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走入了密道。
密道内很凉,有隐约的腥气传来。
晚晚握紧了天羽剑,天羽提醒道:“晚晚,要小心,这里有魔兽的气息。”
晚晚脚步一顿,一抬眸,就瞧见密道深处,亮起了数盏红灯。
紧接着,一道柔软又冰凉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腰和四肢,晚晚立刻拔剑,剑光凛冽,照亮了缠着她的东西。
是巨大的魔蛇。
她几乎没有迟疑,一剑斩落,浓稠的蛇血飚飞,溅了她一脸。
晚晚顾不上擦脸上的血,指尖御蝶,无数玉蝶自掌心飞出,将整个洞穴照亮。
仅仅是一眼,晚晚的头皮就炸了。
密道内到处都是双目猩红的魔蛇,缠绕拥挤在一起,对她吐出红信,蠢蠢欲动。
晚晚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她拿出苍彧给她的蛇丹。
晚晚一把捏碎蛇丹,蛇丹鲜红的真血流了晚晚一手。
片刻之后,那些蠢蠢欲动的魔蛇,被蛇丹的气息蒙蔽,纷纷游了回去。
晚晚来到第八层的门前,看到了石门上神秘的图腾,而图腾中央,也沾满了黑色的痕迹。
她抚摸着这些痕迹,心头再次恍惚。
晚晚来不及细想,按照先前师尊的吩咐,再次逼出心头血,将血顺着图腾涂抹了一遍。
图腾亮起,散发出阵阵金光。
禁渊第八层开启。
扑面而来的则是更腥臭的气息,熏得晚晚几欲作呕。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漫天灰烬与火光扬起,晚晚脊背挺直,纹丝不动。
天羽在晚晚怀中震颤,“晚晚......是,是极为可怖的妖兽!”
晚晚握剑抬眸,看见灰烬之后,巨大的三头魔蛟。
这是快要化龙的三头蛟,修为远在晚晚之上。
她听说,千年前曾有一条将人间搅得天翻地覆的三头魔蛟,后来被修真界合力镇压,不知所踪。
没想到,它竟被镇压在禁渊。
晚晚站在这条三头魔蛟面前,身形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三头魔蛟自然也发现了入侵者,它只是随意地喷火,就让晚晚脚下毫无立足之地。
晚晚身法轻盈,在热浪间如蝴蝶一般盘旋飞舞,天羽剑气一道道劈斩在魔蛟身上。
但魔蛟鳞甲太厚,晚晚根本就不能伤它分毫,反而被它击倒在地数次。
再次被击落时,晚晚胸口气血动荡,她吐出一大口血。
浑身的骨头都似要散架了,但她不能退缩,再有一层,她就可以找到迟夙了。
她看着三头蛟背后的门。
只要她佯装进攻,接下三头蛟一击,便可以钻空子飞到那门前打开下一层的结界。
晚晚横剑在前,以灵力结出数把灵剑,这些都是天羽剑的分身,威力极大。
她调动所有灵力,结成护身结界,御剑如风,如一只轻盈的蝶,朝着三头蛟冲去。
晚晚直接将天羽剑刺入了那蛟头,蛟龙挣扎哀嚎,魔气四溢间,浓重的蛟气侵入了晚晚体内。
护身结界破碎,晚晚再次吐血。
常人若是沾上一丝丝蛟气,都会受尽痛楚而死,可晚晚不一样。
几乎就在一瞬间,净化天赋启动,开始清除她体内的蛟气。
晚晚趁机飞到第九层结界前,用尽了全力才稳住身形。
晚晚颤抖着手将所剩不多的心头血滴入法阵——
她的心头血啊,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再来一次,她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禁渊第九层开启。
入目是一片虚空。
晚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她看到了白漓的影子浮在空中。
晚晚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白漓的声音飘荡在虚空内。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勇敢,敢孤身一人闯入十重禁渊。”
她叹息道:“若是当年,我,或者他父亲,能有你这般勇气,我们恐怕早已是另外的结局。”
“传说,禁渊曾镇压了一位堕仙,她在漫长的仙途中,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与亲手养大的妖相恋,她挑起战争,叛出仙途,最终被镇压在此,香消玉殒,身死道消。”
“世人皆知,仙妖殊途,她是第一个敢与妖相恋之人。连他的父亲,在得知我是妖时,都对我下了毒手。”
她凄楚地笑,“名门正派又如何?山盟海誓又如何?他要他的谢家,他要他的仙途,便只能杀了我。”
“说起来,我还是羡慕你的,也更羡慕他。但,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希望你们可以在此找到答案。”
“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说话算话,他是你的了。”
白漓说完这句话,晚晚只觉得背后有人轻轻一推,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下坠。
晚晚直接跌入第十层。
禁渊第十层,是冷彻骨髓的冰天雪地。
头顶血月大如车轮,天地间一片晦暗。雪山连绵,像是极美的幻境。
晚晚将身上的伤口草草地处理了一下,用所剩不多的灵力为自己结出灵气罩抵御寒冷。
秘境深处隐约传来重物撞击声,伴随着熟悉的嘶吼声,碎裂的冰块簌簌落下。
是迟夙的声音......
