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抠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看我的目光狰狞且怨恨。
我知道这是梦,于是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大腿,想要把自己从这场梦里叫醒,可是我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洁白的枕边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还有血泊中那一根根铁钉。
忽地,我的后背上就像是有条线似的被什么东西拉住,使劲儿往后拖去,我一瞬间就被拖离了那间病房,眼前的景色飞速的变换着,让我无比眩晕,然后我就像是晕车了似的坐起身哇的一下干呕起来。
“圆子!”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我就被抱住了,然后我感到后背上传来了一个手掌的轻轻拍抚,我披散着头发想要抬起头来,可我刚抬起一点就又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实在太难受了,那种感觉用语言无法形容,想吐吐不出来却又格外恶心,我甚至没办法睁开我的眼睛,因为我太晕了,即便是双目紧闭,我依然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忽然,那个环抱住我的温热身体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掌,死死按住了我的头顶,恍惚间我能感觉到在那手掌和我的头顶中间有一块冰凉的硬物。
我被那只手按住头顶没一会儿,就感觉那个冰凉的硬物流出了一股涓涓细流,从我的颅顶一直贯穿了我的整个身体,像是寒冷冬天里的一口热水,又像是炎热夏季的一阵微风,徐徐将我的不适驱散开去。
等了好久,我终于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大伟正站在我面前用手按压住我的头顶。
见我好了一些,他移开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尊宋迪,就是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尊坲牌。
“我这是怎么了?我做了个梦,我......”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巨大的恐惧让我急切地想要寻求安全感,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身上一通乱蹭。
“乖,没事了,没事了。”大伟明显是松了口气,他温柔地搂着我,手在我头发上轻轻抚摸着。
我惊慌的给他讲述我梦里看到的情景,问他我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我真的亲眼目睹了赵女士婆婆的死亡。
“好了,别再想了,这会儿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被大伟打断,轻声劝慰着我,但赵女士婆婆那双眼睛却仍旧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叮铃铃,叮铃铃......”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依偎着大伟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来。”大伟说着,就随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大伟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谁呀?”我不安地问道。
“是孙先生,他,他母亲没了,说是要尽快赶回去,让咱们帮他订机票。”
大伟似乎怕会吓到我,说得格外小心,我“哦”了一声,身体就突然抖得跟筛糠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出了声。
大伟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可我却越哭越停不下来,最后索性一把搂住了大伟的脖子,扑到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边哭边说:“是我杀了她,我是凶手,我是杀人犯!”
大伟搂住我的手顿了顿,随即便把我紧紧地回抱住我,喃喃劝慰道:“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天亮后,大伟帮孙先生订了回程的机票,同时孙先生也请他一同订了赵女士的票,独独留下了宁女士继续跟团走完接下来的行程。我和大伟都感到十分奇怪,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大伟还找车把他们一起送去了M城的机场。
虽然P雄早前跟赵女士说,如果没有效果可以让她来找我,但我们俩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可能是因为我们心里都对彼此有所防备,毕竟真要说起来,她婆婆的死我们俩谁都脱不开干系。
原本以为随着赵女士和孙先生的离开,这件事就画上了句号,可我没想到,后来我竟然因为这个摊上了大事。
之后的几天我都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赵女士婆婆临死时的画面,让我浑身止不住哆嗦,苦苦熬了两晚,大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只好在征求了我的同意后合衣躺在我的被子上面用手臂环抱住我,在他的心跳声中,我才勉强睡得几个小时。
回去M城的路上,孙先生的女朋友宁女士买了不少东西,一路从珠宝店买到了乳胶店,其间还在寺庙里请了一尊坲牌。
回到酒店,宁女士就敲响了我的房门,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一副想要找我聊天的样子,大伟见状就借口出去买啤酒,离开了房间。
我其实很不愿意跟她聊,单是对她的身份我就十分抵触,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个小三,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有着做了亏心事后的心虚。
大伟一走,宁女士就把买来的这些东西都拿到我的面前,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我看,我假意羡慕,说孙先生对你可真好。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宁女士竟然自嘲地笑笑,还问我为什么会觉得她花的是孙先生的钱。
我诧异地看着她半天,没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女士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说:“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一个年轻女孩为什么会看上比我大那么多的老孙,肯定是因为爱他的钱,我说的对不对?”
我被她说得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根本就没什么钱,别看他在公司里是个管理层,但也就是拿着普通的白领薪水,呵呵,想用那点儿钱养活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父母本来就是做生意的,那会儿也是因为我们家有个项目要和他们公司接洽,我这才认识了他。”宁女士摸着她刚买的红宝石戒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勾起了嘴角。
“是不是觉得很想不通?其实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母性,对可怜或者潦倒的男人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保护欲。我们俩刚认识那会儿他妈和他老婆在家里整天吵得不可开交,他就像是个汉堡肉似的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那时候我去他们公司办事,临走的时候明明都已经下班了,可他却不走,就坐在电脑前面发呆。”
说到这儿,宁女士叹息了一声,嘴角还真像是挂着妈妈般慈爱的微笑,像是想起了孙先生当时的形象。“有一次我们两个公司在一起聚餐,他当时喝得有些多,结果情绪就突然崩溃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还捶胸顿足地骂自己没本事,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拯救这个可怜的男人,哪怕只是给他一丝温情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