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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倔强自强的母亲

张伟从扶手的抽兜里拿出一包烟,问我们介不介意,我和刘洋都摇了摇头,刚才一上车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儿,可见这人平时瘾有多大了。

他说了声谢谢,然后便直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使劲儿吸了一口。

“我当然不是单纯的求这个,是我妈,她几年前体检的时候被查出癌症,好在发现的及时,当时还是癌症初期,做了手术又化疗了一段时间,最后就治好了。本来都以为没事了,但是今年年初我又带她去做例行体检,没想到癌症竟然复发了,并且病灶已经发生了转移,医生说她最多活不过三年,眼看这一年都要过去了,我妈情况越来越差,都已经住了好几回院了。”

我感觉这种时候我应该安慰他,虽然我和他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我想了半天,觉得实在词穷,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平他即将失去母亲的伤痛,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最后决定得跟他实话实说。

“那个,这种情况,嗯,小鬼儿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有点儿结巴,这无异于是折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让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就算最后不行,起码我也算尽力了。”张伟又抽了几口,然后把半截烟屁股用力按进了车载烟灰缸里。

我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我刚一张嘴就被他抢先开口:“我很爱我妈。”

这不是废话吗,我也爱我妈呀,看到他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直白的爱来,我胳膊上都有点儿起鸡皮疙瘩,可显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在他说了这句话以后,嗓子就被哽住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气息,才说:“我和钱斌一样,都是在城中村长大的,我是家里唯一的孙子,所以我奶我爷都特别溺爱我,从小我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买什么,还告诉我学习不好没关系,大不了不上学了,以后家里的自建房都留给我,我就是靠收租也能养活自己。我爸打小就不怎么管我,每天出去不是养鸽子就是跟他朋友打牌喝酒,只有我妈每天都逼着我学习,而且还不让我跟村上的小孩一起玩儿,说什么人以群分,她不希望我长大以后还在这个村子里像我爸一样无所事事的混日子。”

他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像是想用尼古丁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可这效果甚微,他声音仍是哽咽着的。

“我妈这么做,我爸和我奶奶爷爷都十分反感,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靠收房租过着逍遥日子有什么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倒怪我妈事儿多,矫情。我小时候不懂事,也觉得我爸他们是对的,还为此疏离我妈,觉得她不爱我。可是我妈却没有放弃我,跟他们大吵大闹,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不止一次对我妈动手,把我妈打的鼻青脸肿的。我妈每次挨完打都会指着她的伤跟我说,我要是不好好学习脱离这个环境的话,以后我也会成为跟我爸一样的人。”

我点点头,张伟母亲的想法我十分认同,虽然我并不觉得人一定非得靠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但如果你从小就培养一个人说不劳而获是美德的话,那这个人在接受这个逻辑的时候就已经废了。

我没有打断他,只安静听着。

“后来我妈受不了了,就和我爸离了婚,把我带出了村子,我们母子俩从那以后就相依为命。我奶奶爷爷一开始,隔三差五就上我们的出租屋来闹,想要把我领回去,可我妈说什么也不答应,而且还对我越发严厉。我爸他们为了逼我妈一分钱都不给她,我妈就自己在外面打了好几份零工赚钱养我,还给我请家教,最后硬是供我上了大学。之后我们村传出了要拆迁的消息,我奶奶爷爷又来找我妈,求她为了我和我爸复婚,我妈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妥协了,可刚搬回去没几天就查出了卵巢癌。”

张伟的眼角已经湿润了,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想哭就哭出来。

“我妈是因为我才累病了的,我现在虽然有钱,但是却治不好她的病,我特么真是......”

说到这儿,张伟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手用力地捶打着方向盘,脸上尽是无助和绝望。

“你就帮帮他吧,说不定还有用呢?”刘洋竟然开口了,而且还是在帮张伟说话,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满是对张伟遭遇的怜悯。

和她一样,在这个即将失去母亲的人面前,我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心里几乎可以肯定,张伟想求的愿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不然的话要医生还有什么用呢?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做那根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这次过去会帮他问问,如果有戏,可能还需要他自己跑一趟T国。

之前有好几次,我的身体都因为那种很邪的阴物出现了十分奇怪的反应,不光大伟,就连P雄都不明白这反应究竟是从何而来,这点让我感到十分害怕。所以阴牌还好说,像小鬼儿这类的供奉物我是坚决不想再去接触的,所以如果张伟确定要请的话,也只能让他亲自去请了。

说话间我们就已经到达了机场,我谢过张伟,和刘洋一起走进了出发大厅。

大伟说是会晚点到,可他到的却还是比我们早了些,一碰面就给我递来一沓出团资料,我找到名单表,扫了眼上面的客人,十八位,都是些小年轻,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三十五岁,而且算上刘洋只有三个女的,我有点儿惊奇,问大伟怎么男女那么不均呢?

大伟指着名单上前十一位客人,说这几个人是一起的,好像是什么说唱社团的歌手,后面除了刘洋以外的那俩女的,是跟另外两个男的一家子,应该是刚结婚去度蜜月,还有两个,一个就是大伟,另一个男的说是门市送过来的散客。

“这种团跟整团一样比较好带,这次过去主要是为了解决刘洋的事,到时候难免要脱团几天,客人要是拼得太散,到时候导游一个人也不好招呼。”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客人发呆,这个人让我不由又想到了那位奇葩单身客钟先生,自打他回来以后我们俩就没有再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撑起奇怪的帐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