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您休息了吗?”
吴兑一愣,打了个哈欠,便是起身披了件衣裳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外的老管家道:“怎么了?”
老管家将手中的一个木匣子交给了吴兑,吴兑看到木匣子便是一愣,随后便是面色严肃的接了过来:“谁送过来的?”
老管家也是面色严肃的道:“门外两个小黄门儿,送到之后便说情况紧急,已经急着回去复命去了,直说叫老爷您按照密旨上的意思办就是了。”
吴兑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这个只要是封疆大吏就没有不认识的,这是皇帝给他们下达密旨的匣子,一般都是有什么秘密的旨意才会用这样的小匣子装着由宫中的八百里加急送出来!
吴兑让老管家下去之后,便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这方才掩了房门,捧着匣子坐回了桌子前。
吴兑查看了一番发现匣子上的火漆完好无损,这方才放心的将火漆取了下来,随后用自己藏在书架上的小钥匙将其打开,这方才能够取出里面的密旨!
吴兑一脸严肃的在灯光下展开密旨看了,不由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是嘱咐让贾璟不要离开宣府的?
看来贾璟这小子圣卷正隆啊,陛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惦记着他,还生怕他出问题!
吴兑感慨了一番贾璟的圣卷,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毕竟贾璟这个时候刚刚离开宣府前往大同,按照陛下的意思,是确保贾璟一定要在宣府被密切保护的。
所以吴兑便是将密旨焚烧之后,便是出了门叫来了几个人,命令他们前往大同去请贾璟回来,就说有皇帝的旨意,命令他一定要在宣府。
几个人听说贾璟也就是几个时辰前去的大同,料定应该走的不算太远,于是得了命令之后,便是不急不缓的去追贾璟。
谁料追到了天色将明,眼看着路程都走了快一半了,连贾璟一根儿毛都没看到!
于是几人当中比较聪明的便是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当即命剩余的几个人继续去大同查找,而他自己便是回了宣府!
“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刚刚起床穿好衣裳的吴兑闻言一怔,看向面前的手下,那手下也是一脸无奈的回答道:“属下等追了一夜,若是果真按照您说的,是乘坐马车前往大同的话,无论如何也是该追上的,但是属下等马上都快赶到大同了却连个马车的影子都没看到!”
吴兑闻言便是愣住了,随后心中也是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手下道:“你确定,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手下无奈的道:“无论如何,乘坐马车总归是赶不上我们骑马快才对,我们马上就要到大同府了,却一点儿踪迹都没看到!会不会,是您说错了,他们不是去的大同府罢?”
一语点醒梦中人,吴兑一怔,随后便是将原本忽视的重重疑点全都串到了一起!
贾璟临行前那奇怪的举动,还有永熙帝发过来的密旨,明明命令贾璟就好了,为什么要发给自己?那封密旨真的是为了保证贾璟的安全而不是,,,监禁贾璟?!
吴兑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拍脑袋当即大喊了一声:“大事不好!”
昨天晚上那封密旨回忆起来如今看来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命令自己软禁贾璟的命令!
而贾璟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或者说是明确的知道了什么,所以提前几个时辰便是离去了!
他能去哪儿?
吴兑当即便是觉得一阵牙酸麻爪,这个时候除了回京之外,贾璟还有什么是需要偷偷摸摸的干的!
吴兑当即便是一阵捶胸顿足,当即便是吼道:“点兵!点兵!去回京的路上去追截贾璟!快点兵!”
当下一队队骑兵狂奔着从宣府城门而出,不明所以的老百姓还以为哪里又要打仗或是闹匪患了呢!
这队骑兵狂奔在回京的路上,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便是看到了被贾璟丢弃在路边的马车,这下可是确定了贾璟一定是回京了!
当下把消息传回宣府的时候,吴兑悔的肠子都快要青了!在家里是急得一阵长吁短叹!
正在这个时候,三娘子又是借口来宣府看望吴兑夫妇,来假意看望贾璟,虽然只隔了一天,但是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个时候的三娘子恨不得天天都能看到贾璟,所以便是又借口来了。
看到吴兑这样,三娘子便没有打扰,直接去了后面找吴夫人。
进来之后便是抱住了吴夫人撒娇道:“娘!我又来看您了!”
吴夫人一愣,随后便是笑着拍了拍三娘子的肩膀:“三娘又来了?咦,你不是前儿刚回去的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三娘子脸色微红,嘿嘿笑着:“这不是又想娘了嘛,难道女儿想娘亲了就不能来看娘亲吗?女儿一天看不到娘亲就想念,娘亲怎么不像我啊!”
