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死。”汐音咬牙切齿,怒目瞪视着。
赵丰幽幽叹口气,按住汐音肩膀,施压警醒她,“书里,秦鄞坠落山崖失踪,并不见尸身,其实只是失踪,而眼下,他死于倭人刀下,身首异处,你要他如何死而复生!你醒醒!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祁王、祁王就要入京了!”
汐音颤抖着擦拭眼泪,“命人去寻,一定要将他找回来!”
赵丰拗不过她,只好点头。
寻人不过徒劳,只能给她最后一点安慰。
“人都还等着,是不是,你得给个准话。”
汐音撑着桌案缓缓起身,才发觉腿软得厉害,踉跄一下,险些栽倒。
赵丰连忙张手扶她。汐音自己站稳,不必他扶,绕过他一步步走向殿门。光亮透过镂空的通门,朦朦胧胧照进殿中。汐音娇艳的面容,忽明忽暗,覆盖着一层阴霾,明媚不在。
汐音认了,那无头腐尸就是秦鄞。
朝堂登时闹嚷嚷,慌乱乱,群臣无头苍蝇似的左右转头,议论纷纷。
“肃静!”赵丰扯着嗓子干嚎一声。
大臣们收声,眼巴巴望着汐音。骠骑大将军捅破窗户纸,“皇后娘娘,皇上出征之前,曾留下遗诏,倘若遭遇不测,将由平阳王继任大位,请皇后娘娘做主,请平阳王来主持大局!”
秦鄞并无子嗣,传位于堂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帝星出现,新帝到底是秦阳还是祁王,大臣们拿不准。
汐音看着心思各异的众人,不提另立新皇之事,只下令撞钟发丧。
大臣们以为不妥,还想再说。
“怎么?皇上尸骨未寒,你们便要逼宫?”汐音大怒呵斥,神色肃穆,不容侵犯。
有廉鉴在,他众人不敢忤逆汐音,更何况一向刺头的骠骑大将军,也只是提了一嘴遗诏,别的不再多说,他们谁还敢做出头鸟,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汐音纠缠?
丧钟一声声敲响,悠远哀伤,响彻京师。
皇帝死了,人心涣散,世人皆认祁王便是新皇,宫中却传出消息,皇后有孕在身,太医署已验,怀的是位龙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召集百官,商议另立新皇之事。平阳王“恶疾”未愈,难当大任,皇后代腹中皇嗣登基,垂帘听政,待皇子成人,再将大权交还。
“荒唐!”
骠骑大将军拂袖大骂。
以廉鉴为首的三品以上大员齐聚在宫中,得知汐音用意,大多数人看廉鉴脸色行事,廉鉴并无异议,他们也不敢多言,唯有一向暴脾气,认死理的骠骑大将军,敢不管不顾直抒胸臆。
骠骑大将军之言,又何尝不是他们的腹语。皇后竟要代腹中龙嗣登基,且不说龙嗣是否能安然降生,便是要替龙嗣守住皇位,也该由平阳王继续监国。
谁又不知这是皇后的借口?皇后想做皇帝,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是有违祖宗、大逆不道之事!
大臣们脸色难看,腹诽不已,即使再不情愿,为情势所迫,也不得随汐音之意,准备着新皇登基之事。
*
登基前一天,宫人送来新朝服。
皇后的朝服,只有凤凰,没有龙。
新朝服上,龙凤呈祥。汐音抚过龙爪,摸上龙眼,想起最初与秦鄞相遇的情形。她与秦鄞在御花园中勾心斗角,那时,他龙袍上的一双龙眼,便这样瞪着她,让她心慌,后来,与他越来越亲近,不再害怕,偶尔依偎在他怀中,还会抠着龙眼玩,本是不合规矩之举,秦鄞并不在意,随她玩弄。
往事已矣,汐音深吸一口气,敛去眼底泪光,问赵丰:“祁王还在静心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