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陈府之前锣鼓喧天,红旗招展。虽说是纳妾,加之李云嫣身份特殊,无有明媒正娶之礼,但排场却半点不小。
更何况给的名分并非是简单的妾,而是以平妻称之,从面上来说,这已经是陈迹能给的最大体面了。
在无有正妻的情况下,李云嫣便是陈府后宅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陈府门口,钱伯领着数名小厮仆役,接待前来参加喜宴的贵客。无一不是现今固城中的达官显贵,豪门世家。
钱伯满脸喜庆之色,面色红润,高声唱偌着贺礼,半点不见老态,反而似是个中气十足的壮年人。
今日是陈迹的大喜之日,全府上下那都是打心眼里高兴。有这么个体面,又对自己人慷慨大方的主家,对于他们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三郎来了?”
钱伯看见杨同提着个礼盒,当即迎上去道。
他知道眼前的俊彦和自家郎君私交最好,又常常出入府中,宛若半个自家人。这一来二去的便也混熟了,就以三郎称之。
“今日可是辛苦钱伯了。”
杨同笑着将礼盒递过去。
“不累不累,能看着郎君纳妾成家,也是老朽的福分。倒是三郎,何须这般客气,人来了便是,带甚么礼物?”
“哈哈!应该的,算是沾沾喜气。”
陈迹能给李云嫣一个名分,他却不连给自家娇娘抬成妾室都不行。
无他,出身青楼的花魁,对于杨氏这种顶级世家来说,实在太过贱鄙了。就算是单单养在家里,他都不敢让父祖知晓。
“子和来得挺早啊!”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杨同转身看去,却见果然是钱猛。身旁还有王林、马斌、吴能等人。都是禁卫军一干高层将领,之前呆在营中,准备了礼物便联袂赶来了。
“这不是想着早些进去蹭点酒喝。”
“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将礼物交给钱伯后,便齐齐走了进去。
“这宅院可比以前要气派多了。”
王林点点头,四处打量着院子,不住称赞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言痕身份非往昔可比,临近的几条街巷,就属这个宅院最是体面气派,主人也最是尊贵。连带着周遭的地价更是疯涨。”
固城作为新朝的都城,低价自然会上涨一波。而这片地方又有陈迹这么个人物,那地皮更是值钱不少。不说寸土寸金吧,却也相差不远了。
“当真可惜。要是当初早早在这里置办了宅院,可不是要发达了。”
钱猛满脸后悔,叹气道。
他现在封爵拜将,身份比之前高出一大截,算是光耀了门楣。在前几日,他便将安置在老家的家眷带了来这里安住。
只是他那宅院虽然不小,勉强够得上他如今的身份。但之前并不讲究什么,家中陈设摆件寥寥无几,就连仆役使女都屈指可数。而现在为了体面,那便要置办齐全。
也就是跟着陈迹,很是发了一笔横财,积攒了许多金银。要不然他这日子,怕是就要难过咯。
“诸位都来了?快快去里边坐下。”
向然之穿着一身喜庆,走出正堂便看见众人在院中说话,便赶忙出去招待。
“明弼,你如今却不是李氏半个娘家人了。言痕还没来,倒是让你来招呼我们。”
李云嫣身份特殊,之前又是向然之献给陈迹的。如今锦郡的李氏不好联系,干脆就让他作为娘家人护着。
而如此一来,向然之和陈迹算是真正绑上了一条船,从今往后便是真正的自己人。
当时找上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稍稍沉吟便答应了。那爽快的态度,让陈迹更为满意。
“哈哈!都是侯爷抬爱,夫人不弃,认了某家作义兄,也算是成了一家人。”
向然之虽然投效之后立下许多功勋,但到底根基尚浅,有陈迹这么跟粗大腿抱着,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哪怕现在陈迹看似被打发去提前养老了。他相信,以陈迹的本事,有朝一日定能更进一步的。蛰伏些许时日,算不得什么。
“好不热闹啊,你们倒是早来了。”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是赵治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形影不离的赵四。
“见过大将军。”
都是禁卫军将官,如今自家上司到了,那便要行礼。
“诶,今日是言痕的大喜日子,可不许喧宾夺主了。我等都是前来祝贺的宾客,无需这般多礼数。今日只以私交论,切莫官职称呼。”
众人在向然之的引领下来到正堂的主桌坐下,说笑了一会儿,便见陈迹身着大红色喜袍从侧厅过来,对众人笑道:
“诸君能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今日可要吃足了酒,才能出这个门。否则便是不给陈某人面子。”
“那必须要吃足了,好不容易碰上次大喜之日,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早听闻侯爷家资巨富,今日一见这排场,便知传言非虚。这桌上的酒可都是好东西,往日里鲜少得见,某要是不吃够了,可要赖着不走哩。”
“哈哈哈!难得喜庆之日,某家非要把尔等灌醉不可!”
