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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林姑娘,老祖宗请您过去一趟。”

黛玉才午睡起来梳洗好,正拿了画册打算看一会儿,便有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来请。

黛玉起身迎鸳鸯进来:“外祖母怎么这个时辰找我,可是有事?”

鸳鸯点头道:“二太太也在呢。”

黛玉心里疑惑,叫朱莺招待鸳鸯,自己则由雪雁伺候着加了件衣裳,这才一起出了门。

路上鸳鸯道:“我瞧着二太太脸色不好,怕是出了什么事。”

黛玉点点头谢过她提醒的好意。

不多时到了贾母处,黛玉一瞧,果然贾母和王夫人脸色都不大好看。黛玉正要行礼,王夫人连忙拦了,上前几步急切地拉住黛玉的手:“我的儿,如今家里出了大事,我们能找的只有你了。”

黛玉心内惊诧,这位二舅母见到她向来恨不得眼睛长到天上去的,不妨也有身段这般低的时候,只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看了贾母一眼,见贾母也一脸急切,只道:“二舅母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是你大姐姐”王夫人想起元春眼泪就有往下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贾母见状只能自己把事情与黛玉说了。

说完也是眼眶一红落下泪来:“你大姐姐信写得急,只说被指给佟三爷做妾,却没说怎么回事。若是皇上随手指的便罢了,就怕你大姐姐招了什么人红眼故意陷害,不知她有没有遭罪,日后又该怎么办,咱们跟宫里说不上话,如今只能指望你了四公主在宫里能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

这是大事,不是置气的时候,黛玉自是应了下来,只是丑话要说到前头:“我等会就去信问问四公主,只是四公主忙于读书女工,对后宫之事向来知晓不多,未必能打听出来。”

“知道,知道!能帮着打听就很好了,我和你舅舅舅母只有谢你的,没有怪你的道理。”

王夫人也连连点头。

黛玉既把丑话说完,回去便写了信让人送进宫。

朱莺拿着信却是叹了一声:“府里总说大小姐有福气有造化,还说日后要做皇妃娘娘,言之凿凿的,奴婢还当他们有什么依仗呢。”

雪雁轻哼一声:“能有什么依仗,这府里人你还不知道,端是不得志也要猖狂几分的。若真有依仗,这么长时间不说可不得憋死他们了?”

朱莺笑了一声:“只是可惜了大小姐,好好的勋贵家姑娘,竟是给别人当了妾室。”

黛玉也是一叹,她是宁死也不肯做妾的性子,以己度人,只怕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姐姐如今也不好受。

再有就是,家里长姐做了妾,日后府里其他姐妹的婚事又该怎么办呢?

黛玉素日和几位姑娘还算谈得来,不由为她们日后悬心。

正在此时王熙凤被丫鬟带着进来,笑道:“妹妹方才说什么呢,我恍惚听着什么妾不妾的,竟像是和家里大小姐有关?”

黛玉没想到会被熙凤听到,只是此事已成定局,本就瞒不住,既然熙凤听见了,黛玉便把事情与她说了。

王熙凤皱眉:“怎会如此?”

“宫里的事咱们哪里知道,”黛玉道,“我写了信给宫里,只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吧。”

“家里也只有妹妹和宫里说得上话了,可恨那佟三爷成了咱们家女婿,怎的还来家里说砸就砸?”说到这里王熙凤才想起正事,“阿弥陀佛,我是来向妹妹道谢的,这次多亏了妹妹,要不是你提醒得及时,我现在就坐了蜡了!”

王熙凤心有余悸,她想显摆自己的本事,但可不想被人砸摊子。况且得罪了佟三爷能有什么好,不见宁府已经押着外面管事的去佟府赔罪了?

受累不讨好,她倒是图什么!

好在脱身得早,竟是落了个干干净净,又因前面提醒过贾珍,虽则当时闹得不愉快,如今却显出她的远见,越发受尊敬了些,倒是和从前不同。

王熙凤真心感谢黛玉,特意带了不少东西来道谢。

“我不过平白多说两句罢了,还是嫂子有决断,”黛玉让人拿点心果子与王熙凤品尝,皱眉道,“虽说东府此事办的不妥当,但这位佟三爷直接带人冲进府里打砸,也未免太跋扈了些!”

