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攻打坞堡后,白游击便下令士卒砍伐林木打造木梯,以及用来撞击堡门的木柱之类。
很快,五六架木梯便打造完成,还有足足需要数人合抱的大木柱也一并做成。也就是附近的林子中有极其高大的树木,要不然哪里去弄这种东西。
打造完后,白游击便带着数百大军再一次踏上征途。他们顺着斥候探马的指引,很快就来到了坞堡处。在距离百步远之时,白游击喝令大军停下,开始摆列军阵。
自从上次吴能部全军覆没以后,他们每次下山皆会带上自己麾下为数不多的弓弩手,以防又中了埋伏而没有远程打击能力。
这也是白游击为什么想碰一碰这坞堡的原因。要是连点弓弩手都没有,他真的是失心疯才会来打这里。
在白游击的指挥下,数百大军摆出阵势来。刀盾手排列成一个方阵在前,弓箭手居后射击以作压制和掩护。而长枪兵和骑兵则又是分列在最后左右两侧,以便策应。
对于城池攻防战来讲,骑兵和长枪兵能发挥的战斗力只有十之二三,派上去也就是个添头,凭白增添不必要的伤亡。还不如在军阵最后策应,万一战败了,还能保存实力及时撤离。
这个坞堡是曲城豪强吴家的地盘,离主要官道有些距离。且靠近水源,外边又有大片的耕田,足够隐蔽且可以自给自足,是吴家用来屯粮和避祸之所在。
在云军摆开阵型时,坞堡上卫戍的吴家部曲便早已发现,立马禀报了坞堡中管事的吴家族老。
“哼!这些匪军贼心不死,还敢来撩拨我吴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数千大军来打,老夫倒是要给他几分面子,此番却不过区区数百人,莫不是真当我吴家是好欺负的!”
坐在大堂上首位置的吴家族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上满是怒意。前番县城被破,城中大小家族便知晓境内有一股匪军肆虐作乱,更为可气的是又有几个家族的坞堡被打破,损失无数。
自那时起,世家豪强便纷纷加强了各处坞堡的守卫,并勒令坞堡中的人无事不得外出,又调集了附近庄园村子的佃农青壮进到坞堡,以协助坞堡守御。
吴家自然也不例外。他们虽然只是一地豪强,势力并不多强。可族中族人以及依附他们的乡民农户,还有一些隐匿的黑户,那可是有近千丁口,其中青壮也有数百,更是囤积了不少粮食军械。
眼下这坞堡内,可战私兵部曲以及召集来的青壮民夫,加起来足有三百余人。还几乎人手一把武器,刀枪皆有,更不乏强弓硬弩。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区区数百匪军,今日便要叫他们知道厉害。
“七郎,你是我吴家年青一辈里允文允武的俊才,自小熟读兵书,腹有韬略,前日让你从城里过来,今日便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了。”
那族老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恶气,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堂下一个年轻人笑道。
“四爷叔放心,侄孙一身本事,断然不会叫您失望。侄孙这便亲自带领人马上城墙御敌。”
“好!老夫就将指挥大权尽数交予你手了。切记小心行事,那贼军颇有手段,可不得马虎大意。坞堡中族人不少,性命可都系于你一人之手了。
二郎三郎还有五郎,你们自小习武,却无那指挥的本事,今番好生听你们弟弟行事,团结一心抗击贼军才是。”
“爷叔放心,我等这便去了。”
几个青年对视一眼,齐齐大喝,便披上甲胄退出大堂。
来到墙上,其中一人道:“看那贼军已经摆开阵势,七哥儿你来说如何对敌。”
“二哥儿,你亲率弓弩手于望楼箭塔上就位,待得敌军近前冲锋时便立即射击。还有族中那两架硬弩也在两处角楼各设一架。
三哥儿,你武艺最高,这便于墙上统领百余部曲守御,万万不可让贼军突破石墙。
五哥儿,你则带着那些青壮民夫搬运物资,协助三哥儿守墙,并在大门后列阵暂歇,以便随时策应。”
“喏。”
云军处。
白游击骑着高头大马,远远望见坞堡的石墙上人影耸动,显然是开始作守御准备了。
“将军,这看着坞堡里丁口不少。你看那石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看着足有百人之众。”
“是啊将军。那些个斥候想是没长眼睛,这哪里只有寥寥十余人卫戍。这恁多人借坞堡守卫,怕是不好打啊。”
几个将官也都瞧见了前方坞堡的情况,当下纷纷开口,话里话外都是退缩之意。
坞堡虽然不大,石墙也并不高,但设有角楼箭塔,弓弩一架,那就不好打。兴许还没冲到近前,就被射倒了一大片。
更别说这石墙上还有百余人马,那攻克难度真的是呈直线上升。
“都胡咧咧甚么!本将自有计较。难道尔等不过溃败一场,如今就连这点儿心气都没了吗?区区百来民壮,怎有我大军战力凶悍。
届时我军冲锋,那如山的气势,定叫彼辈丧胆!”
