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虽说不是仁宗的父亲也是养父,跟太上皇差不多,上殿不参君,下殿不辞君,想来来,想走走,谁也管不了。他的大轿一直抬过午朝门,穿过右升龙门,大庆殿前下轿,过右太和门,来到垂拱殿。
四帝仁宗正在殿内听政,闻听皇叔驾到,以为是来讲白芸瑞的事,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又不敢不见,只得请上金殿。八王在绣龙墩上坐定,当着皇上和众家朝臣的面,把昨天晚上有强贼夜入南清宫,要刺杀本王,以及小义士艾虎等人阵亡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皇上和众家朝臣听了,无不吃惊,想不到京城内竟然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件。当八王一提出要在京城戒严搜贼,皇上当时照准,颁下圣旨,让五城兵马司出动禁军,协同戒严和捉贼。
八王辞别皇上,回到南清宫。蒋平等人一见圣旨高兴透了,当即与五城兵马司的陶老王妃商量了戒严办法,然后带领五百名军兵,包围了晋王府。
蒋平、徐良、房书安、白春等人都来了。房书安亲自上前一交一涉:“喂,你们往里传禀,就说开封府的蒋平、徐良,要拜见晋王千岁。”
门口这儿站着八名王府的卫士,听说是开封府的人,不敢得罪,说道:“你们等等,这就往里传禀。切记不要喧哗啊。”
蒋平等人就在这儿等着。过了好长时间,脚步声响,才由角门那儿出来个人,看样子能有四十挂零,站在台阶上,以十分傲慢的态度,居高临下,睨视着众人。蒋平一看,认得此人是王府的长史,名叫赵喜。在这座晋王府里,除去赵吉,就是他说话算数。赵喜把肚子一腆,胡子一撅,嘴一撇,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啥呀?围住王府的大门,阻碍通行,难道说是活腻了不成?”
蒋平知道这种人惹不起,只好抱拳当胸,满面微笑道:“呵呵,是赵二爷。二爷一向可好?蒋则长这厢有礼了。”
“哎呀,原来是蒋四爷,还礼,还礼。四爷,你不在开封府听事,跑到这儿干什么?”
“二爷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京城出事了,一群贼人一大闹南清宫,杀了不少的人,我等奉皇王圣旨,到这儿抓贼来了。”
“哈哈哈!蒋则长,你真正大胆!睁眼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晋王府!依你这么说王府里头住的都是贼吗?真乃大胆!倘若这话让王爷知道了,你们还好得了吗?行了,看到往日的分上,我不计较这些,你们快走吧。”
“赵二爷,你这话可不对呀,我说奉旨捉贼,并没说王府的人是贼呀。告诉你吧,开封城已经戒严,除了皇宫,无论哪家大臣的府邸,都要搜查!谁敢阻挡,就是抗旨不遵!赵二爷,你刚才的话我也不计较,快打开府门,让我们进去搜吧!”
赵喜的脸上显出了十分难看的表情,想了想,缓和一下口气道:“蒋四爷,你们这是公务,我本不该阻拦,只是晋王千岁今日身体不爽,这么多人进府,惊扰了晋王,谁能承担得了?我看你们暂且回府,或是到别的府里搜查,查出贼人,不就完了。真要没查出来,还想搜晋王府,让王爷给你们约个时间,然后再来,你看如何?”
众人一听,可气坏了。房书安挤到前边,上了两级台阶,对赵喜道:“赵二爷,你这话有点不在理呀。”
“啊?你是何人?”
“开封府的校尉房书安。二爷,我们抓贼,事在紧急,能等待时间吗?那些贼都是会飞檐走壁的大贼,要一拖延,跑了怎么办?我们搜查,是挨着府门进,晋王府在这条街的街头,当然要首先搜了!要说到这儿不让搜,那儿也不让搜,这皇王圣旨还顶用吗?我看你还是放明白点,让我们进去,这样对你,对晋王千岁,都有好处。一旦贼人藏在王府,不把他们搜出来,他们不是会危及王爷的安全吗?”