“谁说不是呢,”王熙凤叹了一声,“你年轻不知道,这位佟三爷向来如此,满京城谁不知道他脾气大,只是人家位高权重,一般人没有法子罢了。”

比如这次,宁府这丧事办得不合规矩,佟三爷冲进来喊打喊砸也实在过分!宁府这般被落了面子,不也得巴巴先向人家赔礼吗?就这还要担心人家不接受呢。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王熙凤叹道:“我原还奇怪,佟家距离咱们府上不近,佟三爷怎么那么巧就知道了咱们府上的事,派人去打听也只说是佟家的小厮来给咱们府上送信,路过宁府时见到了动静,不多时佟三爷就带人来了,想来便是大小姐拖了人送信,竟不想倒连累了家里。”

“原是这样,”黛玉想了想道,“既说佟三爷跋扈,砸了这一场未必够他消气,嫂子掌着家里的事,可要小心别叫他抓住把柄做文章!”

王熙凤一惊:“他砸都砸了,宁府也上门赔罪了,竟还不够么?”

“谁知道呢?仔细些总是没错的,”黛玉道,“若家里不规矩叫他抓住把柄,顺手捅出来于他不是难事,于咱们可就是一场灾祸了!”

王熙凤惊道:“你说的是,回去我就查查。”

二人又吃了点东西,王熙凤在屋内外环视一圈,笑道:“这府里也就你这里最清净,吃吃喝喝,闲了院子里逛逛,我可真羡慕你的日子。”

“嫂子想过这样的日子没有不成?”黛玉笑道,“只管把府里的事推了,多少好日子等着你呢。”

王熙凤听了还真是心里一动,只是她到底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笑道:“罢了罢了,我若是喜欢便来妹妹这里坐坐便是了。”

黛玉笑着点头。

王熙凤回了自己房间便往榻上一歪,垂着眼皮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平儿拿着个荷包进来,笑道:“奶奶想什么这么入神?可是还在操心东府的事?”

“倒不是为着这个,”王熙凤笑问,“那边如何了?”

“方才珍大爷又来请奶奶,我按奶奶的意思推拒了,只不知还会不会再来。”

“再来也拒了,”王熙凤摆摆手,“如今佟家盯着咱们家呢,这事办好了招外人的眼,办不好惹自家人怨,我才不去趟这个浑水!再则也该叫那府里知道知道厉害,免得以为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又说什么‘王屠户’、‘带毛猪’的,可不是给他们脸了!”

“知道了,奶奶也好生歇歇,前些日子可是累得不轻,”平儿把荷包交给王熙凤,“咱们上个月放的印子钱,如今本钱收回来了,利息银子我叫人又做本钱投进去了,奶奶瞧瞧可对。”

王熙凤懒懒翻了个身:“懒得看,你瞧着没问题就发下去吧,这个月月例拖了好几日,府里上下已经有了怨言了。”

“是,”平儿把银子收了,奇道,“奶奶今日怎么了,竟是银子都懒得看了?”

“你个小蹄子连我都敢取笑了?”王熙凤白了她一眼,叹道,“只是在林妹妹处听了几句话罢了。”

她把黛玉所说与平儿说了一遍:“我向来知道薛妹妹腹有乾坤,不想林妹妹素日不声不响,才真真是有见识的。如今我只想着怎么把府里上下收拾利落了才是,爷儿们我是管不了的,老太太和两位太太我说了只怕也没用,只先把咱们自个儿拉□□才是。”

平儿点点头:“这倒是正事!咱们素日只在府里打转,少与外头接触的,想来没什么大碍;二爷虽有些风流,倒不是什么大事”

平儿沉吟片刻,眼睛落到了手里的荷包上:“奶奶,那咱们这印子钱还放吗?”

王熙凤一惊:“放印子钱什么罪来着?”

平儿回想了下:“轻则枷号一月。”

王熙凤脸霎时就白了,枷号这种刑罚看似不重,却要戴枷锁于狱外或官府衙门前示众,有时甚至要游街示众,对犯人是极大的羞辱,若她领了这种刑罚,即便不死也没脸做人了。

再说戴的那枷锁也有说法,轻的不过二三十斤,重的却有一百五六十斤,若是佟三爷从中作梗,给她戴个最重的,怕是不用一个月就能要了她的命。

素来大家族都有放印子钱的,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但他们现在不是被佟三爷盯着吗?

王熙凤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急忙道:“印子钱别再放了,把本钱收一收收不回来也不打紧,千万不要闹出事端来,安安静静地别叫人知道了,把首尾扫干净些,尽快!”