“说得什么屁话,论喝酒哪个喝得过我。”
众人一阵嬉闹说笑,却见陈迹悄悄走到赵治身边,小声道:“这次还要多亏主公帮忙了。否则就凭贱内的身份,便不好落了户籍在此处。”
赵治听陈迹如今依旧这般称呼他,又甚是尊敬,当下心里高兴,笑道:
“举手之劳,言痕不必挂怀。横竖只是一个女儿家,不碍事的。再者她出身锦郡李氏,若以后北上,少不得要言痕出马游说。
对了,父亲政务繁忙,腾不出身来祝贺言痕,便让我带了一对玉佩,算是给言痕的贺礼。”
“这如何使得?!”
“左右一份贺礼,言痕收下便是。只是现在朝廷初立,事务繁杂,言痕身为一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可莫要沉迷温柔乡啊。早些去衙门处理政务才是要紧事。”
“迹正要和主公说此事呢。这兼任数职,实在太过繁忙。主公是知晓我向来惫懒的,这么多实职,实在叫某焦躁得很。
所以某想着,能不能请辞一些,好过得清闲些。”
“怎得,出征在外这般长时日,还未将你的毛病磨掉?”
“还是主公知我。”
“少拍马屁。你是知道的,现下大小世家已经吃撑,像这样的高位不好再给他们了。在寻到有足够资历功绩的官员之前,这些位置,还要顶在你的头上。
你若不想去,把事情交给下边人处理就是了。不过要紧大事,你可要亲自过目,否则下面人出了差错,你面上也不好看。”
陈迹作出哭丧模样,叹道:“迹知道了。”
此时又有几波客人到来,他便止住了话头,让众人好吃好喝,便去招呼旁人了。
虽然除了一干将领,他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但他身居高位,有得是人上赶着来巴结他。
而人家来祝贺吃席,当然不能甩脸子。反倒趁着这个时候搞个脸熟,弄些交情也是很有必要的。保不齐以后能用上呢。
一波波客人纷至沓来,很快便将正堂,院子坐得满满当当。因为不是娶正妻,便没有那般多礼节,陈迹随意讲了几句开场白,便招呼客人开吃。
而一众宾客也不是来看成亲的,就是为了在陈迹混个脸熟。现在目的达成,自然是大快朵颐起来,席间气氛是好不热闹。
随后陈迹拿着酒杯一桌桌招呼过去,等喝完最后一桌时,已是面色酡红,眼瞅着有半醉了。
“伯致,你代我跟大将军他们好好喝一杯。”
程来虽然屡立战功,朝廷也有心封赏,但人愣是拒不受赏,依旧呆在陈迹身边作个护卫统领。
不过他和军中诸将交情不差,融入进去半点问题没有,很快便喝成了一片。
“诸位,时辰不早了。某先回内院了。”
杨同将酒水喝下,大着嘴巴打趣道:“你这是等不及了啊!日头还这般大,就说时辰不早了。可要顾着些身体才是。”
众人一阵哄笑,待陈迹远去后,便又继续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