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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忠似奸

临安城外!

常遇春指挥士兵推着数百架投石车来到阵前,遂命士兵向投石车中装填陶罐。

这一幕倒是看得城头的赵构等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望着城外横着列成一排的数百架投石车,万俟卨被吓得两股战战,牙齿打颤道:“若臣所料不错的话,陶罐中装的应该是火油,叛军欲纵火焚城,官家不可不察啊。”

赵构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瞥了一眼身体抖如筛糠般的万俟卨,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鄙夷之色,沉声说道:“大不了与临安玉石俱焚便是,有何惧哉?”

万俟卨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陪着笑脸道:“官家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万俟卨嘴上如此说,而心中想的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可没有随赵构一同慷慨赴死的心思和觉悟。

望着距城仅四百余步的投石车方阵,张俊却是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沉思过后,他不禁皱了皱眉,道:“投石车的有效射程在八百步左右,可他们却为何要将投石车布置在距城四百步的地方呢?”

被张俊临时拉来做壮丁的张保闻言,亦是不禁皱了皱眉,道:“许是觉得距离近些,才能够发挥出投石车的最大威力?”

张俊闻言,不禁摇头苦笑,道:“投石车不比箭矢,他需要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经过蓄力之后,通过下坠的力量来增加打击感,因此,距离太近,对投石车而言,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张保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对刘辩的意图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城外的常遇春很快便为众人揭晓了答案,常遇春高举佩刀,直指临安城,一声令下,五百架已经完成装填的投石车同时发射,向城内发动了第一轮投石攻击。

五百枚陶罐带着一阵几欲撕破耳膜的破风之声,划破天空,直奔临安城飞去。

包括赵构在内的城头守军见状,纷纷将身子躲在城垛之后,以此来躲避异常可怖的投石攻击。

良久之后。

众人惊讶的发现,明明投石车已经完成了第一轮投射,但攻击却迟迟未至,赵构一脸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天空,却见落在后方的几枚陶罐正带着一阵破风之声,越过城头,直奔城中飞去。

赵构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表情,默默地站了起来,望着越过城头飞入城中的数百枚陶罐,不禁皱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百思不得其解的赵构皱眉看向万俟卨,问道:“叛军意欲何为?”

万俟卨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尴尬的讪笑一声,道:“叛军狡诈,臣亦猜不出他们的心思。”

正当此时。

时任神武中军统制之职的杨存中默默地来到赵构的面前,将手中攥着的纸条递给赵构,道:“陶罐中俱是此物,恭请官家御览。”

赵构默默的与杨存中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杨存中递来的纸条,一目十行的查看了起来,看过之后,不禁勃然大怒,不顾身份直呼长兄之名,破口大骂道:“赵桓,朕与你势不两立。”

刘辩命人用投石车向临安城内抛射陶罐,而陶罐中则填满了肆意抹黑赵构的话语,纸条上的内容由秦桧亲自拙笔。

秦桧先是在开篇直接点名了自己的宰辅身份,而后按照刘辩的吩咐,故意将赵构抹黑成了一位目无兄长,并且与金人勾结残害百姓的大奸大恶之徒。

秦桧最后又强调了一下刘辩的正统性,并将刘辩逃出五国城之后的英雄事迹如实的叙述了一遍。

两相比较之下,刘辩的形象被赵构衬托得无比伟岸,而赵构则被自己最信任的宰辅给刻画成了一个资资平庸,能力平平,却又极度贪恋权位的小丑。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优谁劣,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如今刘辩率军兵临城下,赵构原本只有城外之忧,如今又要面临城内之患。

望着将纸条死死攥在手中,失魂落魄的赵构,万俟卨暗叹一声,当即作出判断,心道:“民心已失,临安危矣。”

万俟卨想罢,躬身向赵构行了一礼,肃然道:“官家勿忧,臣愿前往张枢相军中,持刀督战。”

赵构闻言,犹如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着万俟卨的手,道:“满朝公卿,唯爱卿可堪忠勇,待此役过后,论功行赏之际,朕定以宰辅之位,以酬爱卿忠勇之心。”

万俟卨闻言,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与赵构对视,道:“官家如天之德,臣无以为报,愿与临安共存亡,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好。”

赵构大受感动的同时,从腰间解下宝剑,递给万俟卨,道:“见物如见君,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万俟卨双手接过赵构递来的“尚方宝剑”,双膝跪地,向赵构大礼参拜道:“得官家信重,实乃三生有幸,臣愿以此躯,为官家效犬马之劳。”

(尚方宝剑打引号是因为宋朝时期,还没有出现尚方宝剑的概念)

万俟卨说罢,手捧“尚方宝剑”,哽咽着辞别了赵构,径直向张俊军中行去。

望着万俟卨渐渐远去的背影,赵构忽感信心倍增,感叹道:“大宋有忠臣呐。”

良久之后。

万俟卨双手捧着赵构御赐的“尚方宝剑”前来面见张俊。

张俊默默的瞥了一眼捧着尚方宝剑的万俟卨,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万俟卨默默的将宝剑放到一边,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遂拉着张俊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道:“敢问枢相,此战胜负几何?”

张俊自然听出了万俟卨的言外之意,他一脸玩味的直视着万俟卨的双眼,道:“你说呢?”

万俟卨见状,不禁尴尬一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观此战,胜负已定,内忧外患之下,官家已毫无胜算可言。”

张俊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万俟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颇为警惕的张俊,万俟卨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张枢相,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咱们能不能坦诚点?”

张俊一脸古怪的看着万俟卨,问道:“怎么个坦诚法?”

万俟卨直视着张俊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之言,出我口,入你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被第三个人听了去,泄密之人,必遭五雷轰顶而死,且永世不得超生。”

万俟卨说罢,举起右手,迎在空中,等待着张俊的答复。

张俊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遂抬手与万俟卨击掌盟誓。

直到此时。

万俟卨才终于向张俊敞开心扉,他默默的凑到张俊的耳边,低声说道:“张枢相,依我看,咱们还是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