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胜凡喉结滚动:“他,他说,要我当家主,他做大股东。但我看他那意思,分明是想将我取而代之,如果让他的人取而代之孔家,对您来说,大不利啊。”
王总坐下,拿起只建盏,泯了一口,茶冷了。他翘起二郎腿:“想让我帮你?”
“咳咳,”小九九被戳破,孔胜凡搓搓手,紧张地说,“听说您在找当年被先太爷藏起来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但可以帮忙找。只要您需要,待我当上家主,我就是您的人,当年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
茶喝了一半,王总抬眼,眼神冷冰冰的。他冲孔胜凡招了招手,孔胜凡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朝前走两步,又顺着他的旨意蹲了下去,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王总一脚踩在他肩膀上:“一笔勾销?你代表的谁,跟我说这句话?”
“我…我错了。”孔胜凡心脏骤然收紧,“我不会说话,意思是孔家任意供您差遣,只要您能给孔家一分立足之地。”
他算看出来了,周立业是根本不打算给孔家活路,但王总至少还对孔家有所求,这种时候,服个软,让他们两个狗咬狗,他才能坐稳孔家家主之位。
“嘭!”
王总一脚把人踹出去:“滚。”
送走碍眼的人,王总起身,拍了下掌,有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这是个女人,长发,红衣,她红唇轻启:“主人,有何吩咐?”
王总摘下墨镜,疲惫地说:“收起你这张脸,我不喜欢。把人给我带回来。”
——
叶家老宅里,叶行跟老铁头在追人,盒子被孔延年夺走了,下雨天,他溜得快,泥鳅一样,根本追不上。
叶行跑得飞快,毕竟是在自家,熟悉路况,不出片刻,他在后院的假山里抓到了人。孔延年要跑,叶行借力把他踹出去,一屁股坐到他身上,大喊:“老铁头!”
半小时后,叶家大堂,孔延安被绑在椅子上,盒子又重回了叶行手里。叶行颠颠盒子,发现孔延年的视线几乎要黏在上面:“说吧,你怎么知道我爹床下有这个?它是什么?”
孔延年脸色惨白,命令道:“叶行,把它给我!”
“你不说,我凭什么给你?”
“我说了,你给我?”
叶行耸了耸肩:“说说看,至少得看看有没有放你的价值。”
孔延年咽了口气,今天爬了太多路,尾巴如被刀割过一样。从跟王总碰过面后,他只有两个小时能变成正常人,其余时间都要这样生存,有家都不能回。
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这是我从王总那里偷来的秘密,听他那意思,这个盒子里,装着能让我恢复原样的办法。我说完了,东西可以给我了?”
哦,王总的人,是王总把他变成了这样。
叶行总结:“他这种状态,不像伥。”
老铁头:“有区别,伥是取而代之,他这种情况,是异化,听他们说,这叫进化。人变伥鬼是被杀,进化等于慢性自杀。”
叶行蹙眉:“所以,意思是,搞基因实验的,有两种势力?”
老铁头:“时代变了,我,不知道。”
“你们说什么呢?把东西给我!听见没有!”孔延年怒了。
但,根本没人理他。叶行翻箱倒柜,找了把能锯铁的锯子,把锁锯开,打开盒子,一卷泛黄的宣纸图纸映入眼帘。
他把图纸拿出来,有东西从里面掉了下来,是张照片。正面朝上。叶行一看,有些震惊。照片上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人是小孩。他认得其中一个女人,是雾里。
怎么是她?
这照片少说也得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她,怎么会出现在照片上面?又为什么会被他爹藏在床板之下?
老铁头若有所思,指着相片上的人:“这是夫人和老爷,旁边那位,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你…你说谁是夫人?”
叶行如遭雷击,没看错的话,他指的人,是雾里。雾里是他爹的夫人,那意思不就是说,她…是他亲娘?怎么可能,不可能。
老铁头指过去:“这位。”
叶行一看,松了口气。虚晃一枪,不是雾里。同时,他又皱起眉头,看向了雾里旁边的女人,这是…他妈?仔细看,他们之间确实有些像。
他问:“不是说,我妈,是孔家人吗?”