“是!”平儿也是俏脸发白,急忙下去处理了,在门口与贾琏撞了一下也顾不上。

“嘿!这丫头今儿怎么急慌慌的,倒撞得我一个趔趄,”贾琏笑嘻嘻进来,“奶奶手里有银子赏我几个?”

“呸!别说我没银子,即便有也不给你。免得你又不知道花到哪个姘头身上去,如今还戴着国孝,你可仔细些吧,别叫人抓住把柄撅了你的脑袋!”王熙凤气道。

“罢了罢了,不给银子就罢了,何苦说这话吓我,”贾琏挤到王熙凤身边躺下,“可累坏我了,赶明儿正经送殡更累,叫我歇歇。”

隔日秦可卿的葬礼十分潦草,排场比之前小得多也便罢了,观礼者除了贾家人竟也没旁的了,之前来府上悼念的四王八公如今一家都不见,设路祭者寥寥无几。

至于前头说的那什么楠木还是樯木的棺材更是不敢用,只草草买了一个现成的罢了。

一时送殡完,众人扶灵至铁槛寺,凤姐则至水月庵歇息,便有老尼净虚进来,巧语请王熙凤帮忙处理张家和李家的事,并承诺必有厚报。

凤姐心里微动,她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呢!

但想到黛玉的话,王熙凤那点心思就歇了。她又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在这个节骨眼上沾染这些东西!只摆摆手道:“我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叹道:“张家已经知道我来求府里,如今奶奶不管,张家不知道奶奶不稀罕他的谢礼,倒像是府里没有这点子能力手段一般。”

“你也少拿话激我,说了不管就不管,你只找别人去吧,”王熙凤只摆摆手就闭上眼不说话了。

净虚看她竟是真没管的意思,不由暗暗纳罕,素日最好面儿最要强的一个人,如今竟是变了心思不成。

且不说王熙凤如今胆战心惊生怕被抓住马脚,黛玉却是先收到了胤祚的回信。

林掌柜送了东西就要走,黛玉叫住他:“你等等。”

她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册子,林掌柜恍惚间只见到封皮上的“三只小猪”四个大字,不由汗了一下。

黛玉把册子装到匣子里交给林掌柜:“你把这个送进宫。”

“是,”林掌柜拿了东西就走了,黛玉这才拆信细看。

当日元春之事发生时胤祚正与德妃在后面说话,并不曾得见,后来他又忙着面脂之事,也没人特特拿这么件小事打扰他,故而胤祚并不清楚。要不是收到黛玉的信,他还不知道贾元春竟被赐给隆科多做妾了!

胤祚惊讶之余也确实用心打听了一下,不必多麻烦,没人比四阿哥身边的人更清楚前因后果了。这不,胤祚得了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黛玉。

黛玉既得了消息,便去向贾母回话。

贾母听了黛玉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被人害的,虽是妾室,但佟三爷这般敬重先皇后,想来也能善待元春。”

王夫人也松了口气,拉着黛玉的手道:“我的儿,这次亏得你了,日后你大姐姐那边还得靠你关照。”

朱莺诧异地看了王夫人一眼,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厚的脸皮,这话里竟是叫自家姑娘一直替她打听消息的意思?

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黛玉微微一笑:“若是听说了大姐姐的消息自会告知外祖母,只是我能力有限,只怕做不了什么。”

王夫人被梗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恨。直到黛玉出去了才闷声道:“林姑娘到底姓林,与咱们不是一条心呢。”

贾母淡淡瞥她一眼:“你若早听我的,如今亲上加亲,还用发愁么?”

王夫人想到要黛玉做儿媳,还是不大乐意,只犹豫道:“若是元春生下小阿哥,说不定”

“且不说元春什么时候能生下孩子,即便生了阿哥,那佟三爷还有嫡长子呢,能轮到元春什么!”贾母气道,“再说你看他今日这样子,像是能为了元春替宝玉筹谋的吗?倒不如黛玉,有女婿在官场上,黛玉和四公主交好,林家家财也不缺,宝玉靠着这些日后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贾母把道理嚼烂了告诉王夫人,王夫人到底不甘不愿道:“听老太太的便是。”

黛玉没答应关照元春,但到底还是在与胤祚写信时提了一嘴。她与元春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嫡亲的表姐妹,若能叫贾母少担心些也是好的。

黛玉并不强求,胤祚也只交待德清一声便罢了。

他此时正在永和宫拿了黛玉的连环画逗小孩玩,他翻开封皮露出三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小猪,三个小孩瞪大眼齐齐惊叹出声。

胤祚笑着把书递给他们,十四眼疾手快抢过去就要看,只是他人小不懂爱护,转眼就把书揉了一下,把七公主和十三吓得不轻,十三“嗷”了一声冲上去抢书,两小孩谁都不肯相让,眼瞧着那书就要被撕破。

胤祚心头直跳,大声道:“都给我住手!”

