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昔怎么也没想到,沈郁会如此执着于那个位置。
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明明已经答应结束棋局,对方还一定要选择那个位置让他体会最难耐的折磨。
偏偏那个淡定坐在轮椅上翩翩公子一般的男人还道貌岸然地解释了一句:“这里是个落子的好点。”
“你不下,我当然要下了。”
乔昔根本来不及评判他这番话到底有多么的此地无银,比刚刚难受百倍的痛痒感果然出现了。
那只被沈郁落子的棋格,恰巧就在那个最尴尬最敏-感的点上。
周围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而那处比其他地方更为薄嫩的皮肤,也因为此时的痒和痛带来更猛烈的痛感。
就像是有人用湿润的毛笔在那处轻绘描摹,先是一股让人忍不住动手拂弄的痒,接着是针-刺般的痛,痛和痒来回交汇,终于让乔昔忍不住痛呼出声——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过分尴尬和难耐的感觉,让他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羞赧的粉色。
他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哼出声来,可实在太难受了。
身体几乎要失去控制……去挠一挠揉一揉那个又痛又痒的位置。
可旁边的沈郁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像是享受猫咪被折磨的乐趣,即使不抬头,乔昔也能感受到对方过于灼辣的滚烫视线。
他咬着唇,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太恶劣了!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他越想看到什么,乔昔就越不能让他看到什么。
于是强忍住那股几乎要绷断他神经的痛楚感,乔昔抬起头,明明眼睛湿润到不行,被泪水染成簇状的睫毛也在倔强的颤抖着,目光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坚毅。
“可以……结束了吗?”
声音明明打着颤,却明显比刚刚求饶的时候硬气许多。
乔昔直视着沈郁的眼睛,没有半点软弱,只是按照规程问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多少金币?”
沈郁顿了顿,对上对方过分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即便是乖顺的猫咪,被欺负过了头,也是会讨厌他的。
以前那只猫儿因为要依赖他生存,所以才会总是在被欺负之后露出讨好的情绪。
面前这个漂亮的少年也是一样。
在有求于他的时候不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会乖巧的、可怜巴巴的求饶,可一旦不需要他了……
所有厌恶的情绪都会暴露出来。
是啊,像他这样残废又心理变-态的人,谁不讨厌呢?
沈郁的心底莫名浮上一层郁色。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从小因为残疾而过度自卑敏-感的心,一直在渴求着温柔的对待。
他也希望能有个乖巧的小家伙能真诚的靠在他怀里求抱抱,只是每每产生这种想法时,总会因为自卑而做出过激的行为。
沈郁垂下眼,躲避着对方坚定中带着愤恨的眼神,重新缩回那个不值得被爱的角落,低声道:“不需要太多,一半就好。”
【叮——】
【沈郁胜,获得金币两万枚。】
周围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很快被传送回到小屋大厅。
虽然在对弈中度过了难耐的一段时间,但对于屋子里其他等待的人来说,乔昔和沈郁不过只消失了两秒钟。
只是从金币的排名中也大概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原本四万块金币排行第三名的乔昔瞬间少了两万,成为了最后一名。
顾城亦在旁边悄悄戳了戳他:“那个瘸子对你做了什么?抢了你的钱是吗?”
“看我替你报仇!”
乔昔有些筋疲力尽地想,他现在损失了一张【木】属性卡牌,只剩四张牌。
而他的金币是最后一名,排行靠后的玩家应该会盯着前几名,大概也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他本想就这么苟过去,谁知道系统光束来回闪烁,竟然停留在两个人身上。
一个顾城亦,一个是卢航一。
这就证明这两人都想在这一轮发起攻击。
果不其然,顾城亦说到做到,是奔着帮乔昔报仇去的。
他气势嚣张,挑衅似的目光落在坐轮椅的阴郁男人身上:“我选他,沈郁。”
另一边,卢航一也做出自己的选择:“我选乔昔。”
本以为能躲过一劫的乔昔倏地瞪大眼睛。
卢航一干什么?也想要欺负他吗?