白游击心里也很气啊,感觉之前肯定是昏了头了,竟然听信那几个不长眼的斥候的话。可如今阵势都摆开了,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这总不能临门一脚的时候下令撤军吧。那不仅丢了面子,凭白被敌军耻笑,还会大大降低自己在军中的威信。
这样一来,可就不好统军了。
“打!怕他做甚!我军战力绝顶,士气高昂,本将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坞堡,会他娘地打不下来。”
白游击怒吼了一声,随即下令大军冲锋。
顿时云军杀生震天,两百余刀盾手举着盾牌,掩护着几架木梯和大木柱向坞堡冲去。而其后的弓弩手也开始向着斜上方抛射,以求射杀石墙上的敌军。
当刀盾手冲锋时,坞堡里的箭塔望楼也射出一支支冒着寒光的箭矢,还有粗壮锋利的弩矢,径直射向刀盾手的阵列中。
云军的盾牌多由精铁和硬木混合打造,坚硬厚实,一般箭矢很难射穿。是故坞堡射来的箭矢虽多,但有着盾牌和铁甲的防护,刀盾手损伤并不大。
但是那一根根弩矢却非同小可,穿甲破盾不在话下。没射来一根弩矢,便有一名云军士卒倒地。
所幸硬弩机装填速度较慢,且拢共也就两架,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当付出了十数人伤亡后,云军刀牌手便冲到了石墙之下,开始架木梯,撞大门。
这坞堡的大门几乎和石墙等高,又是由硬木打造,混着生铁浇筑而成,厚重坚硬无比。更别说吴家还在大门后堆积了不少巨石,更是难以撞开。
“快快快,扔滚木礌石。”
吴三郎指挥着族中的私兵向下扔着滚木,但是由于敌军来势突然,准备不及,平日囤积的滚木礌石都在仓库。
而那些辅助的青壮搬运不及,导致石墙上准备的滚木礌石很快用完。吴三郎见此,所幸亲自带着一众私兵硬顶着云军抛射而来的箭雨,与冲上来的云军近战搏杀,以等待物资的补充。
此时在望楼指挥弓弩手的吴二郎见到石墙上的窘境,便立马分出左右两处的箭塔弓手来射杀爬云梯的云军,以减轻石墙上的压力。
受到了交叉射击的云军刀牌手顿时腹背受敌,损伤陡然增长,一时间僵持在了木梯上不得存进。
“混账!这坞堡里的守卫竟然如此森严,私兵凭着地利竟然有这般战力。斥候误我啊!”
白游击望见攻打坞堡的惨状,心里在止不住的滴血。面上却是一阵恼怒,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其余将官也都是拳头紧握,一脸愤恨。
陈迹和杨同两人骑着马在后面却完全没有感同身受的意思,反而看着这热闹还甚是开心。兀自看得欢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