四周是如镜子般反光的冰层,厚厚的坚冰后面是漆黑的石壁,石壁上刻满了金色的符文。
这是某种神秘的压制之法。
晚晚凝视着这些符文,脑海中不断飘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和白漓的话语。
她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繁杂思绪尽数抹去。
她不敢再做过多停留,顺着甬道快步往前跑。
这里已是禁渊崖底,她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而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少年痛苦的喘息。
又转过一道刻满金色符文的冰墙,晚晚看到了蜷缩在地面上的人影。
四周散落着撞碎的冰块,粗黑的锁链一层层地缚在他的身上,腕骨也被磨出了血,衣襟散了大半,露出背部白皙优美的蝴蝶骨。
他此时看上去状态很差,银发铺了满地,一身白衣遍布血污,连一双兔耳,都蔫蔫地耷拉在地上,雪白的绒毛沾满了血迹。
是迟夙!
晚晚心头痛极,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泪无声落下。
她喃喃:“别怕,我来了。”
晚晚一把抹去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快速朝地上的少年奔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少年挣扎着爬起来,抬手对晚晚挥出一道光刃。
光刃擦着晚晚的发飞过,将远处的冰川整个削平。
他的目光早已涣散,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脸。
“走开......”
凶狠的声音,带着抗拒,带着屈辱。
他像只可怜的兔子,在血泊中瑟瑟发抖,却拒绝晚晚的靠近。
“离我......远一点。”
晚晚唤他,“迟夙,是我!我是晚晚!”
迟夙目光毫无焦距地看向她的方向。
“晚晚......”
似叹息,似呢喃,又似渴望。
他弯起沾血的唇角,朝她伸出手,身子一晃,却似不堪重负般再次倒在了地上。
晚晚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子跑过去扶起他。
迟夙靠在她的怀中,垂着头,额头上全是汗水,肌肤白得透明,连紧闭的眼睫都变成雪色。
若不是眉间那一抹跳动的印记,晚晚便要当他是玉砌的雕像,早已没有半分生机。
晚晚捏紧了他的衣袖,颤抖着手拂去粘在他唇边的发丝,低声唤他:“阿怜。”
他颤抖着眼睫,却无力睁眼。
晚晚低下头,以唇去触碰他冰冷的唇,她亲吻着他的唇角,极尽温柔。
她眼中尽是泪,波光粼粼,涟漪生波。
接着,她咬破了舌尖,主动撬开了他紧闭的唇齿。
鲜血和着净化之力尽数涌入,缓解了狂躁之感,迟夙下意识地卷住她的柔软,缠绵吸吮着她唇间的血。
他们气息交换,像羽毛落在心湖,像心湖荡起涟漪,翻滚成浪,像浪头飞落——
将这一对沉浸在其中的少年情侣浑身浇透,淋漓尽致。
他们分开,一线银光闪烁。
迟夙缓缓睁开了眼睛。
“晚晚......”
少年气息不稳,眸中红光荡漾,如桃花春水,盈盈动人,“你是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