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临窗的位置。
陆言望着坐在对面的上官海棠,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上官海棠听到陆言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她将一个锦盒递给陆言,说道:“这是云萝郡主拜托我交给你的东西。”
陆言伸手将锦盒拿过来打开,他看着里面的夜明珠,取出之后在掌心捏碎。
随着夜明珠碎裂,便有一颗淡绿色果实落入陆言的手中。
虽然说陆言并不认得这淡绿色果实是什么,但是他可以猜到,这就是铁胆神侯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天香豆蔻!
陆言收起天香豆蔻,然后对上官海棠说道:“我回房间一趟。”
说着,陆言便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上官海棠看到陆言离开,不由得攥紧了手心里的那一包毒药,如果她想要给陆言下毒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
……
没过多久,陆言便回来了。
他坐下之后,便端起酒杯,对上官海棠说道:“千岁。”
上官海棠看到陆言举杯,心里没由来的一慌。
这一刻,巨大的矛盾在她的身体之中冲撞,像是要将她撕裂一样,产生强烈的痛苦!
那原本朦胧微妙的感情,也在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眼见陆言要将酒喝下,上官海棠立刻出手抓住陆言的手腕,惊呼道:“不要喝,有毒!”
陆言听到上官海棠的惊呼声,却并不感到惊讶。
他望着上官海棠,慢慢地放下酒杯,说道:“不久之前,曹正淳曾经派人来见我,告诉我铁胆神侯会通过你给我下毒,要将我擒拿回去,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听到陆言的话,上官海棠的面色顿时变得极为复杂,说道:“你刚才离开,就是故意给我下毒的机会。”
陆言点了点头。
他刚才借故离开,就是要给上官海棠下毒的机会。
看到陆言点头,上官海棠问道:“如果我没有阻拦你,你真的会喝下这杯毒酒吗?”
陆言摇了摇头,他不是傻子,怎么会真的喝下毒酒。
上官海棠望着陆言,泪水在眼眶之中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从眼角流淌下来,顺着脸颊滚落。
她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她的测试。
她虽然阻止了陆言喝下毒酒,但是在此前,她的确是下了毒,想要完成铁胆神侯交代的任务,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而另一边,她辜负了铁胆神侯的信任,辜负了这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到底,不管是面对恩情,还是面对感情,她都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不由得,上官海棠将目光看向了手中佩剑。
陆言察觉到上官海棠的目光转变,微微皱眉,问道:“你想要效仿绿袍儿,以自杀的方式来不辜负铁胆神侯,也不辜负心中感情?”
听到陆言的话,上官海棠没有说话,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言看着面色苍白心若死灰的上官海棠,轻叹一声,说道:“不值得。”
如果上官海棠没有下毒,他会寻找机会和上官海棠表明心迹,以天香豆蔻为交换,从铁胆神侯手中换来上官海棠的自由,两人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偏偏上官海棠下了毒,哪怕最后上官海棠做出了阻拦,也无法抹去下毒的事实。
所以此时陆言心中也在犹豫,在认真的思考。
他真的可以将上官海棠彻底的完全的从铁胆神侯的手中解脱出来吗?
以上官海棠对铁胆神侯的崇敬,甚至是崇拜,真的愿意为了他离开护龙山庄吗?
说到底,两人之间虽然有些感情,但是毕竟相识不过两月。比起铁胆神侯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到底还是淡薄了一些。
若非如此,上官海棠就该对他和盘托出,而非下毒之后,关键时刻又犹豫后悔,做出阻拦。
想到这些,陆言深吸一口气,对上官海棠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离开护龙山庄,不必再受命于铁胆神侯,你可愿意离开护龙山庄?”
听到陆言的话,上官海棠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她便摇头。
她从小就生活在铁胆神侯的身边,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让她对铁胆神侯忠心耿耿,出生入死。
先前阻拦陆言喝下毒酒,已经是她的极限,是对铁胆神侯最大的背叛。
如今又岂能因为儿女私情,就将铁胆神侯的养育之恩舍弃,离开护龙山庄呢!
陆言看到上官海棠摇头,心中便清楚的知道,上官海棠是不可能因为他离开护龙山庄,离开铁胆神侯的。
终究是,有缘无分。
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陆言也便从这一段朦胧的感情当中清醒过来。
陆言望着上官海棠,说道:“其实铁胆神侯给你的未必就是真正的毒药。”
说话间,陆言将从曹正淳那里得来的瓷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曹正淳送给我的,说是从天下第一毒师那里得来的解药。”
“以我对铁胆神侯的了解,他不可能不知道曹正淳收买天下第一毒师的事情。”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铁胆神侯将计就计,故意利用曹正淳收买天下第一毒师的事情将真正的毒药以解药的身份送到我这里!”
陆言说完这一番话,就将瓷瓶打开,然后从中取出一些粉末倒在面前的酒杯之中。
当粉末洒入酒杯的刹那,酒杯里的酒水立刻便沸腾翻滚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陆言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唇,说道:“果然,这两种东西分开也许没有毒,但是一旦合在一起便成了剧毒。我若是喝下这酒,又服下解药,怕是当场便要暴毙,所谓把我擒拿回去,不过是托词罢了。”
上官海棠听到陆言的话,看着那已经变成漆黑颜色的酒水,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如纸!
陆言抬头将目光看向上官海棠,说道:“你是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是铁胆神侯从小养大的义女,能够为我这样一个相识不过两月的人违背铁胆神侯的命令,已经是极为不易,我不会恨你,只会心存感激。”
上官海棠望着陆言,张了张嘴,却是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面对上官海棠那极为复杂的目光,陆言又是叹息一声,说道:“芙蓉不及海棠妆,窗前风来云鬓香。后面的那一句诗,我可能没有办法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