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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红

池水不深,但对身形娇小的应辞来说,也不算浅。落入水中的应辞不受控制的咽下了几口水,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水中毫无着力点,慌乱中不知攀到了什么,才支撑着冒出了水面。

应辞大口呼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一头乌发散乱,紧贴着白皙的脸颊,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划过脸颊,滚过莹润的锁骨,最后没入引人遐想的交领之中。

站在门外的念珠与檀木,等了许久却不见人出来,心头渐渐浮起担忧。温庭可没有让人侍浴的习惯,一般她们只是备好水,将沐浴之物送进去,便会退出来。也不知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放个沐浴之物,竟是放了这么久。

正在二人担忧之际,便听房内一声惊呼,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响亮,念珠与檀木对视一眼,不好,顾不得规矩,急急推门进去。

应辞一身白衣早已湿透,勾勒出动人的身形,感受到对面那不容忽视的目光正隔着蒙蒙水雾,缠缠绵绵的裹在自己身上,不自在的一低头,衣衫已经接近半透明,惊觉春光乍泄,猛得抬手掩住胸前,向水中沉了沉,只剩下一个乌黑的脑袋,浮在水面上的星眸湿漉漉,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她与温庭的距离,不过咫尺,此时才明白过来,方才水中攀着的,正是温庭的腿。

四目相对,气氛冷寂。

温庭突然一声轻笑:“应姑娘,衣服取来便可,不必入水。”

应辞脑子里早已一片空白,嘴唇张了张,愣是没有说出话来。无处安放的目光瞥到甩在光洁地砖上的锦袍,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如今温庭是主,她是仆,没有时间给她羞怯,她还需服侍温庭更衣。

连绵不绝的热水从镶着麒麟头的入水口汩汩流至浴池内,而在浴池底部,一道暗口向外排着水。浴池中的水看似平静,实则是时时换新的活水。

应辞来不及感慨温庭的骄奢,向着池边淌去,但水下的阻力让应辞脚步不稳,走得摇摇晃晃。

还未到池边,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轻急的脚步声,随后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

应辞未来的及抬头,忽觉腰间被猛得一扯,脚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却没有倒在水中,而是贴上了一片坚硬又灼热的胸膛。

应辞浑身一僵,池水温热,她却觉得浑身冰凉,温庭的手臂,还环在她的腰间。隔着一层湿衣,依旧能感受到手臂之上不容抗拒的力量。

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应辞一抬头,便看到满面惊愕的念珠与檀木。

一齐进来的念珠与檀木怔在原地,从未想过,进来会是这样一副香艳之景。女子乌发披肩,衣衫尽湿,背靠在温庭怀中,虽然女子遮挡了温庭大部分·身形,也不难看出,温庭正是赤身。

女子水润的双眸带着惊慌,我见犹怜,媚态尽显,也难怪大人他,把持不住。

直到听到温庭略带冷意的声音:“出去。”念珠与檀木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匆匆退了出来。

出了房间,阖上房门,念珠抚着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平复下来:“我等还是太莽撞了,也不知大人会不会怪罪。”声音里透着一丝隐忧。

半晌,没听到回答,念珠一扭头,檀木却在发着呆,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檀木,檀木,怎么了?”念珠伸手在檀木眼前晃了晃。

檀木猛得回神:“嗯?无事。”

“无事便好。”念珠放下心来,都是未经人事的姑娘,一时被惊住了也正常,别说檀木,她一想到方才的画面,也控制不住脸颊发热,面红耳赤。

念珠与檀木离开,应辞僵硬的四肢才渐渐回了暖,强装的镇定早已烟消云散,急急挣脱了温庭的禁锢。

温庭没有过多为难,顺势松了手,随后站起身来,走出浴池,水珠顺着颀长有力的双腿滑下,带着一丝靡丽诱惑,但温庭丝毫不在意应辞的目光,坦然而平静。

修长的手指挑起地上的衣衫,慢条斯理地套在身上,系好系扣,又理好腰间玉带,才转过身来,望着池中的应辞:“你要在池中待到何时?”

刚缓过劲来的应辞心中又蓦地一紧,不知该如何作答,此时出去,与未着寸缕又有何区别。

但温庭显然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说完,便已经站在池边,朝着应辞伸出了手。

应辞双目一闭复又睁开,眼中已没有方才的迟疑,无论面对如何情形,想到牢狱中的父亲母亲,她都没有资格拒绝。

任命的将手搭在了温庭的手中,借力踏出浴池,一双绣鞋早已不见,只得赤足站在冰凉的地砖之上,繁复突起的花纹,硌着柔软的脚心,她却早已无暇顾及。

应辞低垂着双眸,仿佛只要不对上那目光,她的狼狈模样便不会被人瞧去。

因此也未瞧见,温庭的目光只是略一游转,便已经移开。

应辞正羞愤难耐,眼前却忽得一黑,手指触碰到身侧冰凉的布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件衣衫当头罩了下来。