这个时候,他爹还是小孩,可他妈却看起来像十八九的样子,和雾里都能算同辈。
老铁头摇摇头:“我不清楚。”
叶行转而把图纸打开,上面画了朵花,四瓣,上面有斑斑血迹,花边曲曲折折的,像地图,又不像,总而言之,看不懂。除此之外,纸上再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他把图纸交给老铁头:“明天找个会看地图的看看。”
说完,他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所以,重点在照片跟地图上。他爹,为什么要在房间里藏这个,王总说的可以恢复孔延年的方法,是这张图,还是照片里的人?
等等,不对。
东西什么时候都能找,孔延年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真的是王总的疏忽吗?
孔延年是孔家人,他妈也是孔家人,可他妈在孔家和孔老爷子是平辈,照片里却显示她出现的时间更早。
如果是王总有意引孔延年来,性质就不同了。他想告诉他什么?还是说,有些事情,在他爹那一辈,就已经在局里了?包括雾里,也是早被设计好的?
越想越觉头皮发麻,叶行说:“王总是故意引我来的。”
孔延年:“你说什么?!那我怎么办?我不想,不想变成怪物,怎么办…怎么办…”孔延年六神无主,“叶行,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求求你,你救救我……”
说着说着,他哭了。往后只能东躲西藏,彻底变成怪物,再也做不回人了。
叶行揉揉眉心,问老铁头:“他,还有救吗?”
老铁头摇摇头:“他是人,和妖也有不同,没法遏制异变,这种情况,还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比较好。”
“你敢,你们这是杀人!杀人要坐牢的!”
“我觉得,他还有一个去处。”
——
第二天,休息半日,送走孔延年,老铁头找的人看不出来图纸有什么玄机,除此之外,老宅也暂时找不到别的东西,叶行便带着图纸,跟老铁头告了别。
十方阁,大厅里,一张方桌围了八九个人,其中,沙瓢一拍桌子:“都这种时候了,你们真的还什么都不说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神色纠结又无奈。好像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愿意提当年的事。
老沙叹了口气:“不是不说,是那件事,如果说了,有可能会影响到你们这一辈人的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不想让你们重蹈我们的覆辙。”
沙瓢:“那到底什么情况才是时候?非要闹到死人的地步吗?”
黑狗伸手,把他拽回去,淡定地说:“别啊,不能说,倒也不是不能说吧,是说多说少的问题。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少说点,总行吧?”
老沙犹豫片刻,做人,要学会妥协,太过了不好。他点头:“你问,我说。”
黑狗坐回去:“狗家人,在守什么秘密?”
“关于叶家人的。”
“密室在哪里。”
“一个字,良药苦口的良。”
“孔老夫人口中的太岁,又是指什么?”
“从前的孔二当家,孔萤,这个孔萤,生死不明,你千万小心。她,我们当年,被她害惨了。”
听到这里,黑狗心里“咯噔”一跳,这个孔萤,他听说过,是叶行他娘,听说是难产死的。但现在来看,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我怕黑老头出来跟我翻脸。而且,我们摸金派的当年发了毒誓,不会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如果说了,会立刻毒发身亡。”
这时,黑狗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连忙匆匆走了出去:“老叶啊,什么事!”
电话是叶行打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主动联系他,就意味着,至少就目前来看,在特调局与他们之间,他选择了他们。
电话那头,叶行说:“我来了,山下接我。”
“成,哥几个一起去。”
大太阳天,叶行等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了黑狗的车。他坐进去,一看老李李白沙瓢都在,真都来接了他。他坐好:“难为你们了。”
黑狗笑了:“这算什么?接个人的事儿,——姑奶奶呢?还没好?”
提起雾里,叶行叹了一声:“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醒。”
黑狗摇摇头,打着方向盘:“之前我们在约定在孔家见面,你却提前来找了我们,这说明,你肯定有事想跟我们说,说吧,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进去说,我,被盯上了。”
这种感觉从他出特调局开始,就有了。他能猜出来有可能是特调局的人。不过今天的感觉又不一样,从他离开叶家起,被盯的感觉就变了,似乎还有别的人。
——
进去十方阁,还是方才那张长桌,不过却换了一批人坐,老家伙们都跑了。
叶行接过老李递来的茶,喝了几口,把在叶家找来的图纸摊到桌上:“这张图纸,你们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