,抬眉道:“你试试。”
沈谣握准弓,心里一遍遍描绘着顾宴方才说的,她眯起眼,随后用力拉满弓,“嗖”的声,弓箭笔直射到了树干上,但是由于力量不够,箭摔到了地上。
沈谣雀跃的眸子也黯了下来,顾宴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轻笑:“第一次做到这样很好了,我的谣谣真棒。”
被他鼓励着,沈谣眼睛渐渐弯成月牙,唇瓣笑的柔软,恍若一汪春水。
她指着地上的燕子问道:“世子,晚上我们烤燕子吃么?”
顾宴看着地上,不假思索道:“烤燕子不好吃,烤燕鱼才好吃。”
“燕鱼呀……”沈谣记得那种鱼,又名神仙鱼,肉质鲜嫩,她笑了笑:“那待会儿我去买一些,村边那条柳河上有好多鱼户,都是现打的,很新鲜。”
“我陪你去。”顾宴牵过她的手,声音带着占有欲:“这村里不知好歹的癞□□忒多,我不放心。”
想起之前那图谋不轨的秀才,顾宴就不悦,看不清楚自己身份,还想癞□□吃天鹅肉,他也配?
他这突起其来的醋劲,沈谣也有些无奈。
不过从前不在人前见他,是两个人吵架,现在和好了,他是她的夫君,一同出现也是没有问题的。也好,柳河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正愁没有人当这个免费苦力呢。
两人打算收拾收拾出门,陈三就推门进来了,神色凝重:“哥,有大事儿跟你说。”
顾宴接过沈谣递过来的篮子,动作熟练的宛若一个普通男人,他眉眼没抬,语气不耐:“没工夫听,我要出门。”
沈谣给陈三递了杯水,语气轻柔:“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陈三牛饮一大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事关宫里,哥你且听一句!”
他走近一步,凑到顾宴身边耳语几句。
顾宴顿时眉头紧锁,把篮子放在一旁:“谣谣,你先去吧。”
沈谣欣然点头,不再打扰:“你们议事重要。”
虽然顾宴一直和她生活在这个平凡的小院子,沈谣也刻意的不去想旁的,可无法否认顾宴还是世子的事实,他有他的事儿要忙,不可能一直跟她过平常的小日子,生活中只有柴米油盐。
或许那高高的宫墙内才是他展翅的天空。
沈谣咬着唇,试图不再让自己想这些了,至少现在顾宴还是和她在一起的,不管怎样,她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夏日太阳烈,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沈谣顺着树荫一路朝柳河走去,遇到路边的小野花,她哼着调子编了个花环带在发上,行走间发髻上赤金海棠花的步摇晃呀黄的,和花环很是般配。
柳河边上,水波清澈,波光粼粼,河中偶有锦鲤翻跃,溅起朵朵水花。
远远望去,岸边上三两鱼户坐在那儿卖鱼,他们在河上游,沈谣出村的方向在下游。
她顺着河边走,突然“咕咚”一声,沈谣贝粉色的鞋面被溅了个透,她惊讶抬眸,河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黑衣男子,肩膀处衣料破碎,周身河水已隐隐泛红,明显是被血色污染。
他卡在一块礁石上,紧紧闭着眼,看着像昏迷多时了。
哪来的男子,身上还有伤,那衣裳看着褴褛狼狈,莫不是个逃犯?
沈谣眸色闪烁,心里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把他捞出来。
避免淋湿鞋袜,沈谣把鞋脱了,赤着脚踏入河中费力的拖着他,好不容易拖上岸,沈谣气息不匀,坐在那儿喘息好久。
她静静瞧着,那人皮肤白皙,墨发结成绺,五官很精致,透着一股斯文的气息。
沈谣还想将他挪到官道上,等着被过往人发现就听见上游的鱼户朝这边喊。
她手下动作一怔,顿时拎起裙裾躲到树后。
女子的名声最为要紧,何况她是有夫之妇,若被人看见与一外男相处,传出去便是塌天大祸。
沈谣匆忙朝上游走去,浑然没看见她离开后,不远处的杨树下后走出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身桃粉色曳地罗裙,精致的面容下,朱唇微微弯起,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像都热衷于虐狗子,碰巧下本待开的男主要被从头虐到尾~2333
第33章 都好
这季节的燕鱼肥美, 沈谣选了两尾个头硕大的往家走。
她付完银子后再遥遥望去,方才那男子所出地方空空如也。她松了口气,应该是被救走了, 虽不知那人身份, 可也是一条生命,被救走就好。
回到村里,沈谣去杂货铺买些酱料, 一条清蒸, 一条拿来烤, 刚刚好。
卖货的老板是个老爷爷, 他见沈谣面容清丽, 笑容温婉,忍不住夸赞:“女娃娃生的真是好看, 不过若发髻上再别枝步摇, 就和你的花环更配啦。”
沈谣抿唇笑笑:“大爷,我带了枝海棠步摇呢。”说着她抬手去摸,却发现发上一片光滑, 哪还有什么步摇。
应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