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笑意渐渐凝在嘴角,看着谢忱,眉眼忽地敛下,心脏重重跳在胸口,乱了节律。
她低下头朝他柔柔唤了一句,“大人”
谢忱清俊的嘴角向上一扬,伸手轻轻抬起明月小巧精致的下巴,他清冷孤傲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他垂下眼看她,无声的吻了上去。
正欲推门而进的纤云,不巧看到屋内两人,慌忙地退了出去,随即遣散身后的一众小丫头。
谢忱如今只是希望能够快些完结眼前这一切,好让她带着明月回梁国,只要她愿意,不拘在那处都可。
只是眼前棘手事,还是要让他加快些时日去处理。
一吻过后,他抵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羞涩眼眸,温声笑起,“这么久了,还是会害羞?”
明月嘴角似笑非笑的望向谢忱,娇嗔一句,“大人!”
谢忱笑着将她拦过怀中,看着窗外的菊花渐渐开到荼蘼
入夜,风流动在廊下,摇着悬挂的风铃叮当作响。今夜无月,只有阵阵的带着凉意的秋风乱序地吹在院中,摇曳着柳枝四下晃动。
谢忱一身绯色官袍穿在身上,是一丝不苟的整洁,腰系玉制缂带,脚蹬玄色皂靴,看上去满是威仪和从容,生人勿近的气势。
明月一身华服加身,为了方便行动,她让纤云换去了曳地裙,而穿了一身深紫云锦百蝶穿花抹胸襦裙,弄巧又给明月发间加了几支金钗做点缀,更显得明月气质容容华贵。
谢忱踏进明月房中,见明月一切收拾妥当,“可都准备好了?”
明月点头。
谢忱来到他面前,“害怕吗?”
明月摇摇头,从小到大她经历的危险还少吗?何况如今谢忱还为二人做了完全的准备,自然少了很多恐惧。
谢忱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火铳,放到明月身前,并教会她使用方法,以备不时之需,明月倒是很快便能够上手,又妥帖地将那火铳贴身放好。
谢忱道:“如今楚帝给你的暗卫,在加上我从梁国带过来的,只可勉强与他们一搏,如有不测,记住,一定不要以身犯险,速速撤离,从长计议才是,嗯?”
“好,我记住了!”明月再三保证,谢忱才放下心来。
说着两人便坐上了一辆马车,在漆黑的夜色之下来到了建宁的青云港码头。
可暗夜之中的青云港,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船只在装卸货物,并没有谢忱所见的黄三爷的那群人装卸大批官盐。
谢忱与明月正在仔细地查验着码头装卸的货物,除了要运往他国的丝绸茶叶等物品,并没有大批的官盐。
谢忱在码头上有些迷茫地看着明月,“难道他们换了地方?他们明明约好今夜在这处交易。”
明月抬头看着谢忱,“你是说他们还有其他地方交易?”
谢忱此时幡然醒悟,“我们中计了!!”
说着谢忱便拉上明月上了马车,“快上车,不要出来。”
正在话语间,忽然便有了大批人马朝整个青云港奔过来,他们手持长刀,长棍,把谢忱与明月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谢忱淡定警觉的站在马车前面,看着眼前的人马,有府兵有侍从杀手,略扫视一番,竟然不下百人。
正在算计应该怎样脱身,只见从人群当中出现一人来,正是那黄三爷。
那人一身淡金色华服,头戴金冠,整个人像是渡了一层金一般,“谢大人。”
黄三笑着开头,语气当中满是轻松,“不知谢大人深夜来此,是为了什么?赏花还是赏景?不若到我朝晖别院坐坐?”
谢忱不慌不忙,理了理自己的官袍,“黄三爷客气了,谢某深夜来此到不是来赏花赏景,只是听闻今夜在这处有一桩交易,要往我大梁运送一批掺了假的官盐,我特意来此一看。”
黄三倒是未料到谢忱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他呵呵笑着,“哪怕是要叫谢大人失望了,不若谢大人还是与我看看夜景可好?”
谢忱颇为失望地摇摇头:“既然这好戏没看到,谢忱便不在此奉陪了,也不知这官盐到底是被运往何处了,谢忱还要去再一探究竟,才好像上头交代。”
黄三爷笑了笑,“大人要向谁交代?上头?这里哪有上头?”谢忱不欲与黄三周旋,坐上了马车,便要驾车离去,却被前面的侍从挡住。
“看来黄三爷今日是不打算放我走了?”谢忱手中拉进了缰绳。
黄三笑了笑,“谢大人,有话好好说嘛,不然我可不知你硬闯出去的结果。”
“黄三爷好大的口气,本宫今夜闲着无聊,想来此处散散心,怎么,还不能够来去了?”
马车内,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既摄人心魄,又在暗夜中分外动听。
黄三微微一愣,“这里坐着的莫非是”
明月将车帘挑起,一身雍容华贵在一圈火把的映照之下,更显摇曳鬼魅。步履款款下了马车,谢忱伸手扶着明月来到黄三跟前。
黄三见明月本尊在此,倾城绝色的容貌瞬间让他忘了礼仪规矩,怔怔地站在那里,传闻永宁公主倾城绝色果真不假。
明月轻嗤,“怎么,刚才还要打要杀的,现在就忘了礼仪规矩?”