吴夫人被哄得高兴的笑着道:“好好好!娘亲也想我们三娘!”
三娘子嘿嘿笑着,心中暗自庆幸躲过了一劫,随后便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停瞟着四周。
过了许久都没看到贾璟,三娘子才假装无意的问道:“娘,住在你们家里的那个,那个人,怎么不见他了?”
吴夫人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稍微变得无奈了一些:“走了,这孩子,走了都不说一声,,,”
三娘子闻言一怔:“走了?!”
吴夫人被三娘子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免的就是抚着胸口看向三娘子:“是啊,昨天晚上就走了,三娘你这是干嘛?吓娘一跳!”
三娘子闻言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还是强撑着笑着对吴夫人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有些奇怪怎么走的这么着急,,,他不是来这边做官的吗?怎么这么没两天就走了?”
吴夫人叹息了一声道:“那都是借口,你爹没跟我说,但是今儿早上我这么听着,这孩子估摸着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应该是京中哪个大人物家里的,来这边儿是为了躲家里的什么,现在没事儿了,人家就走了呗,,,”
说着吴夫人便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说走就走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着面,,,”
这句话算是将三娘子的心声说出来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三娘子便是陷入了失神状态,连自己是怎么出的吴兑府上都忘了,只是呆呆的回到了鞑靼部的驻地。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时不时的发呆,就连吃饭都变得不香了!就连鞑靼人都有些奇怪,他们的可敦,在这之前对他们很是温柔,最起码肯定是会对他们微笑的,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三娘子好像都不会笑了!
三娘子当天夜里便是将自己珍藏的所有话本全都烧了,随之烧死的,还有那颗少女的心思,,,
就在回自己大帐的时候,三娘子却在一个角落内站住了脚,因为她无意间听到了辛爱大帐内的对话:“你确定,那些罗刹人能够给我们这些好处吗?”
“我的黄台吉,就算是他们不给,咱们都打到了神京城脚下了,难道我们自己不会抢吗?”
辛爱闻言缓缓的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扎人的胡子,双眼微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面前的正是他一直仰仗的谋士:“您想一想,我们三部合军,又有大燕内奸里应外合,这一次大燕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您和大燕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应该是知道的,大燕的外部坚不可摧,只有内奸接应,我们才有可能成事!上次大汗之所以能够拿下大燕的重镇宣府,不就是因为有燕人帮助我们吗?”
辛爱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只怕我手中的兵马不够,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那谋士无奈的道:“黄台吉,现在大汗已经这样了,难道部落内的士兵不是任由您发动吗?黄台吉!我们已经被大汗错过了宣府,这次要是再错过,就真的永远没有机会了!”
辛爱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我当然想同意,但是如果那个女人不同意的话,,,你要知道,她的手里可还是有大汗给她的一万精兵,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那些人个个都是铁浮图,骑着最好的骏马,用着最好的装备,要是她不同意,光靠着这些人,你认为我敢轻举妄动吗?”
“这个女人,她不可能同意出兵大燕的,你也知道她对大燕的态度,我若是出兵大燕,她恐怕要在我的背后捅刀子!”
那谋士刚要说什么,帐外却突然传出了三娘子清脆的声音:“我同意!”
辛爱和谋士对视了一眼,随后辛爱便是急忙的站起了身,只见三娘子面色冰冷的走了进来。
辛爱顿时便是面色一变,不悦的道:“谁叫你偷听我们说话的?你方才说什么?”
三娘子对辛爱一字一句的吐出冰冷的话:“我说,我同意出兵大燕!”
辛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三娘子,随后更是和同样难以置信的谋士面面相觑。
三娘子面色冰冷:“我会将我手下的精兵并入你的军队,但是你也要允许我招兵训练,我就同意出兵大燕!”
辛爱看了一眼谋士,随后难以掩抑兴奋的对三娘子吐出两个字:“成交!”
而三娘子只是面色冰冷的走出了大帐,眼神无比冰冷的看着帐外的星空,,,
这一次,我要亲自带着兵马去你的神京城,将你掳回来永远的困在草原!要亲口当面质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十几万大军的调动,可能造成数万伤亡的国战,就因为失恋了,就草率气急上头的发动了,,,
贾璟要是知道了,恐怕也只有欲哭无泪,所以说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尤其是恋爱脑的女人,,,
此时的神京城内,距离永熙帝昏迷之后的第三次大朝会便是要举行了,不出意外的,几乎所有主事的官员都缺席了,但是这样,也恰恰正是他们希望出现的情况!