想起刚刚和沈郁下棋时经历的痛楚,乔昔就忍不住委屈起来,红着眼睛朝卢航一的方向看过去。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展现出多余的情绪,很快两组人选分别被闪过的白光带走,进入各自的对战区域。
乔昔和卢航一这次进入的地方和上次对弈的竹林大不相同。
像是一处擂台。
卢航一率先抽出了一张卡片,然后翻了过来,展示给乔昔看:“我选【火】。”
乔昔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怎么把牌亮出来了,我还没有选……”
卢航一推了下眼镜,平静道:“你选【水】就可以了。”
水克火。
选择【水】牌是乔昔作为防守方唯一的胜算。
而乔昔也终于明白了卢航一的用意。
对方可能并不是来挑战他的,或许他的目的就是……让乔昔赢。
乔昔有点犹豫,但还是抽出了那张【水】牌。
很快,两人的身体都因为属性牌的选择开始发生变化。
选择了【水】的乔昔周围开始凝结处淡淡的水雾,水雾越聚越多,最终在他皮肤周遭形成了一道清澈的水膜。
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而因为水克火的缘故,就像乔昔上一局经历的金克木一样,作为被克制的一方,在开局的设定上就注定要成为承受惩罚和折磨的那个人。
乔昔在上一局被迫变成了遭受折磨的棋盘,而此时的卢航一则被一层明黄色的淡淡火焰包围。
身上的衣服很快灼烧起来,他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灼热红烫。
规则设定或许和上一局一样,只要被克制的那一方求饶,攻方提出的金币数额守方可以接受,就能提前结束游戏。
乔昔有点着急,连忙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想给我金币吗?”
“那……那……”他努力想出一个不算太过分,但却能让卢航一迅速结束折磨的数额,“你就给我两千个金币好了,你……”
“等等!”
卢航一摘掉被火焰灼烧的发烫的眼镜,眉头紧蹙,有些痛苦的喘息着:“你先听我说。”
“我选择你,是为了还给你金币。”
“上一局我是猎人,是我骗你吃下那盒冰淇淋,猎走了你所有的金币,害你迫不得已离开小屋,也害的……徐擎被迫淘汰。”
在人鱼关卡的时候,于深和顾城亦都猜到了卢航一的猎人身份,但像是怕乔昔伤心,几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隐瞒着他。
其实乔昔隐约知道卢航一就是猎人。
在人鱼关卡时于深提过卢航一是猎人的事情,当时乔昔所有心思都在怎么才能尽快变回人类长出双-腿的事情上,并没有在意。
更是不清楚自己的被猎杀竟然有这么多渊源。
“对不起。”卢航一皮肤已经被灼红,衬衣被烧毁,手臂上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水泡,“我想跟你道歉,想把抢走的金币还给你。”
在卢航一心里,是非黑白划分地非常清晰。
他不习惯隐瞒逃避自己做错的事情。
因为害怕被乔昔讨厌,他也曾试着隐瞒,可每一次乔昔受到威胁或伤害时,他总会遏制不住地把这些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他当时猎杀了乔昔,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乔昔根本不会被那个沈郁欺负,沈郁的金币排行靠后,可能早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做了一件错事不弥补,就会有千千万万的错事继续发生。
他只是觉得,必须还清欠乔昔的,否则难以心安。
卢航一将他的这种愧疚心理归因于自己正直理智的个性,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把金币还给同样被他猎杀过的于深。
他忽略了看到乔昔痛苦难过时心底会出现的那股异常的压抑感,也忽略了那种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保护欲,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只要还清了欠乔昔的东西,就能像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心无旁骛。
卢航一的解释的确让乔昔心中有点介怀。
但看到对方被火焰灼烧的痛苦模样,却突然有点不忍起来。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为对方找借口:猎人的攻击也是迫不得已,作为卢航一的立场,他只是想赢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连道歉都不需要。
就连徐擎……也是因为保护他而死,和卢航一无关。
“我之前抢走了你四万多块金币,现在还你五万。”
卢航一额头因为灼热开始冒出汗珠,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地摇晃:“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水能克火,也能压制火焰带来的痛楚。
他太难受了,即使需要忍受着这么炎热的灼烧,却仍然要把道歉的话说完。
即使知道在这次的博弈游戏中,排行最末尾的那个人将会面临淘汰,还是要把这么重要的一大笔金币还回来。
或许是和上一局沈郁的恶劣对比太过强烈,卢航一的善良正直终于让乔昔控制不住地扑向他——
被水雾包裹的身体牢牢抱住了被火焰灼烧的高大男人。
涓涓细流扑灭了他身上的火,冰凉舒适的水意淌过他每一寸因为灼烧而变得滚烫刺痛的皮肤。
柔软的小家伙用自己如水般的善意包裹住男人炽烈的愧疚感,水克制了火,也融化了火。
温柔的细流终于淌进固执坚硬的男人心里,那个身体凉凉的很舒服的小家伙用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原谅了他,只是埋在他怀里轻轻说了一句:“好。”
【叮——】
【卢航一好感度:2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