应辞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激,温庭倒还没有那般不近人情。

道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她的双脚却已经腾空,手臂下意识地攀上了可攀附的东西,感受到手腕处还带着几分湿意的肌肤,应辞才知,自己现在是何处境。

披在身上的外衫已滑落至脖颈,露出了应辞的脑袋。应辞微微仰头,看到的便是温庭的下颌角,没有笑意时,略微紧绷。越过那高挺的鼻梁,便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目,纤长的睫毛扑簌,缱绻无限。

丞相温庭,芝兰玉树,风光月霁,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的事情。

这般样貌、这般性情之人,也理该冰壑玉壶,君子风度,所以阖家入狱,走投无路之际,她才拿出全部身家托狱卒向温庭传了话,她愿为奴为婢侍奉温庭,只求温庭能秉公办案,替应家昭雪。

她的父亲半生戎马,肝胆忠烈,怎么可能会谋逆,他们应家,是无辜的啊!

只是到了今日,真正见到温庭,应辞才察觉,她费尽心思求见的人,和传闻中的样子,似乎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心中隐隐不安,应辞不知今日来清竹轩,是对是错。

温庭抱着应辞出了湢室,到了外间,没有停下,直直朝着门外走去。

推门而出,门外还站着忐忑等待的念珠和有些心不在焉的檀木。

看到念珠与檀木,应辞将脑袋埋得更深,她已经无颜面对任何人,尤其是方才闯进来的两人。

“打扫干净。”温庭淡淡吩咐。

念珠与檀木应声称是。

话落,应辞才又感受到了节奏平稳的步子,耳边是隔着胸腔传来的沉稳心跳。

月明风清,星海灿烂。

柔和的月光之下,身着月白锦服的人,抱着裹着玄色外衫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缕清浅的玉兰香,随着温庭的步子时浓时淡。

温庭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怀中女子,却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鼻尖的香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麻烦。”一声低语。

应辞埋着头,未听清楚,甚至不确定他刚才是否说过话。

周围恢复了安静,只有柔和的夜风,应辞又轻轻伸出脑袋,看到抱香苑的牌匾,才知温庭是将她送回了抱香苑。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温庭弯腰将应辞放在了床榻之上,随后打开衣柜,审视一周,取出一套杏色亵衣,随意地扔给了应辞:“换上。”

应辞抱着手中的亵衣发愣。亵裤还算正常,而那亵衣,是背后仅有几条丝带的肚兜样式。这是温庭早就送来的亵衣,但样式太过大胆,她才束之高阁,从没有试过。

但此时此刻,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应辞眨了眨眼,一件亵衣而已,房里也只有她一人,穿便穿罢。随后拉上床帐,将衣服换好。

湿衣从床帐里飞到了地上,温庭还在外面,她是万不可能出去的。刚换好衣服,便将自己裹在了锦被之中。

忽然,床帐被挑开,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照在应辞脸上,一双受惊的眸子显露无疑。

温庭挑了挑眉,嘴角浅浅一道弧度,掀开被子在应辞身边躺下。

应辞早已浑身僵硬,颤巍巍地唤了声:“大人。”温庭想做什么,就算她答应了为奴为婢,可也,可也不包括此事啊。

温庭却是双目紧闭,只轻轻地说了声:“睡觉。”便不再言语。

应辞怎么可能睡得着,心跳如擂鼓,过了半晌,确定温庭确实没有其他动作,才渐渐放松下来,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只是没过多久,便又惊醒,隔着帐子看到屋外的微光,天已快亮。

侧头看了一眼身侧之人,呼吸均匀。她却再也睡不着,望着头顶的金丝软帐发呆。

时间静静流淌,鸟鸣渐起,应辞感觉到身侧之人之人动了动,慌忙闭上眼睛。

却觉得空气安静得诡异,偷偷睁开一条缝,一双潋滟的桃花目,正带着促狭睨着自己。

应辞心中一滞,睁开了眼睛,再也伪装不下去。

“醒了便起来吧。”温庭已经坐了起来,单膝撑起,扭头看着应辞。

应辞乖巧地坐起,却将被子裹得更紧,靠在床头。刚刚坐好,便见温庭修长的手指伸向她腿边的被子,吓得她猛得一缩。

温庭却是哂笑一声:“应姑娘,不必如此防备。”说完,将被子掀开,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在手心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渗出。

温庭将手垂在床褥之上:“若我真的想做些什么,你以为你可安睡到天明。”

应辞看着温庭的动作,全然忘记了反驳,她并没有安睡,怔怔地看着那顺着掌心滴落而下颜色鲜红的血,若她想得没错,那是“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