夜风轻柔,扬起明月的紫纱襦裙,淡淡的甜香在飘散在空气中,让在场侍立的人,皆都瞪大了眼,看着明月。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一只狐妖来勾人心了
黄三慌忙躬身拱手,“不知公主殿下驾到,草民有失远迎。”
明月倒是未搭理那黄三爷,径直走向码头,看着层层的海浪拍打着石墙。
“唉,今夜本宫到此,没看到什么好戏,本是觉得无趣,可黄三爷来这么一遭,倒是有趣的紧,我眼下倒是不想走了呢。”
说着明月叫随侍的小厮,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码头上。
她看着自己纤长洁白的手指上那嫣红的蔻丹,“哦,你们继续,该怎样怎样,不用估计我。”
谢忱心底发着暗笑,小姑娘倒是能镇住场。
黄三目光一直放在明月身上便在没下来过,可他转念便恢复了些许神志,没忘记自己今夜要来此拿人。
黄三满脸横肉地笑了笑,“公主殿下好兴致,只是今夜草民注定要扰了公主的雅兴。”
明月抬眼一笑,“哦?是吗?”
此时,西北角的天空上生起一只孔明灯,谢忱看了一眼明月,明月立刻心领神会。
明月起身道:“本宫现在乏了,又不想看戏了,要回去休息,黄三爷还是洗洗睡吧,别整天杀来杀去的。”
说着,她便信步往马车边走去,谢忱转身扶着明月的手臂,作势便要上车。
“慢着,公主说走就走,拿我黄三当什么?”
说着,两个壮汉便上前,一左一右地将谢忱扣住,明月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戾色,“你们谁敢碰他!!!”
黄三道:“明人不说暗话,谢大人今夜我留定了。”
谢忱倒是十分从容淡定地站在黄三身后,任由那两个壮汉押着,“黄三爷,今夜谁留谁还说不定。”
明月定定地看着黄三爷,“你多年在此,收受贿赂,买官卖官,通过盐政大肆敛财,霸凌百姓,欺压民女,建宁盐业简直成了你的私人财库,如今还想加害朝廷命官?”
黄三爷见明月痛斥他的罪行,倒也不慌忙,“公主既然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一定要和谢大人来查我呢,公主就不怕被蛇反咬一口?”
明月轻声一笑,“黄三爷,我倒是很害怕,可害怕黄三爷今夜就能够留我和谢大人的命吗?”
说着,天空中炸裂出一团烟火,照耀在漆黑的夜空中分外诡异。
黄三不明所以,抬头看着那团烟火,蹙起眉来,时机不允许他在耽搁,只见他一手将明月掳过来,卡住明月的脖颈。
谢忱冷眼看过去,足能够将身侧之人冰冻三尺。
一支暗卫早已经在外圈悄无生气地解决了大部分的打手,直到杀近内圈之时,黄三带过来的人马眨眼之间只剩了几十。
他看着自己的人瞬间少了过半,知晓如今自己手中的明月正是他的护身符。
他掐紧了手中的力道,叫嚷着,“都别动,不然我掐死她!”
谢忱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来,止住了外圈的杀戮。
明月抬眼问,“黄三爷,如今你还想全身而退?你真以为黄昌盛你保住你的狗命?”
黄三笑了笑,“不愧是镇国公主,只不过终究是妇人之见,我黄家盘踞建宁多年,若是一朝一夕叫你们拿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话音刚落,便有一暗卫将一人扔在了黄三爷面前,那人全身是血,早已经奄奄一息,正是那建宁盐政黄昌盛。
谢忱从容不迫,“黄三爷,你在建宁设置了大大小小十个私库,来为你私售官盐,以次充好,只是你很聪明,也很小心。
每一次走货之时都不会在同一个仓库与码头,还真是叫我一阵好找。
黄昌盛其实并不姓黄吧,他只不过是你找来放在府衙的提线木偶,建宁真正的盐政史其实是你才对。”
黄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与愤怒,他没想谢忱竟在几日之内将自己查得这么彻底。他方才反映过来,今夜分明就是谢忱与永宁公主所设下的一个圈套。
先是购置大批官盐来让他上钩,后又追加银子来让逼他动手脚,现在又故意现身码头,引他来抓人,呵,好一招引蛇出洞。
眼下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丝生机,他不顾一切,将明月扣在怀中,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几番力道,明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谢忱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反身便把扣着他的两个壮汉用灵巧身法击倒在地,他冷冷的站在原地,“黄三爷,最好注意你手下的分寸,否则,我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黄三忽然觉得明月便是谢忱的软肋,他大笑一声,“谢大人,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掳着明月退到马车前,“怎么,你害怕了,害怕我将她”
嘭!
黄三爷的话音还未落,便传来一声枪响。