几个小孩都停了下来,就连十四也是如此,可见胤祚淫威。

胤祚伸出手:“十四把书给我。”

十四“哼”了一声,嘟着嘴转身就跑。

七公主和十三愣了一下扭头去追,只是他们年纪虽大些,竟不如十四小短腿迈得飞快,眼瞧着追不上,胤祚只好亲自上前几步把十四拦腰抱起来。

十四:“!!!”

胤祚把书从十四小手里抢出来交给十三和十四,自己还抱着他不撒手。

“放开!”十四在胤祚怀里踢腾着努力往连环画的方向拱。

胤祚冷笑一声:“想叫我放过你也可,叫一声好六哥。”

十四整日里天老大汗阿玛老二他老三的臭屁模样,时不时与胤祚斗智斗勇,才不想喊什么好六哥,挣扎一会儿不得后“啊呜”一声往胤祚手上咬去,胤祚熟练地避开并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十四:“”

十四委屈巴巴看向德妃,见德妃只是含笑看着他们玩闹,一点救他脱离魔爪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委曲求全喊了一声“拗哥。”

胤祚:“你发音不对,跟我学——六哥。”

十四:“拗哥。”

胤祚:“六哥。”

十四:“拗哥!”

胤祚不厌其烦地教导十四,十四本就没什么耐心,见七公主和十三沉迷在连环画之中时不时发出两声惊叹,更是心里痒痒。他气得不行,仰头就要哭闹,却被胤祚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十四:“”

七公主和十三阿哥飞快把书翻了一遍,跑过来哒哒哒拉住胤祚的手:“我们字认不全看不懂,六哥教我们认字吧,!”

胤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果,自是答应,十四也终于得到自由。只是三个小孩同看一本书未免有些麻烦,胤祚想了想问:“我记得内务府可以印书?”

“是,”德清应道。

胤祚点点头:“回头你拿去内务府印上几本。”

德清道:“这书里多是画,怕是要耗费不少银子。”

“印几本书罢了,再多能有多少。你只管让他们印,实在不行让额娘掏银子,”胤祚理直气壮道。

德妃:“”

胤祚教几个小孩学了半个时辰的字,又陪德妃用膳,胤祚笑道:“额娘把身边的姐姐借两个给我吧,我已经找到铺子,准备准备就能开张了。”

胤祚前头研制出几款面脂产品,在宫女中找了人试用,因他素日施恩颇多,医术也极受信任,找人试用并不难,很容易就找到上百位宫女,胤祚根据她们的体质和皮肤给了面脂,用了半个月效果很不错,故而胤祚就急巴巴惦记着开店了。

“春苹、春芽聪明伶俐,素日于梳妆上也有心得,便把她们俩给你吧,”德妃指了两个宫女给胤祚,不无担忧道,“你前不久还被弹劾与民争利,如今真要开铺子,不怕还有人弹劾你吗?”

胤祚轻哼一声:“我才不在乎,汗阿玛不给银子,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德妃倒想贴补他一二,但想到胤祚所需银两还是默默闭上了嘴。罢了罢了,反正胤祚向来有分寸,面脂挣来的银子也都会用于实验室,想来没什么大不了。

胤祚带了春苹、春芽回去,如今店铺还在修理,胤祚先对她们进行培训。

这两位胤祚是要当做导购和技术人员使的,她们在德妃跟前伺候梳妆,在护理皮肤上本就比一般人懂得多些,胤祚又教她们如何分辨客人肤质、如何根据肤质搭配产品等等,还带着她们一起找宫女实操。

待到过年时节,她们能独当一面了,铺子也收拾妥当,胤祚的护肤品铺子“颜如玉”在年前顺利开张。

因胤祚早早便开始宣传,打着六阿哥和宫里娘娘的名声,又确实新鲜好用,“颜如玉”开张不久就在京城红火起来,高昂的价格也抵挡不住爱美女士们的热情。

胤祚看着“颜如玉”送回来的账单泪中含笑,好的,一件玻璃器皿到位了!

这就是‘当初我对你爱你不理,如今你让我高攀不起’吧?今天也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玻璃伤心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