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小公子,我们有话好好说。”黑衣人陪笑,“这样好了,我回去将您的话转告给主子,主子同意了,我们自然就不会动小郡主。”
元止凛冷嗤声,转身走出假山,在察觉黑衣人离开后他放慢脚步,走进凉亭。
被乌云遮挡住的天际逐渐变得昏暗,瞧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口子,想到母妃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他的心被压得发痛,感觉喘息都变得困难。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遭受着冷言冷语,受尽了白眼,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为遭受这么多年不公平的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这条路,即便再难,他也会嗜血地走下去!
轰隆,天际一道闪电打下来,倾盆大雨陡然而降。
“不……不要……”
西凉王府,窝在床上的小人儿抱紧被子脑门上都是汗。
飞扬的黄沙充斥着她的梦境,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手持长剑踏尘而去,只留给她一个孤独的背影。
她喊着追着,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忽而雷鸣袭来,她被吓得停在原地。
就见骑马而去的他被人用长枪划破喉咙,喷溅出来的鲜血有一丈高。
“不!”
千寻猛地惊醒坐起,脑门上的汗开始往下滴,乱跳的心脏迟迟不能恢复正常。
她虽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可是那个背影对于她来说好熟悉。
是父亲,是父亲的背影!
她翻身下床,胡乱地将衣服穿好后爬上书桌,拿起笔和纸留下简单的书信后就跑出房间。
轰隆!
天际降下闪电,这次她没有停下,裹紧雨蓑朝着马厩跑去。
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驱使着她,那就是她要去边境,去到父兄的身边,她要帮父兄躲掉这次灾难!
因是下雨天,一入夜府中就没了人,千寻来到马厩时,只有时不时哼哧发出声的马匹,就再无别的身影。
但是这些马对于她来说都太高大,凭她这个小身躯根本就驾驭不了,说不定还没等出门就被马蹄踩死。
她先围着马厩转了一圈,竟发现有辆马车没有解套,可谓是天助她也!
千寻将绳子解开,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后将马绳在手心上多缠绕几圈,然后驾着马车就从后门离开王府。
临行的时候,她将地图顺走,按照地图的方位她赶着马车朝着西城门去,要赶在宵禁的时候出门。
这场雨来势汹汹,导致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千寻撵着马一路上倒没有什么人拦,很快就到了西城门。
西城门城楼上有哨兵,她放慢马速,尽量不引起哨兵的怀疑,直到出了城门才加快速度,一路上山,沿着山路会比官道缩短一小半的时间。
雨,越下越大,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开始走的缓慢,千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干脆站起身驾着马,只为加快马车的速度。
马被扯痛,长鸣一声,随即快速飞奔起来,千寻被颠的撞到在门框上,一个踉跄坐下,手中紧拽着的马绳猛地又将她甩了起来,就像是被线拉住的风筝,她身上的蓑衣都被吹掉,整个人被雨水冲刷的湿漉漉,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手心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忽然间,身子猛地向左倾斜,她整个人被腾空摔了出去,手中的马绳被扯断,她看到身下时浑身直冒冷汗。
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啊——”
就在千寻感到绝望时,手中断绳的另一头被猛地拽住,她荡在悬崖边,被暴雨拍打,直到感觉到身体有上升感,她才抬头看去。
风雨中,一张熟悉的脸逐渐清晰。
她被抱在怀中,感受着那人带来的温度,她抑制不住奔溃大哭,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元止凛愣了下,看着小人儿身上的伤痕默默地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着雨。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怀里的人儿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抱起她,来到被甩下来的的马车上,借着火折才看清楚小人儿身上有多少细小的山口,尤其是手心,被绳子硬生生勒出好几道血印。
元止凛心口隐隐作痛,赤红的血令他感到暴躁,“你疯了是不是,大晚上的还下雨你一个六岁孩子驾着马车找死是吧!”
千寻被吼的发懵,嘴巴一扁眼泪直掉。
元止凛懊恼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竟朝着她发火,他起身走出仰头淋雨,雨水冲水掉他的暴躁后,才重新走进来。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他第一次跟这个小人儿接触,他就知道这个小鬼不像表面上那么乖巧温顺,甚至是有主见有自己脾气的,而且一旦她认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千寻见他冷静不少,鼓起勇气朝着他挪动几分,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我家父兄有危险,我要上战场,你能不能带我上战场?”
元止凛皱眉,“他们有危险你怎么知道?”
千寻哑然,她总不能告知他她有预言梦吧。
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会被当做是怪物。
元止凛见她不语,逐渐失了耐心,“你知道吗,若不是我正好在西城门见马车可疑跟上来,你现在就是崖底的一具尸体,任由野狗来啃食你的骨肉。”
他吸口气,语气微缓,“怀宜郡主,就算是任性,也该有个度。”
千寻抿嘴低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父兄上战场后,我就一直做噩梦,我梦到他们遇到危险,梦到他们被人算计,我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要是不见他们一面,不亲眼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我想我会疯的,三皇子你是好人,你肯定不忍心看我疯了是不是?”
元止凛见她仰起头,湿乎乎的眼睛还往下掉眼泪,他就忍不住暗骂一声,莫不是他前世欠她的不成?!
“徐千寻,战场不是儿戏,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我劝你不要任性,不要害死你父兄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千寻心头被击痛,她松开手站起身,脸色变得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