“房爷,你别说了,今天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你们再说也没用。来人,送客!”送什么客呀,实际上就是让门口的卫士把他们撵走。
七八个军兵“呼啦”一下子过来了,因为房书安站在台阶上,首先就推他:“走吧走吧,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再说也没用,把台阶踩脏了,还得用水冲呢。”
这回房书安可不干了,你们不拿开封府的办差官当人看哪,我非揍你们不可!他把巴掌伸开了,双掌齐出,“噼啪”就打开了,八个军兵全都趴倒在地。他们爬起来,捂着脸,看着房书安直嚷嚷:“好啊,你竟敢打人,这不是造反嘛!”
赵喜也没料到房书安有这个胆量,一边往后退一边喊:“房书安,你的胆子不小哇,敢打王府的侍卫,待我告诉王爷,看不扒你的皮!”
“赵喜,你给我站住!我可告诉你,房爷今天是奉旨抓贼,谁要敢阻拦,就是抗旨不遵,慢说揍你,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也没事!今天这座王府,你让搜我们搜,不让搜我们也搜!弟兄们,往里进!”
房书安在这儿吵吵的声音特别大,军兵也跟着起哄,声音传出去多远。赵喜一看可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着王府的卫队喊:“挡住!不能让他们进来!”
蒋平、徐良站在前边,看着房书安发疯,他们既不制止,也不说话。房书安大喊大叫,要军队往里冲,蒋平明白,这儿可不敢胡来呀,晋王赵吉是皇上的亲弟弟,别看他不掌实权,实际上等于二朝廷!晋王不发话,你们敢进吗?因此他们俩只是笑着,不下命令。这些军兵只听蒋平的,不听房书安的,要谁的都听,还成军队吗?他们见蒋平不动,便没人敢动,只是跟着房书安喊叫。
正这时候,“吱呀呀——咣当!”王府的中仪门开了,门口的军兵赶紧退在了一旁,蒋平带来的军兵也不喊了,众人都注目朝门口观瞧。
由王府里出来了二十名带刀的侍卫,一边十名,分立两厢;接着又出来十名王官,随后是两名宫女,搀扶着一个人,再后边还有十名王官。看中间这位,年约四十六八岁,头戴王冠,身穿龙袍,腰系玉带,狮子眉,方海口,丹凤眼,颏下一部须髯,往这儿一站,显得非常气派。
赵喜急忙过来见礼:“叩见王驾千岁。”
“免。赵喜,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在王府门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蒋平、徐良、房书安等人赶忙过来,跪倒参拜:“臣开封府校尉蒋平、徐良、房书安,叩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免礼。蒋平,你带这么多人,想要干什么?”
“王爷容禀,是这么这么回事。”蒋平只好耐着性子,把群贼大闹南清宫、奉旨在京城戒严抓贼的事,说了一遍。
赵吉听罢,点了点头,对赵喜道:“蒋平奉旨拿贼,这也是公事,我这府里不管有没有,也得看看。不过呢,这座府邸太大了,内眷又多,他们不熟悉环境,穿宫过院也多有不便。你就代替他们到里边搜上一搜,看藏的有贼没贼,”
“是,卑职这就去办。”赵喜一转身,进了王府。
蒋平等人听晋王先说那两句,还有点赞成,又一听让赵喜自己去搜,就泄气了,但又不好当面说赵喜搜就不行,非得我们搜,他们只好在这儿等着。约有小半个时辰,赵喜出来了:“启禀王一爷。我们把所有的地方全搜到了,没有发现一个外人。”
“嗯,那好。蒋平,徐良,听着了吧?我府没有贼人。你们公事忙,还要到别的府里搜查,本王就不留你们了,请回吧。”
赵吉说着话站起身,就要回府。房书安实在憋不住了,往前一进说道:“王爷留步,房书安有话要说。”
晋王显得很不高兴:“房书安,你还有何事?”
“王爷,您刚才让王府的人查了,我们不能不相信,但是呢,咱得公事公办,无论他们查得认真还是不认真,都不能代替我们呀。您是皇上的御弟,如果一开始在您这儿就碰了钉子,往下我们还怎么查呀!依卑职之见,您就把我们放进去,有没有让我们看看,这样对您,对我们,都有好处。”
晋王赵吉瞅着房书安,眼中透出了凶光,皮笑肉不笑地道:“房书安,你过来,站近点,把话再说一遍。”
”是,王一爷,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