就在礼部尚书李春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殿外却突然涌进了一大批士兵。
原本站岗的两个锦衣卫的大汉将军见状面色一变,当即便是想要上前,谁料那些士兵已经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二人砍翻在地!
只是两人身上穿的毕竟是厚重的明光铠,所以就算是被砍到了也并没有受伤,这些士兵便是一拥上前将二人除了兵器甲胃当场乱刀砍死!
霎时间在场众人都是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四散着刚想逃跑,谁料这个时候大殿外面居然又是涌进了一群士兵,硬生生的将众人给逼了回来!
“诸位不要慌乱!且听某一言!”
人群之中颇有不少人站了出来,都察院左都御史刘三名颇为有些得意的站了出来指挥着众人。
李春芳见状大怒,便是站出来对刘三名呵斥道:“你要做什么!造反吗!”
刘三名闻言便是不说话了,而在刘三名身后的另外一个官员吏部员外郎龚俊,也就是那天晚上建议水溶尽快起事的官员,闻言便是站了出来道:“大人此言何意?”
李春芳脸色阴沉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士兵,沉声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龚俊闻言便是笑着对李春芳道:“大人误会了,这些士兵都是自愿加入我们的,今日也并不杀人,我敢保证,只要诸位大人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歇着,今天不会有任何人出事!”
李春芳闻言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冷笑着道:“天子病重,主弱国危!此时正应该是鞠躬尽瘁,以死报效君恩的时候,尔等带兵进入奉天殿,是要做那董卓安史之流吗!”
李春芳扫视着众人,挥袖呵斥道:“你们要造反?!”
龚俊皮笑肉不笑的道:“大人言重了,我等为大燕臣子,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燕的未来考虑,如今陛下不理朝政,臣等在三请求面见,皆是不允,恐为奸人所趁,臣等这不正是要扶正朝朔,抵定朝纲吗?”
李春芳当即怒目而视道:“尔等臣子,准备如何扶正?如何抵定?”
龚俊笑着道:“既然陛下病重,也该先选出来监国太子,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为了天下,为了大燕,我等是不是应该迎立合格的储君?”
“哦?”
闻言户部侍郎谈经冷笑道:“那么依诸位大人所言,何人当得上这,合格的!储君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陛下已经定下来谁来监国了罢!”
龚俊闻言便是笑着道:“臣等正是担心,这并非出自陛下之口,毕竟监国皇子的德行,恐不配大宝!陛下病重之时,为奸人所害,责任在谁?臣等不得不谨慎以对啊!”
“放肆!”
“大胆!”
此言一出,一个年轻的御史便是站出来大吼道:“如今正是动乱之时,尔等不思报国,却领兵擅入奉天殿,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妄议废立之事!”
另外一个翰林院的学士也是站出来冷冷的道:“储君人选早有定论!此乃出自陛下的旨意!你等奸庶如今却要另立新君!你们要谋反吗!”
龚俊澹澹的看着两个人没有说话,随后士兵们便是一拥而上,将二人架起来便是向着殿外拉去!
众臣见状大惊,那年轻御史犹自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乃是朝廷命官!你们敢这样对我!逆庶!逆庶!你必是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崔杼弑其君!崔杼弑其君!你们就算是杀了我,你们也是万古流芳的谋逆之辈!我呸!啊!”
在场众臣的脸色都是无比的难看,龚俊微笑着看着众臣道:“我们,不是谋逆,是扶正朔,正朝纲!”
李春芳压抑着怒气的道:“哦,那么能不能请问龚大人,您是要扶哪位正朔啊!”
龚俊闻言便是无比恭敬的朝着殿外的方向躬身一礼:“那当然是,真正的太祖嫡脉,太宗皇帝嫡孙,宁王嫡子,真正应该继承皇位的,宁王之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心下一惊,原本只是猜忌现在彻底被证实了!
但是正是因为被证实了,所以在场众人才会越发的觉得荒诞且恐怖!原来,真的是那位宁王嫡子!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把这位宁王嫡子给刨出来的?这位已经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的宁王嫡子,又到底是谁,他被谁给藏起来这么多年?
李春芳等人的脸色阴沉,但是却并没有说话了,龚俊则是笑着缓缓的起身道:“一会儿,这位殿下就会被拥戴进来,敢问诸位,若是这位殿下登基,算不算得上扶正朔,正朝纲呢!”
李春芳等人面面相觑,都是闭上了嘴站到了一边,从龚俊说出这句话开始,这场政变的性质就已经完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