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鄞轻抚着汐音柔软的乌发,低头落下一吻在她额头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又移到她纤薄的眼皮上,到她小巧挺立的鼻尖上。
“在想什么?”
自从那日他向汐音坦白读心术后,他便发现再也不能读取汐音的心思,这于他而言是好事,与其通过心声将汐音的所思所想知晓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要她战战兢兢粉饰心声来讨好他,他宁愿什么也读不到,宁愿从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的话语中,揣测她的心意,像解一道谜题,永不倦怠。
“没想什么。”汐音低声说着,懒散地闭上眼,似乎还想睡。
秦鄞笑了笑,将散落在她脸颊上的一缕秀发,温柔地替她勾到耳后。
这道谜题似乎并不容易解开……
在汐音的劝说下,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并未真的被处死。毕竟此时封城正缺人手,秦鄞若为一时泄愤杀人,只会更难应对疫病之灾。
在秦鄞看来,那些人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不过汐音这般劝,他也就这般听了,那几条贱命能若换汐音一个笑脸,也算他们活着有些意义。
先前那些上谏践踏汐音的大臣,纷纷开始为汐音歌功颂德,恨不得向天下昭告汐音有多贤良淑德。
汐音将一只红梅插在白瓷瓶中,讽刺一笑。
她可不要做什么贤良淑德的皇后。玉新的仇,她还记在心底,终有一日,她会让萧云儿付出代价!
汐音捏紧拳头,险些折断手里的红梅,被那枝丫上的凸起伤了手。她皱眉松开红梅,摊开手掌看掌心扎破的一处小红点,很痛,倒让她能记得更清楚,那害死玉新的罪魁祸首,如今还占着贵妃之位,在这宫中好好活着。
萧云儿的境遇其实并非汐音想的那般好,说她是生不如死也差不多,数回她都想悬梁吊死,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她仍旧不甘心。在萧云儿看来,只要她活着一日,便还有机会得到凤位!她靠着这一点执念活着,几乎快要疯魔。
秦鄞曾派过太医前去给她治病——
当然不是胡太医和江太医,那两人已经被秦鄞治下死罪。可怜他二人穷其一生,精进医术,得以在太医署中有一席之地,却因一时鬼迷心窍,为萧云儿办坏事,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不但他二人死状凄惨,他们各自的家眷也被流放,儿孙受牵连一生不得参加科考,哪怕继承他们的衣钵,也只能当个乡野游医,连开设医馆、挂名行医的资格也没有。
他们因这般不光彩的事自食恶果,连累家人,儿孙们岂会不怨他们?譬如那江太医,死后连祖坟也没能进,牌位更是被其同族的侄儿用摔作两半,因那侄儿从小立志入仕,因这祖叔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他的前程彻底被毁,满腹怨气无处可发,于是大闹了一场。
汐音走到窗边,借着明亮的天光,将手心凑到眼前,仔细看那伤口处是否扎入了木刺。旁的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有凑在她旁边帮她看伤口的,有仓促奔出房外要去寻太医的。
“怎么了?”秦鄞拦着行色匆匆的小宫女,问道。
小宫女胆战心惊地说汐音伤了手。
秦鄞当即变了脸色,一瞬冲进房中,来到汐音身边,将她旁边的小宫女挤走,亲自捧着汐音的手看。
“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